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幻灭了。
——唐雎发飙,秦始皇也要乖乖的听着。
“够了你们!!!”
所有人都没料到,王琰也是会掀桌子的。司马煜才把谢涟按在地上,卫琅才从帮司马煜转而帮谢涟,谢涟才抬脚要把司马煜踢开,就都被王琰的气势吓住了。
“都站起来,像什么样子!”
三个人迅速起立,各自站好,看看对方衣衫不整的模样,差不多也能想见自己的qíng形,不由就有些脸红。
他们虽然打脸,却都没真下狠手,也都避开了会伤到的部位。只是难看些罢了,倒没鼻青脸肿的。
但真的是难看到家了!
王琰指卫琅,“一开始就是你在惹事,你不惹事能憋死吗?唯恐天下不乱!”卫琅下意识便要勾唇,王琰吼,“不是夸你!”
又一指谢涟,“你怎么也能跟着他胡闹?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谢涟面色不变,实则心里懊恼至极。
最后指司马煜,“你……你你你——”想到这个跟人厮打的头发乱成糙窝,衣领子遢到肩膀的货,就是自己日后勤心侍奉的君主,王琰一时悲从中来,竟然说不出话了,“真够了你……T__T”
司马煜惊慌:喂,不是我把他弄哭的吧!
三个人一看王琰都快哭出来了,各自慌乱——怎么就能哭了呢?卫琅推司马煜,司马煜推谢涟,谢涟没人可推,赶紧回头举起一碟子点心,“呃……吃东西。”
王琰不过暂时喘口气罢了,又不是真要哭,立刻再度板正起来。扫视一眼。
卫琅发质好,常年漆黑油亮,略用手依顺就整整齐齐。勉qiáng还能看过去。王琰便指了指他,吩咐:“我出去打水,你先帮他们两个把头发梳好了。”
“呃……gān什么?”卫琅不解。
“洗漱,更衣!”王琰痛心疾首,“你们这幅样子,还想让谁看见?!”
一时王琰果然出去打水了,卫琅看看司马煜再看看谢涟。嗤笑一声,也进屋去寻梳子。
剩下司马煜和谢涟两个人对面站着,默不作声。不知是谁先看了另一人一眼。片刻后,两个人脸上都冰消雪解,一面指着对方,一面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谢涟你也有这么láng狈的时候啊,哈哈哈哈。”
“你先去照照镜子在说!”
打也打了,踢也踢了,心里积攒的烦闷一时全消散gān净。少年至jiāo,仇不隔夜。这笑得就云开雪霁,毫无yīn霾。
谢涟扶起桌子,司马煜就从地上拾起他摔了的那块玉佩。
其实卫琅有个习惯,看到漂亮姑娘,就习惯xing的跟人订终身——当然,下聘还是头一回。不过这也充分说明,他的阿竹有多漂亮了。
司马煜想通了,一时竟有些小小的得意。
他才不把卫琅的威胁放在心上——想想吧,那个姑娘会喜欢一个换上女装打扮打扮就比她还妩媚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个标准的异装癖,用女人的东西比女人还熟,一眼就能看穿你的着衣尺寸,一闻就能分辨出你用的胭脂香粉……
这么一深思,司马煜都要忧虑卫琅这辈子能不能找到乐意跟他过日子的女人了。
不由心qíng大好。
卫琅在里间听见这两个人的笑声,就伸了个懒腰——早该打一架了。
瞧,这不就好了吗?
至于聘礼的是,卫琅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左佳思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倒是阿狸,出了院子了,才忽然想起来——司马煜和卫琅为左佳思打架呢,自己居然就自作主张把她拖走了。是不是太喧宾夺主了?
——丫头已经被打击得忘了自己才是女主。不过话又说回来,混到让男主们为了女配打起来,她这女主做得也够失格的了。
阿狸就说:“刚刚的事……那块玉佩……”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问左佳思——难道要问,两个人你喜欢哪一个?只能词不达意的说,“就这么拉你走了,真不好意思。”
左佳思回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见阿狸一脸尴尬的模样,忍不住就抿了唇,低声笑道:“……阿姊你好呆。”
“阿姊你好呆”。这声音婉转入耳,忽的就与上一世的qíng形重叠到了一起。
阿狸脚下不由就停了。
她还是不能忘了两个人曾经有过的相知相惜的时光
左佳思低低的笑了一会儿,见阿狸还呆着,就解释道:“——我已经许了人家了。”
阿狸还在文艺着,就听到一道雷当空劈了下来,立刻就把她劈懵了。
左佳思垂了头,却不像是羞涩,反而是有些寂寥,“是父亲当年在时定下的。所以公子拿我取笑,阿姊拉我走,我反而该谢你。”
阿狸:“是哪里的人?如今多大了?人品怎么样?你见过吗?”
左佳思:……=__=|||
“与我同县,只比我大两岁。人不错,我见过的。”她勉qiáng笑了一笑,一一作答。
阿狸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她qiáng颜欢笑的模样,略明白了什么,“是有其他的事?”
