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自信满满又无比笃定的话语,让人qíng不自禁满腔热血。纵然左温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却好似将天下牢牢握在掌中。
皇帝忽然站起身,缓步走到谢泰和面前,徐徐道:“朕相信你,也只能相信你。希望谢将军,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这魔修不光有狡黠心计,更有峥嵘棱角,每每让谢泰和惊讶不已。这般有趣的人,纵然他与之追随了好几个世界,依旧能发现左温新的一面。
谢泰和含笑躬身,执起左温的手,轻轻烙下一个吻:“臣愿为陛下所驱使,纵然肝脑涂地亦不悔。”
同样的一句话,同样坚定的誓言。与先前不同的是,左温终于能对谢泰和略微jiāo予信任。
在逻辑古怪的剧qíng世界中,也许唯有他们二人,才是最可靠不过的同伴。
有了谢泰和全力支持,就算温瑜与蛮夷联合,也难以抵挡朝廷的十万大军。
血与火jiāo织融汇,平民尚能逃亡,士兵只能奋战到最后一刻。
原本繁华的城池荒无人烟,血腥之气弥漫在田野之上。虽是chūn意盎然,却没有半点生机。
司空承德闭了闭眼,不忍再看。
他也曾为了一己私yù,发动术法焚烧整个南州。他只从呈上来的奏折上,看到多少百姓因此死去,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并不难过半分。
横竖总结起来,不过短短几行字,过目即忘。为了自己心爱之人,一切又有何不可?
那时的感受与现在,截然不同。他亲自上阵指挥,见证了战争的残酷qíng形。每一声惨叫与呻吟,都使司空承德震撼不已,甚至夜不能寐。
司空承德低声道:“师尊,我们霓光塔一脉,本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才决定cha手朝政。现在我们眼看就要败了,为何不顺势投降?”
话音刚落,上任国师冷锐眼神就直直she来,将司空承德看了个利落彻底。
裹着黑袍的国师并未动怒,反倒语气淡淡:“你随我修行足足十二年,原来竟是这般无知。”
“百姓或是王命,与我等何gān?霓光塔本是为了维护天命,才与世俗皇权合作。”
“听从天命指引,不惜一切代价纠正错误,这才是你我存在的意义。谁想你竟误解太多,真叫我太过失望。”
又是冷冰冰失望二字,让司空承德如坠冰窟。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发觉胸前一疼。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整个人直接倒下了。
司空承德浑身上下仿佛都是麻痹的,甚至无法动一根手指。疼痛已经逐渐消退,就连胸口喷涌而出的热血,也开始缓慢流淌。
天空依旧碧蓝如洗,并未被地上的惨烈血色沾染分毫。原来天道如此无qíng冷酷,从不因任何人意志动摇分毫。
司空承德合不上眼睛,他心中空空dàngdàng,仿佛什么都没有。
耳边传来了师尊冷淡声音,他如此吩咐温瑜道:“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传唤使者jiāo给谢泰和。”
“就说我们直接投降,请求休战。”
他曾经爱慕的少年,模样恭敬地点了点头。温瑜俯下身来,瞳孔中流淌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少年忽然笑了,温瑜歪着头询问道:“原来死不瞑目就是如此,你可是恨我与国师舍弃你?”
国师,他竟叫师尊国师,司空承德顿时心中了然。
原来那二人,从一开始就谋划好。只需将所有过错都推到自己头上就好,温瑜与师尊依旧纯白光鲜,并未沾染上丝毫尘埃。
自他走出京城的那一刻起,司空承德已经成了一个死人。这世间,从未给他任何悔过的机会。
也不知温瑜与师尊这等默契,从何而来。
“我从一开始就没原谅你。”温瑜似是看透司空承德想说的话,越发快意道,“纵然你我先前有颇多误会,谁知你竟如此痛快翻脸,半点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还是说,你以为自己当真魅力非凡,我即便被你舍弃,仍旧不能忘却旧qíng,可笑!”
玄衣青年嘴唇翕动,仍然说不出半个字。
温瑜大模大样点了点头:“没错,是我行事糙率,又弃你于不顾。所以你觉得自己背弃我,qíng有可原。那终究只是你的想法,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身为我心爱之人,为我付出不是理所当然么?”
“谁叫你识人不清,又一次选了我而不选温瑾。若是你待在那人身边,也许还能富贵一生。”
愤恨与恼怒jiāo织,竟让司空承德面上浮现一层薄薄血色。他刚刚抬起的手指,又无力地垂下了。
是啊,温瑜说得对。
如果当初他分给温瑾一个眼神,就能瞧见那孩子面上满满的倾慕之意。如果他即刻收手,并未将温瑾bī入绝境,皇帝也不必引来谢泰和。如果他及时警醒,没有被温瑜说动谋反,又何至于落得这般láng狈境地?
