毕月说:“一人五十,敢不敢gān!”
二舅撸了把脸上的汗。
第三四七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名三十岁出头的糙汉子,因为认几个字,喊了声“我行!”,比其他人多抢了一个俏活。
他满脸带笑,略微着腰,冲又开小车又漂亮的毕月笑了笑。
在他眼里,当毕月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像七仙女驾到。
结果等糙汉子接过纸单子,看清了上面的字,懵圈儿了。
毕月将大喇叭往他嘴边儿一递:“念!十块钱儿!”
二舅两手齐发,一手抢纸单子,一手抢大喇叭,在那糙汉子还反应不及时,急赤白脸地说道:
“我也行!我念,咋啥都花钱吶?!”他寻思给外甥女省点儿是点儿吧。
手扶拖拉机上,迎风站立着十六个力工、瓦工、木工。
当二舅甩开膀子猛摇摇把子时,毕月红色的小夏利已经先一步开走了。
……
“呜呜,娘,六子咋整啊?我划拉划拉,家里也拿不出一百的罚款啊。我回娘家借都没人借,说咱家六子活该。你就忍心让他蹲大狱啊……呜呜。那钱你拿吧。”
大清早的,那个一脚踹付老太太后腰的许老六的小媳妇人未进屋,哭声先进屋的就来找老太太来了。
她哭起来没完没了,哭的许老太太透不过气。
就这还不算完,老二的儿子,她的孙子,一脸怒气,不去上学特意跑上门来,居然警告她这个做奶奶的:“你等我爹要回不来的!”
老大的媳妇还不如老六媳妇没完没了的哭呢,从昨天到今天,当着她的面儿摔的锅碗瓢盆叮咣乱响,现在被搅合的,她甚至直接破口大骂:
“俺们供你吃供你喝!你就因为孩子她二姑那磕碜事儿,你撺掇着全家覆没!
我呸,我现在都不敢下地gān活。走出去被人指指点点!
chūn耕多忙,你鼓动着孩子他爹跟你去gān仗?你可真有两下子!谁家婆婆你这样?!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地!”
这么多年,许老太太一直跟老大家过日子,对大儿子家也糟心cao力的,儿媳妇从来不敢对她这样,甚至刚过门那几年,她不给吃饱饭都不敢哼哈一句的,现在居然敢指着她鼻子骂。
许老太太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角里,有了泪意,但她紧握手中的拐杖,用拐杖支撑自己别倒下。
尤其是一侧头看到她大闺女的身影进了院儿,心里有了点儿底儿。大姑娘嫁的好,指定能给这些兄弟几个掏点儿。
“娘啊娘!你说你让我说你点儿啥好?
我就带着小凤去外县看病的功夫,你就能把我家大栓给弄进公安局?!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是不是被我们这一家子人给捧的不知道几斤几两了?
你要真糊涂了,别管事儿了行吗?!
咱家这些年,这一大家子人,我拉拔的成费力了。
我们也就是普通工人,我公公当供销社主任,不是你闺女我当主任!
这些年我婆婆给我念了多少小话?我在婆家受的委屈,我不说,你就装不知道是吧?知道我咋来的吗?!”
许老太太的大女儿,一屁股坐在炕沿边儿上,她连掉泪都没掉,心累极了。
昨天带着出磕碜事儿的妹妹,求爷爷告奶奶的联络人,去了附近县的人民医院。
大家心里都明净的,要是真占理,至于落荒而逃吗?连看病都不能挺着腰板去看。被咬的还是那里,谁不给个白眼?!
想起这些年对娘家的付出,真是够够的了。
许老太太闭了下眼睛,嗓子gān哑的厉害:“咋来的?”
“被撵出来的!你满意啦?我公公在找人捞大栓,要是蹲几天,他工作都不保!”
到底手中的拐杖也有点儿支撑不住了,许老太太身子晃了晃,她大闺女脸色一变,又气又心疼赶紧急走上前扶住。
而老六媳妇头都没抬继续哭,她目的就一个,她家那口子出力就算了,出钱没有,因为谁的事谁掏。
老大媳妇恨恨地看着要昏倒的老太太,气的她没法没法的,也不管有能耐的大姑姐在不在跟前儿了:“呸!活该!”
许老太太缓了缓,就着她闺女的手,喝了口水,缓过气说的是:“我去给亲家赔礼道歉。”
这只是十多分钟连续发生的,这时候了,老太太忽然发现,儿女多也不好。
陆陆续续,从早上五点多钟到七点多钟,儿媳妇、姑娘,全找上门了。有哭的,有骂的,有不孝的骂她老不死的,一屋子女眷。
使得心脏比其他老头老太太要好的许老太,也含上了速效救心丸。
今天,是许老太太活了一辈子,她经历的最混乱的一天。
……
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突突的声音,回dàng在杨树林村。
毕月在进村前下来了,她倚靠在车边儿,掐着当年爬火车扛货装钱的破军绿色布包,开始一个一个的点钱。
五分钟后,这个静谧的、街道两边儿种着一排排杨树的小村庄,炸锅了,沸腾了。
十六个男人冲进了许家,jī窝狗窝,柴火垛,外面支着的那口大铁锅,见什么砸什么。
狗汪汪汪不停地叫唤,许家养的七只大鹅扑棱着膀子直躲,羡慕那十来只公jī母jī能飞一会儿。
忽然之间进院儿十多个大老爷们,他们来势汹汹孔武有力的阵仗,吓住了所有正在哭的女眷,甚至都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就在许老太太的大儿媳刚要怒骂时,这些人又冲进了屋里。
镜子碎了,桌子倒了,炕桌上的茶碗当着老太太的面儿摔稀碎。
碗架子也被人两手合力一把推倒,饭碗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连续不断。
立刻满屋子女人惊叫孩子哭,老太太捂着心口窝,嘶哑着声音怒喊:
“谁?!谁跟我老许家有仇?没王法了!快,报案!”
