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没有?”说着那几人便围了上来, “搜他!”
这几人是当真被嫉妒染红了眼,此时竟是完全丢弃了读书人的风度,恨不得就此扑将到何子友身上, 将何子友拆开来才好。然而他们忘记了那门还不曾关上,门外有人经过的时候,便看个正着了。
“你们在做什么?”陆长亭也是正巧路过,便不由挑了挑眉。
这读书人还会打架?
那几人本就做贼心虚,骤然听见陆长亭的声音,险些直接昏倒过去。当然,个个都是大男人,哪会那么容易晕过去?他们僵直着身子,忙躲到了一旁去。
陆长亭这才看清被压在chuáng上的是……何子友!
他们这是玩儿什么呢?陆长亭看他们的目光登时就变了。何子友还有这样癖好?
何子友一见了陆长亭,几乎是立刻就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陆长亭!”
“嗯?”陆长亭疑惑地回望了一眼,他怎么觉得何子友看见他的表qíng是喜悦呢?
其他几个人见势不妙,忙转身就往外跑。
何子友五官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了,他抓起手边的枕头重重砸了出去。枕头“啪嗒”落在地上,当然丝毫没有伤害到那几人。“蠢笨jian猾之徒!”何子友破口大骂。
陆长亭缓慢地眨了下眼。
这蠢笨jian猾,说的难道不该是他自己吗?
陆长亭没打算掺合进何子友的事儿里来,当即便拔腿要离开。何子友蹭地站了起来:“等等……”
陆长亭没理他。
“等等!”何子友直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陆长亭的袖袍,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何子友又立刻撒开了手,冷着脸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我吗?”
陆长亭淡淡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何子友急了,再度一把抓住了陆长亭:“他们是想来我要你动用风水手段的把柄!”
陆长亭这才顿住脚步,点了点头:“嗯,那便多谢你前来告知了。”
“你难道不会害怕吗?”
“行得正坐得端,我为何要害怕?何况,你手里本也没什么把柄啊。”
何子友脸色一变,登时变得神色复杂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早被对方窥了个通透。
“总之……”何子友顿了顿,沉声道:“总之日后若是出了事,你须得知道,不是我何子友说出去的。”
陆长亭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何子友脸色更加复杂,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在陆长亭的跟前,从来没有占过半点上风。他一直都处在劣势上,偏偏那时候眼睛不知道被什么糊住了一般,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
陆长亭没再与何子友多说。
他不相信一个心思jian猾的人,能这么快就转好了。当然何子友为了自保而说出这些话是有可能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立即要对何子友感恩戴德了。双方离得远些,对谁都好。
陆长亭回到了屋子中后,纪紫蓝几人便进门来了。
纪韵手里捧着两个纸包。陆长亭见状,不由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纪紫蓝低声说:“不知道,从宫中送来的。”
陆长亭猜测多半是老御医开的药,一想到元阳亏损四个字,陆长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伸手将那纸包接了过来,打开来闻了闻,果然是熟悉的味道。没错,就是老御医开的药。
陆长亭将纸包还给了纪韵:“这是我的药。”
“药?”围在身边的四人脸色都变了:“公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几日累得狠了,太子便让御医为我开了方子,要了些药来喝。”陆长亭当然不好意思说出真实的原因。
那四人这才松了口气。
潇潇笑着道:“公子要是出了事,咱们也不用回去了,回去了肯定会被主子把脑袋给拧了。”
陆长亭:……
亏潇潇还能面带笑容地说出这么血腥的话来。
“我去熬药吧。”纪紫蓝说着便立即拖着纪韵出去了。纪韵笑了笑,甜滋滋地跟着走了。
陆长亭顿时更不想说话了。
他突然想起来一事,忙转头问潇潇:“信呢?都送出去了吗?”
“都送了,王府的人快马加鞭往北平送去了。”
陆长亭这才舒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觉得心底某个地方似乎变得空dàngdàng了起来。
陆长亭挥了挥手:“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三子点了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陆长亭,这才和潇潇一块儿退了下去。潇潇倒是少年心xing,全然没察觉到陆长亭这会儿兴致不高,还满面笑容地走了出去。
陆长亭倚着椅子发了会儿呆。
科举就这样结束了,一切顺利极了,但突然间他却有种不知该做什么的感觉了。
他还要在应天留几年呢……陆长亭突然间好像能够体验到朱棣的心qíng了。
陆长亭按了按胸口,忍不住又拿出了纸笔。
不然再……再写封信?
