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老师一听,抽了抽小鼻子,泪珠儿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蒋妍抓狂地一揉头发,赶紧和大贾小贾一起安慰她。
烧饼和huáng瓜则分别给她处理着手臂上的伤口。
我很能理解席蔓莎此刻的心qíng,那不是一千二千的问题,而是一千多万啊!
回想上次我在古玩城,也差点欠账八十多万,那时……
诶!
等等!
我呆住了。
这里可是古玩城啊!
如果历史没有因为蝴蝶效应而改变,古玩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qíng,在这里打工的我不可能不知道!
蓦然,我如梦初醒,重重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
就没有比我再笨的人了!
前两天来古玩城收购那十万元的元青花残片时,我还想着要看看当年那场没能亲眼所见却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件呢,晕,原来一年前在古玩城被津津乐道的“柜子门”事件的主角,是席蔓莎席老师啊?
我说地上那些书画笔筒怎么似曾相识呢!
曾经,它们可被众多行家彻底分析过!
第47章 【这些东西,全是真的!】
在大家商量对策的时候,蒋妍的父亲带着一个朋友很迅速地赶到了现场。
蒋父五十岁上下,留着油亮亮的大背头,胳肢窝夹着皮包,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最吸引我注意的,是蒋父脖子上挂的翡翠观音坠,正宗玻璃种满绿,价值绝对在百万元以上。进了店,他先大致了解了qíng况,逐摸着观音坠对他朋友道:“东西对不对?”
他朋友跟他岁数差不多,拿着放大镜,很专业的感觉,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他检出了一个笔筒和一块玉牌碎片,“老蒋,你也知道我不是专业gān这个的,嗯,除了这俩物件不太对,其他的不清楚,需要借助仪器才能鉴定真伪,我看,还是请个律师来吧,具体流程他们最清楚。”
蒋父道:“你玩了十几年收藏,也看不出来?”
那人苦笑道:“就是赵林东老师和晏婉如来了,恐怕不通过专业仪器,也鉴别不出这些东西的真伪,古玩不像你们玉石生意,作假手段层出不穷,很多时候,连仪器都能骗过去,更别提看一眼就能辨真假了,专家也不行。”
蒋父点点头,看向席蔓莎:“手伤严重吗?”
“不重,破皮罢了。”席老师惨兮兮道:“姐夫,周哥,给你俩添麻烦了。”
蒋父摇摇脑袋:“别说那个了,人没事就好。”
我看到古玩城工作人员也正和戴老板与石岩低声jiāo谈着,不多会儿工夫,年轻工作人员走过来打圆场道:“来之前经理jiāo代过,我们也不想把事qíng闹大,趁着警察还没到,我觉得您和戴老板能私了是最好的,刚刚我跟石老师咨询了一下,一千八百万的价钱稍微离谱了些,毕竟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如果您同意,给戴老板两百万的赔偿就可以了,余下的损失,戴老板会找柜子的生产商和销售商讨公道的,您看这样行吗?”
席老师手一抖,吸吸鼻子,眼泪又要往下掉。
二百万啊!
那也不是个小数目!
至少是一个工薪家庭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工资!还是在不吃不喝的前提下才能积攒出来!
蒋父想了想,道:“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那咱们只能法庭上见了。”戴老板走前几步,许是见蒋父是个有身份的人,嗓门比先前降下了几度:“把这些摔坏的物件全部拿去文物机构鉴定,让法官决定她应该赔偿的具体金额,但我敢这么说,最后的庭审结果,她要赔付的数目只会比两百万高,不会比两百万少。”
有了蒋父主事,蒋妍等人也不再瞎掺和,全权jiāo给蒋父做主。
我没cha话,而是把专注的目光放在那些稀巴烂的古玩藏品上,边回忆,边对号入座般地挨个确认了一遍。
蒋父习惯xing地揉揉翡翠挂件,看了旁边一眼:“你觉得呢?”
席老师早就没了主见,“我听姐夫的。”
蒋父又和他那个玩收藏的朋友悄悄说了几句,末了,他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准备签字。
席蔓莎神qíng憔悴道:“钱我会慢慢还你的。”
“还什么还呀!”蒋妍拉着她没受伤的手玩笑道:“我爸刚挣了一笔大钱,正好让他出出血!”
本来,事qíng到这里已经可以了结了,称不上皆大欢喜,但也不至于让席老师倾家dàng产。
然而,席蔓莎那无助的表qíng却让我仿佛看到了前次邹姨被冤枉后委屈的身影,邹奶奶皮带落到她身上的画面历历在目,人善被人欺,没由来的,我心底掀起一股怒意,抽回留在古玩碎片上的视线,伸手拦了下要写纸票的蒋父,“蒋叔叔,您稍等。”
蒋父和席蔓莎等人均狐疑地看看我。
我理了理心思,定神瞧了那个叫石岩的文物专家一眼:“您确定,地上的玩意儿大部分都是真品?”
石岩没说话,戴老板一下子怒了:“你小子什么意思啊!刚刚踹我店玻璃那脚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蹬鼻子上脸是不?你还以为那些是假的?cao!信不信我不同意私了了!让你老师原价赔偿啊!”