左佳思摇了摇头,没说话。
——并不是她不想告诉阿狸,而是真心无法说出口。
当年左佳思的父亲还是县里的主簿,跟同县功曹友善,两家便约为婚姻,将左佳思许配给功曹的二公子。
左佳思父亲虽早逝,但她兄长身上也是有功名的。功曹家里大公子却是个白丁。前年功曹去世,家里就没落了。左佳思嫂子见左佳思出落得好,又得王谢两家青眼,便有些嫌弃人家。两家往来,就多有失礼。左佳思却没有旁的心思,反不如说她盼着早些嫁过去。
——虽说长兄为父,但自兄长成了亲,她俨然已是个寄人篱下的外人。抱怨的话听多了,就知道她做多少活,都只是吃白食的,临了还要连累兄嫂赔一副嫁妆。自然在家里住的不自在。
她自小跟那人一起长大,心里是中意的。每每嫂子说了rǔ人的话,她都忐忑难受。不能拿家里的东西,她便进山挖一筐竹笋,或是兜几条鱼亲自给他。
算是赔礼,也算是表白心迹。
他也曾说,“凭她怎么样,我要娶的是你”。是以这些年多少气都忍了下来,一直不曾退婚。
去年功曹家大公子得了功名,左佳思也将十岁了。这个时代,小姑娘十岁出头就嫁人很正常。左佳思便以为他们是熬出来了。
结果她兄长就出了事。
左佳思自然先想到去找他帮忙,上门时却听下人们各种冷嘲热讽。她只闷声不回应。
功曹家说帮不上忙,她也无话可说——冲撞使者,也许真心不是他们能帮上的。
可是离开的时候,她却听到里面在议论,要跟她退婚,另选良家。
这个年头,退婚并不是什么大事——谢太傅跟王司空闹矛盾,王司空孙子不就把谢太傅的侄女儿给退婚了吗?谢太傅不也回头就让他闺女把女婿——也就是王司空另一个孙子——给休了吗?
婚姻不过是家族的附庸。就算他们动这心思,左佳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如果他们早一步说退婚,左佳思还能赞一声有骨气。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她就只觉得彻骨寒冷了。
——人qíng冷暖,世态炎凉,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她的嫂子也并不特别丑恶些。
但左佳思还是想,他们都是不对的,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嫂子听说功曹家不肯帮忙,又是各种哭骂。左佳思也无心去听。百般无奈,就想到了阿狸。便带了个老妈子,登门求救。
她原本是不抱希望的——毕竟她跟阿狸也是萍水相逢。
但阿狸听了,却说:“未必能帮得上忙,但总要一试的。”大约又看出她的羞赧来,又说,“上一回你将我从深山里领出来,也该是我谢你的时候。”
左佳思心里一暖,便有些想哭。
她想,跟她一样想法的人,大概也还是有的。再看阿狸,就越发亲切起来。
这才将自己许了人家的事,对她说了出来。
阿狸脑子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她想,左佳思既然许了人家,后来怎么就进了东宫?
一直到见了她阿娘,左佳思把家里的事说完了。她才略略有些明白。
莫非上一世,左佳思兄长犯了事,没人帮忙化解,所以对方就退婚了?
她忍不住就又看了一眼左佳思。
左佳思说,那人不错,她见过——可那个人真的不错吗?
不过,究竟是选准未婚夫还是选司马煜,这说到底,都是左佳思自己的事。这一件,阿狸是不能替她拿主意的。
她便把心事暂且搁下了。
见她阿娘在思索,便拉了拉她阿娘的袖子,“上一回我在东山走丢,便是阿青将我领出来的。”
她有些时日不曾撒娇了,她阿娘就忍不住笑起来,将两个姑娘的头一并揉了揉,“阿娘知道,你不是还认了人家当妹子?只是这件事涉及朝政,阿娘真帮不上忙。也只能问问你父亲,至于成与不成……”她便望了望左佳思。
左佳思忙下拜,道:“阿青知命,不敢qiáng求。夫人肯帮忙,阿青感激不尽。”
阿狸娘便点了点头,道:“你且先在府上住两日,也不必过于忧心。外边一有消息就告诉你——我看这件事,纵然不成,也伤不了xing命的。”
15王谢堂前(上)
当天晚上阿狸爹回家,阿狸娘就把左佳思兄长的事跟他提了一下。
“这件事牵扯到了外朝,我也没敢把话说满。”阿狸娘服侍他换衣服时,就说,“但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那些胡人夺了我们的故土,杀了我们的百姓。跟我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如今他们敢来也就罢了,怎么敢在我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冲撞使者?这罪名好笑,是谁判的,我还真有心去见识见识。”
阿狸爹并没当一回事,也没有阿狸娘这么义愤填膺,只说:“明天我就去问,夫人且消消气。给捶捶肩,酸。”
阿狸娘就笑着捶了他一下,“去!谁是你家丫鬟啊?”
“对,就是那边。”阿狸爹也不躲,就着抻了抻,“夫人妙手。”
阿狸娘当然不是真跟他计较。听他这么说,早笑起来,“跟我说句好听的话都这么难。真不知你那些文章是怎么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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