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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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坐入睡的周仁霖眉头紧皱,表qíng扭曲。

  “大人?大人?”

  “大人,咱们的马车堵住路了,您看看是?”

  周仁霖猛然惊醒,大汗淋漓,浑身发抖,用力抹一把脸,抬头望车外,恰好看见迎面一辆华美高大马车,其主人必定非富即贵,赶车小厮满脸嫌恶,正生气喝骂:“这谁家的马车啊?怎么能堵在街口呢?当这儿你家后院呐?忒过份了些!”

  “愣着gān什么?还不赶紧挪开?养你们究竟有何用!”周仁霖怒摔帘子,心气相当不顺。

  “是是是,马上挪开!大人息怒。”

  “大人是回府还是去哪儿?”车夫战战兢兢询问。

  “不回家去哪儿?啊?还能去哪儿?”周仁霖瞬间怒火中烧,厉声呵斥。

  ——我这回绝不会去平南侯府认错道歉!杨若芳有本事就带孩子一辈子住娘家,反正三个儿女都不与父亲贴心,养的白眼láng,索xing撂开手,让杨若芳尽qíng宠溺捧杀吧!

  车夫们大气不敢喘,默不作声,埋头赶车回府。

  周仁霖一肚子火气,他这两日休沐,否则早该上朝去了,本着一片慈父之心,亲自送长子赶考,结果闹成这样!

  马车平稳前行,他浑身不得劲,掀帘子透气,忽发现正行至集贤街,国子监高耸的钟楼塔顶映入眼帘——

  “停!”周仁霖喝令,转而吩咐:“去国子监。”

  他多年寒窗苦读,正途入仕为官,对书院、尤其对国子监,永远抱有深切喜爱,故想进去走走,听听琅琅书声、闻闻悠长墨香,再寻几个相熟的夫子聊聊,顺便打听闯祸惹事的嫡次子能否再进去读书。

  哪怕气得想打断周明宏双腿,做父亲的内心始终盼望其上进出息,虎毒不食子,周仁霖也不例外。

  片刻后,周仁霖下马车,挥退车夫,凭朝廷命官的身份,信步踏入国子监。

  炎夏伊始,树木葱郁,花糙繁盛,负手漫步凉慡林荫甬道,不时可见三五朝气蓬勃的书生结伴路过,他们虽不认识周仁霖,但观其气度风范,遂纷纷拱手问好,斯文有礼。

  周仁霖时不时点头致意,甚至指点几句功课,搏得书生感激或叹赏,他得意之余,心qíng大好,仿佛回到年少虽清贫但踏实的寒窗岁月。

  哎,光yīn似箭,回忆从前,竟恍如隔世呀。

  周仁霖唏嘘感慨,宽袍缓带,颇似淡泊学者,走着走着,他习惯xing绕到国子监告示墙,兴致勃勃,观赏最新的优秀学子文章。

  啧,辞藻华丽,言之无物。周仁霖不赞同地摇头,移步,看下一篇;唔,言之有物,但笔锋太过锐利,失之圆滑,此乃官场大忌。周仁霖又摇摇头,再移步。

  上了年纪的读书人,尤其科举入仕的,多少有些好为人师的毛病。

  周仁霖逐篇鉴赏,均默默点评几句,乐在其中。

  直到他在末尾角落发现容佑棠的文章。

  啊!!

  这、这个——

  周仁霖如遭雷击,双目圆睁,瞪大眼睛看最后一篇。

  他尚未细看文章内容,触动内心的,是容佑棠的字迹。

  一个人的字迹,不管如何勤学苦练、jīng益求jīng、乃至成为书法大家,他永远还是他,执笔姿势、横竖撇捺钩、落笔走笔停顿回锋,时日稍长,即可形成个人固有的书写习惯,或称风格,某些特征一辈子改不了。

  容佑棠的书法启蒙老师是容怀瑾。在母亲手把手的教导下,他一练就是七八年,导致字迹总带些许女xing娟秀,哪怕后来由庆王手把手地教,也改不过来。

  而容怀瑾的字迹,周仁霖再熟悉不过,了解至深,哪怕闭着眼睛都能模仿,且惟妙惟肖。

  书法,是他生平最得意的本领之一。

  周仁霖嘴唇哆嗦,两眼发直,盯紧容佑棠文章,不顾仪态风度,踮脚,整个人趴在告示墙上。

  他完全没心思品评文章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拿出浑身本事研究推敲——

  直到看见落款“容佑棠”三字。

  棠。容怀瑾当年冲动私奔,悔恨终生,时刻想家、思念亲人,她少女时的闺房廊下,栽种一丛月季、几株海棠,故请求嵌入爱子名中,而周仁霖自知愧对,遂为庶子取名“明棠”。

  周仁霖记得非常清楚:

  约莫在明棠七八岁的一个清晨,他借考校孩子功课的理由,去探望容怀瑾母子,发现庶子的字迹总是不够舒展雄健,就连“周明棠”三字,也写得女里女气。于是,他拿出父亲威严,厉声斥责,亲自教导,然而,那“棠”字始终纠正不了,他后来发怒,拿竹板狠打其手心,把孩子打得哇哇大哭……

  一晃十年,容佑棠至今提笔写“棠”时,仍带有幼年某些特征。

  “明棠,你还活着?”周仁霖哽咽,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欣喜若狂,这瞬间,他觉得人生豁然开朗!

  明棠还活着,那瑾娘也一定还活着吧?我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心里怨恨,才带着儿子避而不见,故意躲起来了!

  所以,我周仁霖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我没有对不起恩师一家!当年暗派杀手的是杨若芳,我根本不知qíng……就算知qíng,我也拦不住那疯女人,平南侯位高权重,一贯看不起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对,就是这样!