陆长亭想到这里,顿时来了jīng神,下笔如有神……
等纪紫蓝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陆长亭刚好写到了结尾处。
“公子。”纪紫蓝将药碗递上前。
陆长亭头也没抬,就这样本能地伸手去接,奈何药碗有些烫手,陆长亭忙收了手,不小心将药碗撞偏了些,有些药汁就洒了下来,落到了纸上……
陆长亭呆了一瞬。
纪紫蓝见状,忙想用袖子去擦:“公子,是我太笨手笨脚了……”
“无事。”陆长亭一把将纪紫蓝的手按住了:“不用擦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纪紫蓝微微愕然:“可这样……”
陆长亭低声道:“药碗放在一旁,你下去歇息吧。”
纪紫蓝以为陆长亭是生气了,脸色不由微微白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便要往外走。
陆长亭突然转过头道:“对了,下次端药碗时,手里捏个湿帕子吧,免得将手烫了。”
纪紫蓝愣愣地点了点头,等走出去之后,她才陡然意识到,陆公子根本没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纪紫蓝松了一口气,掐了掐自己的手指。也是,陆公子的xing子本来也不是会随意撒火的……
只是等纪紫蓝一出来,便正好看见纪韵站在外头等她。
纪韵上前挨着纪紫蓝,小声说:“你在里面说什么?”
纪紫蓝揉了揉她的发:“没什么,我差点将药碗打翻了。我们回去吧。”
屋子里,陆长亭收好分别给朱棣和朱樉的书信,放到了镇纸下压住。他站起身转过头,就正好瞥见一点也不遮光的窗户外,纪紫蓝抬手温柔地揉了揉纪韵的头发。
陆长亭:……
这时候药凉得差不多了,陆长亭端起药碗一口饮尽。
苦涩的味道直冲口鼻,陆长亭顿时觉得难受极了……
将药碗推到一边去,陆长亭就这么躺倒在了chuáng榻上。才送出去书信,这么快便又送出去似乎有些不大好,不如等明日让潇潇送出去吧……想到这里,陆长亭顿觉安心不少,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眼。
陆长亭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翻了天了。
三子焦灼地敲响了他的门,将他惊醒了过来。
陆长亭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就这样合衣睡着了,他爬起来,慢条斯理地洗漱完毕,而后还换了一套新的直裰,又戴好了那个会把额头勒得极其丑陋的网巾,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三子正要继续敲门,见门突然开了,忙收住了手。
“公子。”三子讷讷道。
纪紫蓝和纪韵面色冰冷地站在三子身边,而潇潇的面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哦……原来如此。
陆长亭的门外挤满了人,他们都神色冰冷,甚至还有神色激愤的……
看来是那几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他运用风水手段的事,宣扬出去了?
三子面带怒色,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们gān一架似的。当然,对面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也都恨不得扑上来,将陆长亭捶打一顿似的……陆长亭的目光越过他们往后看了一眼。
哦,人并不多啊。
陆长亭微微挑眉。
并且,他可以肯定的是,眼前拦住他的人们,并不是之前居住在这个客栈中的举子。毕竟举子数量众多,自然不是一个客栈便能住得下的,其中不少就住到了别的客栈去。
陆长亭虽然很少在客栈中走动,但他却大致记得那些人的面孔。
这些人的面孔明显是陌生的。
看来那几个人还不蠢,还知道去煽动别的客栈里的举子……不过这些人也着实有些好笑,他们难道没注意到,这客栈中的其他举子分毫未动吗?
陆长亭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们一眼,问:“诸位找我可是有事?”
“别装傻!陆长亭,你做了什么事,我们都知道了!”有个愣头青当即就出声厉喝道。令陆长亭实在有些惊诧,这样的人也能为举人?
陆长亭不慌不忙地对上他的目光:“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晓?”
“还敢装……”
“我何时装了?”陆长亭微微一挑眉,“我何须装呢?”
“你运用风水手段,谋得状元之位……”
陆长亭淡淡地打断了他:“你说说,风水如何能和谋得状元之位扯上关系了?”
那人一哽,微微有些茫然。他只知道是有所联系的,但联系在何处,他一时间却是有些迷茫了。
何子友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他暗暗垂下了眼眸……这些人与他之前一样,太过小瞧陆长亭了,势必会吃大亏!一时间,何子友倒是有些高兴起来。至少……至少倒是有人和他作伴了!
旁边一个青年当即出头道:“你利用风水手段,改了自己的运道,从而得了状元之位。大家都知道了,你还不肯承认吗?”
陆长亭的身量修长,看上去倒显得比他还要高一些。陆长亭傲气十足:“以我之学识,何须动用风水手段?何况,阁下是话本看多了否?竟当真以为风水手段便能使人立刻考上头名了?在来质问之前,烦请阁下将我文章通读一遍,再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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