是谁?
外面的大喇叭正在连续播出早已录好的喊话,让赶来帮忙的村民们站住了脚。
大喇叭里二舅的声音正在连续滚动播放道: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许家二姑娘亲qíng大甩卖,她空虚寂寞冷,专gān搞破鞋,只为陪睡不要钱……”
毕月没躲没闪,就坐在车里看着jī飞狗跳的一幕,眼里有笑有狠意,听到那些女人们又哭又喊,看着村里的人越围越多,心里慡的冒泡。
可等她一抬头,当她看到她娘、她姑、她舅姥爷,赵大山她爹、三爷爷还有几个叔叔大爷出现在另一台手扶车上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下车了。
第三四八章 离婚(二更)
毕月只尴尬了一瞬就坦然了。
她不是娘口中那个没嫁人的姑娘得含蓄内敛。
她就是她,大家伙早点儿发现,更好,她能活的不累。
人没下车时,心里也反应过来了,看来是舅姥爷去她家说了。
而那几个壮劳力,应该是三爷爷和树根儿大爷不放心,给带过来的。
穿着米色风衣、白色球鞋的毕月,开车门子下车,在杨树林村很多村民的注目下,走到了属于她们赵家屯的手扶车前。
她没有先回答那几个长辈的问话。
没有附和葛玉凤和胖婶儿的叫好声,更没顾得上她娘急的不行想上手掐她的行为。
而是站在毕金枝身边,没有刻意大声却也没压低音量。
她知道杨树林村的人都能听见,在大喇叭滚动播出“许小凤搞破鞋”的声音中,伸出纤纤手指遥遥一指,指向那些女人拽着男人的胳膊喊别砸了的场面,平平常常道:
“姑,解气吧?别再哭了,不值。我们走我们的阳关大道,要看着他们jī飞狗跳!”
毕金枝满眼是泪,她望着重复上演的场面,就像回到了那天。
那天的她,就是这样的无力,无奈。
没有人帮她,没有娘家人在身边。
她怀疑跟踪那几天,神神叨叨的状态,却连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她撕打许小凤敌不过付国拦架的力气。
她回了家觉得再没有那么欺负人的了,却对一屋子一院子打砸的男人毫无办法。
她闺女被人揪住头发扔一边儿,她一次次扑上去被人甩在地上。
她感觉此刻堵在心口涨满的那些气,好像进去了一点儿风,能让她顺口气了。
毕金枝眯着泪眼,望着,看着,听着哐当叮咣的声音,她想,就这样吧,到头了。
许老太太哆嗦着手,颤抖的身体倚靠着拐杖走了出来,听着身后几个儿媳女儿跟人撕打吼骂,她一眼就看到了毕家的几个人。
“村长?你是死人吶?!”
杨树林村的村长肩膀还扛个锄头,现听到信儿从大地里跑过来的,他拽着赵树根儿的衣服袖子正在协商,时不时还喊两嗓子毕金枝,寻思以前都认识,给个面子吧,打伤人了可咋整。
村里人真就没人上前,有的女人甚至拉住了自家爷们的衣角。
本就对那种事qíng犯膈应,哪个女人不唾骂如此无耻的行为,不往自个儿身上琢磨琢磨,真怕此刻上前帮了老许家,将来许家二闺女陪睡不要钱再找她们家爷们感恩。
许老太太的大姑娘冲了出来,她再气亲娘亲妹妹,那也是亲的,她不允许老许家被这么欺负,她大嫂都躺院子里打滚了,大喊道:
“我要报案,你们都是死人呐?!看着他们欺负我们!趁俩bī钱了不起啊?!”
胖婶儿两手一岔往前一站,葛玉凤拧着眉瞪着眼,眼里冒光,在她们心中,刘雅芳没用极了,她俩女的死活爬上手扶车就为了这一刻呢。
“就是有钱。看着你们地笼沟里捡粘豆包,我们乐意,就图高兴!”
胖婶儿非常直接:“c你个妈的,敢欺负我赵家屯的人?不服老娘撕了你!”
许老太太怒气横扫地瞪视毕金枝,伸出gān枯颤抖的手指着毕金枝,刚要开口骂人,毕月往前一站。
她挡住了许老太太的视线,嘴边带笑大声说道:
“老太太,看见你被气的要疯了又gān不掉我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随后,看起来长相娇弱的女孩儿,挥舞着胳膊又冲院子里喊道:
“给我砸!
狠狠地砸!照五百块钱砸!
让我看高兴了,加钱!”
毕月瞪着老太太想着,不是臭耍无赖吗?不是赔不了钱吗?那咱就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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