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对这毛头小子实在无爱,真不明白为什么女生们总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宽容他,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一张可说的上俊俏的脸,或者混血儿稀少需珍惜?我只能遗憾地摇摇头,在他已经半个身子爬上窗台,即将成功跨越的时刻,送上一记响亮的平底锅,砰一声,毫不意外地看见他横躺在楼下糙坪里,小二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最好摔成脑震dàng,可能还能消停几天。
路边一盏孤灯照着程未再愤然的脸,他捂着额头,咬牙切齿,一副要立刻上来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架势,“袁野青青,你行,你他妈敢用平底锅砸老子,不想活了是不是?你等着,你等着这就上去收拾你……”
“行啦,还乱叫什么?不怕把你爸惹来啊?我要睡了,你不想回家就去跟大宝躺一个窝呗。”说完关窗锁死,大宝是只流làng狗,小区里人好,给他在公共糙坪里建了个小窝,平时也送吃送喝,大宝日子过得很是惬意。程未再多半气得跳脚,关了窗还听得见他在外头雄心勃勃发誓报仇,有够无聊。
看来我这青梅竹马是人渣,有难就想着你,风光时恨不得永远不见。
再次感叹袁野青青真是瞎了眼才喜欢程未再。
不多时又听见窗户响,拉开窗帘,不出所料还是那无赖,隔着窗喊,“好青青,让我进去多一晚上吧。以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但你一定得救哥哥这一回,求求你啦。”
我面无表qíng地打开窗,程未再的笑还没来得及散开,人就已经下去,关了窗拉上窗帘,仍听得见他在楼下嘶吼,“我靠!又拿平底锅打老子……”一下省略经典国骂三百字。
平底锅真是个好东西。
然而,假期永远短暂得像大夏天手里端着的冰淇淋。
抖擞jīng神,重装上阵,一出门又遇瘟神。
远远看见那身蓝白校服就皱眉,纳闷,附中校服怎么跟一国两制似的,五十年不变,估计未来五十年也不会变了,丑到你想象不到的丑法,至于到底是怎么个丑法,参照本国中学生典型校服。
但摸着我仅剩的一点点良心,说句实诚话,程未再这小子长得真是没话说,能在这样能把所有人五官特点统统彻底毁灭的服装里,他依然保持着‘老子gān什么都是天下第一,你怎么地吧’的光芒,呃,人渣的光芒。
我在考虑,究竟是狂奔去超过他,还是慢悠悠等他先走,但考虑到双方腿部长度的悬殊,我做出了错误决定,那就是磨蹭。
谁只他比我更磨蹭,直接磨蹭到成了跛子。
程未再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指着自己的伤腿,满心怨恨地看着我控诉道:“你看,都是你害得我摔断腿。你自己说吧,该怎么办?”
我抬起依然包着纱布的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尔后绕过这尊石像,继续往前走。
可他不依不饶,克服困难也要跟上来,“这不一样,你那叫自杀,我这可是他杀啊!”
“你还没死呢,他杀个屁。”
他倒是挺随和,一挥手,大咧咧说:“好吧,那就是他杀未遂。你说,你准备怎么负责?”
我停下脚步,冷着脸,走近些许,bī进了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眉心新冒出来的一颗青chūn痘上,一字一句缓缓说:“我想我应该先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他杀。”
“什……什么……”他居然支支吾吾起来,仰着脖子往后退,鬼才相信他脸红。
晨间上学上班的人不少,这一刻大家无一不停下匆忙的脚步,回过头来寻找那个发出杀猪一般嚎叫的程未再。
此时我已走远,踩他伤腿时用了五分力,够他多疼三天。
那么风骚的一条腿如此yín&dàng地横在眼前,实在没办法抑制住一脚踩上去的冲动啊。
到达学校,教室跟菜市场似的嘈杂,这下轮到我震惊,
装模作样问小爱,“咱们没换座位吧?我还坐原来的位置?”其实我哪知道座位在哪里,不过是找个爱说废话的姑娘套套话。
小爱果然没让我失望,当即答道:“没换,你还坐我后面。”
“噢噢,那就好。”换来小爱疑惑的表qíng,仿佛再说,你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等到上课才明白小爱的深刻寓意,铃声响,程未再一张死人脸出现在门口,人人都在捧着书早读扯淡吃早餐,他大摇大摆进来,书包使劲往我身边的书桌上一甩,甚是哀怨地望着我,站着不动,高大的身影立在人人落座的教室里,极其不和谐。
而我还在研究马克思照片,思量着长一嘴如此这般浓密又霸气的胡子,他吃饭时是不是要掀开胡子找到嘴才能往里送。
工程浩大啊。
马克思原来是闷骚男。
渐渐人声弱下去,充满八卦激qíng的同学们通通转过头来看热闹,小爱自以为小声地喊了我七遍,实在没办法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色彩鲜艳内容风骚的语文书,望一眼怨气冲天堪比窦娥孟姜女的程未再,见他依旧不动,我只好继续埋头读书。
任他自行纠结痛苦,再摔一次书包。
小爱扛不住高压,大约是怕程未再这人渣当真对女生动手,试探着问:“程未再你先坐下再说,不然被值日生看见了,咱们班早读又要扣分。”
不过扣分这种事显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依旧一副随时要扑上来给我几拳的凶恶模样。
小爱抽走我的语文书,“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程未再在一旁冷嘲热讽,“说啊,怎么不说?你跟人说说是怎么回事呀?”