  我何其无辜?白白背负骂名这么多年!

  瑾娘母子并没有死,她好狠的心,把明棠改名叫、叫容佑棠了?哎,连姓也不随我,随她自己,真不像话,太胡闹了。

  周仁霖喜极而泣,嗔怨恼怒,状似疯癫,甚至动手,想揭下儿子的文章拿回家细看,可转念一想:不,不妥。

  我有苦衷,瑾娘也有苦衷,我们都怕杨若芳。那疯女人,她若知道明棠还活着、而且进了国子监读书、文章做得这么好——

  哎?

  周仁霖一拍额头,这时才想起:那个和明宏争执斗殴、据说是庆王男宠的小太监,似乎就叫容佑棠?

  怪道了!

  明棠真是、真是……他怎么能欺负兄长呢?他真依附庆王当了男宠?不然他怎么进的国子监?唉呀,杨若芳上回派郑保暗杀,也不知他伤得如何……

  周仁霖恍然大悟,心cháo澎湃,亢奋激动,但冥思苦想后,他决定暂隐瞒此事。

  免得杨若芳那疯女人知qíng后又暗下杀手!

  他足足在国子监停留大半日,徘徊再徘徊,想方设法打听了庶子许许多多,最终感慨“明棠儿肖我,此番不定高中”!他欣慰至极,欢天喜地回府,期盼妻子能在娘家长住,以方便自己暗中调查庶子现状。

  孰料,次日下午就出事了!

  只不过,出事的是他自己。

  这天,苏盈盈为确保安全,坚持外出看诊,特地挑了城西一家名气不大的医馆,严防杨若芳买通大夫暗害。

  周仁霖对两个嫡子相当失望,故十分重视庶嗣,有空便陪同。

  “多谢大夫。”苏盈盈垂首,她身穿宽大外袍,遮掩孕肚。

  “来人,给大夫奉上诊金,抓药回府。”周仁霖刚吩咐完,苏盈盈便状似自然而然地说:“小燕,你去抓药。”

  “是!”苏燕如临大敌,几乎沾在大夫身上,严肃监督其抓药,警惕戒备周家的两个小厮。

  “爷,咱们回马车等,好吗?”苏盈盈柔声请示。

  周仁霖点头,搀扶美妾走出医馆后堂隔间,头疼叹息:“盈盈,你不必如此担惊受怕,我已严厉告诫过她们了。”

  “千错万错,都是妾一人的错,夫人和姑娘何错之有?爷,您还是尽快接她们回家吧,妾心里委实不安。”

  前面小门出去,即是医馆前堂。

  “唉,我会处理,你别过度烦忧,以免影响孩子。”周仁霖踏进前堂,刚抬眼,竟看见一位故人!

  容、容——

  周仁霖瞠目结舌,惊慌失措。

  “确属水土不服,幸已止住呕吐腹泻。”大夫宽慰患者后,又嘱咐其叔父:“无需过于担心,年轻人底子好,少食多餐、多休息,加以膳食调养,会康复的。”

  “多谢大夫。瑫儿,你可有哪儿不适?务必如实告知大夫。”容正清督促侄子,身边跟着两个忠心耿耿的qiáng壮小厮。

  容瑫暂未答话,因为后堂有人走出来,他便下意识扫了一眼,容正清也顺势扭头望去——

  “周仁霖?你哪里跑?!”

  容正清当即认出白眼láng,瞬间bào怒,气势汹汹一嗓子,吼出口的同时人已疾冲飞扑过去,揪住转身yù躲藏的周仁霖衣领,将其拖到宽阔前堂,他的理智完全被积攒二十年的仇恨愤怒掩盖!

  “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还想跑?”容正清厉声斥骂,举起拳头,用尽平生力气直捣周仁霖面门,重拳过后,飞起一脚将其踹翻。

  “啊——”周仁霖捂脸惨叫,倒地翻滚,拼命喊:“正清,正清,你冷静些,你听我解释——啊!”

  “畜生!忘恩负义的畜生!你害死我姐姐,你害得我爹归隐至今,你把我容家害惨了!”容正清悲愤嘶吼,拳打脚踢。

  “正清,你消消气,先别打,听我解释——啊!”周仁霖抱头翻滚,不断求饶。

  嗨呀,原来这厮就是混账王八蛋周仁霖!

  容瑫一跃而起,二话不说便冲过去支援叔父,他虽大病初愈,却胜在年轻,无所畏惧。

  “忘恩负义!”容瑫喝骂,他们年轻一辈在家乡饱受坊间流言困扰,早就窝了满肚子火。容瑫揪起仇人衣领,左右开弓,啪啪两声,响亮甩了周仁霖两耳光,唾骂:“欺师灭祖的白眼láng,枉为读书人!你可是忘了我祖父的提携栽培之恩?”

  苏盈盈反应奇快,早已护着孕肚敏捷避开,高呼表明:“奴家有孕在身,诸位饶命啊!”她随即被苏燕和医馆大夫围护。

  “我没有……啊呀!我没有对不起——”周仁霖一句完整的解释都说不出口,在地上láng狈翻滚,灰头土脸。

  此时,周家小厮与容家小厮早已战作一团,打得不可开jiāo。

  容家叔侄联手收拾周仁霖,痛骂不休。

  “你欺师灭祖,罪该天打雷劈!”容正清万分痛苦,无法接受地质问:“可为什么老天没劈死你这畜生、反倒叫你害死我姐姐和外甥?”

  “我没有——”周仁霖刚说完,便又挨了容瑫一拳,痛得把辩解咽回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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