橘子跟后面拉了我一把:“这都完事儿了,你又瞎凑什么热闹?”
大贾小贾和沈子安也皱起了眉头,似是对我的cha话颇有意见。
我旁若无人地继续问道:“您真的确定,这些都是真品?”
“你的意思是……”石岩拧着眉毛道:“我看走了眼?它们都是仿品?”
“不……”我失笑地一个劲儿摇头:“您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戴老板,我想问的是,您只准备让我们班主任赔付区区两百万赔偿?真的才两百万元人民币?不是美元?不是英镑?”
不止戴老板和石岩,包括席蔓莎、蒋父等在场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蒋妍大叫一声:“我靠!镜子中午你喝酒了吧?刚一到我就闻见你身上酒味儿了!”
“你是说?”戴老板讶然地看看我。
我淡然道:“我是说,您这些东西,全部是真品,而且每一件均价值连城,嗯,在我看来,别说两百万了,两百亿也值!”
“两百亿!?”席老师差点被我气哭了:“你,你说什么呐?”
huáng瓜愤愤瞪着我:“你疯啦!”
沈子安莫名其妙道:“顾靖,你别跟这儿添乱行不行?不懂别瞎说!”
蒋父沉脸望着蒋妍:“你身边就这种朋友?”
围观看热闹的百十号人也啼笑皆非地议论着,“怎么内讧了?这小子可真逗!楞要说人家东西值两百亿,这不扯淡吗?”
“大家不相信?”在周围人古怪的视线下,我弯腰蹲在倒地的展台前,伸手捏起那张被扯坏的唐代字画自言自语:“唐代山水秀林图,林木笔墨苍润有力,叶水秀色郁郁鲜活,好画,好画,尤其题跋上的‘世’字,甚妙,甚好。”
他们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都茫然地看着我。
顿了顿,我气定神闲地看向店老板:“中国各个朝代对于避讳都有严格规定,唐太宗李世民,不避‘民’而避‘世’,即便皇帝已故五世,唐朝人出于保险,出于习惯,出于对唐太宗的尊敬,仍然照避不误,涉及到‘世’字,便会去掉其中一个笔画,可偏偏,你书画里的‘世’字却完好无损,呵,这题字之人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敢顶着大不敬的帽子写下这个字啊,大家说说,这样的一幅画,能不值钱吗?”
第48章 【大杀四方!】
再傻的人,也能听出我的反讽语气。
“他说这画有问题?”
“不会吧,石岩老师可是古玩城聘请的文物鉴定专家,他说了不错的,怎么会假?”
“也是,他一个寻常老百姓,能懂多少,瞎说罢了。”
“不对不对,唐代避讳‘世’确有其事啊,我看这画十有八九是仿的。”
“没错,小伙子行啊,挺有见识的,我就说人家好好的师生,不会平白无故翻脸内讧嘛,原来是另有原因,嘿,咱们接着看戏吧。”
戴老板面容一僵,眼神投向身旁。听了我的话,石岩俯身盯着字画细细看看,回头对他摇摇脑袋,也不知表达了一个什么样的意思。我知道,专家也分很多种,其中有一类,便是纸上谈兵,别看电视里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实践经验,一买东西准抓瞎。
“还有这个钧窑花盆。”我用手把花盆碎片从支离破碎的玻璃中检出来,“如果我没记错,它的口径应该是19.2CM,高17.1CM,钧窑天蓝海棠红渣斗式花盆,北宋时期的老东西,嗯,嗯,真好,真美,绝不比那唐代书画差,为什么?因为台北故宫博物院也同样收藏了一件与之相同的钧窑花盆,一模一样啊,呵,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博物馆里的花盆是仿的,这件才是真的,不晓得他们会是个什么表qíng。”
有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的一人忙连接上CDMA无线网卡,在百度上略一搜索后,惊讶地对大伙儿道:“他说得对,台北故宫博物院确实有一件相同的钧窑花盆。”
人群略显躁动了些。
蒋妍、席蔓莎、沈子安等人仿佛从没见过我一般,不敢置信地瞧着我,讶然不已。
我没理会那乱哄哄的场面,抓起一块残破竹筒,在手里前后翻了翻,“嗯,再说说这件竹雕作品,作者吴之璠,字鲁珍,号东海道人,是继朱三松之后嘉定竹雕的又一好手,本来以吴之璠的手法,这件竹雕应该虚实分明,布局疏密有序,素地可见朴实竹丝,肌润光泽,线条圆转流畅,宛若天成,可你这件,筒身绘制错落无序,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嗯,珍品,实乃珍品也。”
戴老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有人听了噗嗤一笑:“一塌糊涂了还叫珍品?”
我正色地点点头:“常言道,物以稀为贵,这竹雕肯定是吴之璠一生最丢人现眼的作品,但他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却偏偏流入市场,这样的物件若是放到拍卖会上,那吴先生的门人子弟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收回啊,无论从它的价值和意义上看,这都肯定是件珍品,价值连城。”
已经有人憋着想笑了。
没有停顿,我挨个捡着地上的物件,滔滔不绝地评述着每一件“国宝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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