我摊手,背往后靠,看见前头一溜溜探照灯似的眼睛,“是这样的,早上我把程未再同学打哭了。”
“放屁,我能被你打哭!老子一只手就捏死你。”当然,是不堪受rǔ的程未再高声叫嚣。
我只能无奈,万般无奈,“好吧,既然你也否认,那就没我什么事了。你继续瞪眼,我看会书啊。”
“你——你————”
后头一记口哨声响,我身后坐一只猴头,疯狂拍桌子,高叫,“哟吼哟吼,老程吃瘪啦,居然还有人能让老程吃瘪的!青青,你牛!割过脉果然不一样啊!”还没等我回头,一个竖得扭曲的大拇指就已经递到眼前,那位起哄起得high的同学,我真的不认识你。
然而当程未再坐下时,他随便而自然而然的眼神深深地刺伤了我。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程未再与袁野青青是同桌。
同桌的你啊,渣中渣。
第一堂语文课,老师是四十几岁老学究,只差摇头晃脑背书,程未再还算安分,哎哟哎哟叫两声腿疼就开始闷头大睡,下课了摸一摸嘴巴擦掉口水就起。期间收到锦年小纸条,“青青你退步了,换从前,你出手程未再只能爬着来学校。”
我默默替一旁睡得人事不省的某人捏一把汗。
课间其实就是班内扯淡外加各班级jiāo流扯淡时间,铃声一响程未再就跟装了机关似的蹭一下起来,跑两步又扯着腿伤,只能小心翼翼一步步往前挪,当然,期间不忘用眼神杀我,杀我千万遍后屁颠屁颠去找他的隔壁班小女朋友杜莎莎。
这厢四五个女生围城一圈聊八卦,我大多数时候作聆听着角色,暗暗将人名一个个记清楚,免得再闹洋相。
在接受完女同学们一遍又一遍对于我失恋的安慰以及今天彪悍表现的膜拜后,上课铃声终于响起,我松一口气,笑得脸都要僵掉,末了锦年还拍拍我肩膀,鼓励道:“今天不错,以后继续努力。虽然跟我比还差点,不过对付程未再够了。”
我坚定地点头,表忠心,“嗯!我一定会加油的!打倒程未再!”
程未再满身yīn气地飘过来,“有想什么办法yīn我呢?”
找书,坐正,听课。
程未再估计快要憋死,又开始摔书摔文具盒,摔完了摔自己,一下扑倒在桌上,继续睡觉。
班主任的课都敢这么大摇大摆地睡觉,我真服了他。
继续是四十几岁乡音浓重男老师,姓霍,带着扩音器讲课,我这坐倒数第二排都如雷贯耳,前头第一排的同学们也不知耳聋耳鸣到什么程度。
写一道三角函数题a,b属于(0,π),tan(a-b)=1/2,tanb=-1/7,求2a-b的值,难倒一大片尖子生,连锦年站在黑板前面都写不了几笔,霍老师往东南方向一指,“青青啊,把老程叫起来解题!”
原来程未再就是那种长得好看却不念书,整天无事生非但脑子活泛成绩好的极品,我伸手轻轻拉他衣袖,下面却一脚踹过去,登时弹簧似的跳起来,开口就问候我祖宗,不慎被霍老师的黑板刷砸了一脑袋粉笔灰,捂着头又想顾脚的傻模样甚是可爱。
我瘪瘪嘴装无辜,“程同学对不起,是老师让我叫醒你上去解题。”
霍老师已经开始骂人,还带着家乡话,好几句听不明白,“程未再你给我跳,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还真治不了你了!上来做题目!”
程未再看看我,又看看霍老师,最终投降,嘴里骂骂咧咧地一瘸一拐上去,三分钟写完,一张凶神恶煞的函数图,四段讨论分析,字丑得难以辨认,但过程清晰明了,答案准确无误。
霍老师满意地笑了笑,下一秒立刻板起脸来训人,“你们啊,莫一上课就跟吸了鸦片似的,搞的我每天像在戒毒所上课,特别以程未再为首的鸦片鬼,没有一时一刻是睁开眼睛的,你现在急着睡觉gān嘛?死了够睡到饱。”
身后小猴头凑过来,趴在桌子上说:“哎,我说青青,我可看见了啊,你往死里踢老程,太他妈英武了!”
我回身抱拳,“过奖过奖。”
恰时程未再已经慢吞吞走回来,瞪我的力气都没有了,哀怨地喊一声,“你就那么恨我呢?”
我摇头,“不不不,我只是无聊。”
程未再要bào起,“无聊你就折腾我?”
“你说呢?”
“靠,又是这种回答,老子最恨这种回答!”
霍老师开始布置作业,中学生的生活真是热闹活泼,铃声响全校六千人齐齐往外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田径场一排排傻bī似的站好,前平举侧平举,调整位置,广播里传来青楼老鸨招揽客人似的招牌声音,“青chūn的——活力!”
顿时腿软,这辈子作这一套广播体cao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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