可惜这世间,根本没有如果。少年缓缓抽出宝剑,毫不犹豫劈砍而下。
已然没有多少鲜血喷溅而出,司空承德表qíng茫然的头颅,滚落到温瑜脚边。
少年不快地皱了皱眉,将其踢得远远地。
亏他先前,还曾与这人牵连不清,着实愚蠢。多看那懦夫一眼,温瑜都觉得胸闷作呕。
若是比较起来,谢泰和就比司空承德qiáng出不少。
至少那人能够带兵打仗,而不是如司空承德一般,一上战场就丢了魂般。他甚至还敢蛊惑国师,让他们为了天下百姓早早投降,真是看不清qíng况。
司空承德施展术法焚烧南州之时,又可曾顾虑过这些东西?现在倒来忏悔不已,虚伪又矫qíng。
纵然亲手杀了司空承德,温瑜依旧觉得憋闷不已。若非那颗头颅已经滚得远了,他还要狠狠踹上两脚。
“调皮。”上任国师突然发话,似是无奈又似是警告。
意味深长的话语,立时激得温瑜浑身一震,让他血液滚烫心跳不已。
越是这种高深莫测,无法轻易看透的人,温瑜越觉得魅力非凡。和苍白láng狈的司空承德比起来,他这位师尊要有趣得多。
“国师,莫非我们当真要投降?”温瑜问得小心翼翼,“江州兵力尚存一半,我们大可奋力一搏。为我等而死,那些贱民还不是心甘qíng愿?”
“既然死了一半人,此时就该收手了。”玄衣男子虽然语气淡淡,却不容反抗,“原本天道注定如此,断不可更改分毫。”
天道天道,又是天道,温瑜简直要恨得牙痒痒。
上任国师又骤然开口道:“陛下心xing纯善,见不得百姓受苦。纵然谢泰和不愿投降,最终也只能妥协。”
“对于普通人而言,生xing温软并非差错,可惜温瑾是皇帝。”
这等淡淡的赞美,越发让温瑜心中不安。他捏紧手指,竭力平复心绪道:“国师曾说,我命中注定执掌天下四十年。是否天命仍未变更?”
玄衣男子的目光投诸过来、他浅淡眼眸犹如明灯一般,将温瑜心中所有想法映照得一清二楚。
“自然如此,不必担心。”上任国师忽然微笑了,“即便投降,我也能让你登上皇位。”
第61章
得到上代国师的承诺, 温瑜瞬间放宽心。
尽管这人所作所为出人意料,倒也并不难猜测他的意图。谁叫自己命中注登上皇位,为了扭转已经开始变动的天命,上代国师定会竭尽所能辅佐自己。
可惜,直至最后他也不能奋力一搏。这般处处受到阻碍的滋味, 真是太过难受。
温瑜在心中长长吐出一口气, 面上的表qíng依旧恭敬而顺从。
“等我助你夺得王位后, 就会退隐。”玄衣男子似是漫不经心, 又似意味深长道,“你是天命注定的君主,整个国家终究要jiāo到你手上。”
没想到自己刹那间的心思,都被此人看透。温瑜先是浑身一寒, 随后又骤然放松。
如此就好, 事后也不必让自己多费心思。尽管温瑜对上代国师心生好感, 关键之时他也能毅然做出决定。
权力与私qíng哪个重要,温瑜从来不会迷惘。
只可惜自己那懦弱又惜命的皇兄,纵然有谢泰和这等人物支持他, 最后也难免一死。
谁叫温瑾胆敢奢望并不属于他的东西。天下辜负过自己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怀着此种心态,温瑜即便投降之时, 也能忍住心中怒火。
他捧着木匣,又一次回到皇宫,司空承德的头颅就盛放在其中。
诸多朝臣鸦雀无声。他们谁也没料到,事qíng最后竟是如此发展。
谢泰和能为太大, 即便温瑜与蛮夷勾结,依旧不能逆转乾坤。能够早些休战,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青年将军对着那人的头颅叹惋片刻,一双桃花眼又望向温瑜:“国师何等出色人物,竟这般容易死在你手上?”
如此蔑视态度,让温瑜微微眯细眼睛。为了将来打算,他不得不忍气吞声道:“正是如此,我替将军除去仇敌,只求皇兄能够留我一命。”
“我们本是兄弟,自相残杀太过残忍,我已经知错。”
谁知原本坐在龙椅上的左温,竟面色惨白地走了下来。他端详着木匣中的头颅,越发嘴唇颤抖。
“你杀了他。”左温一字一顿,“朕要你赔命。”
话未说完,他已经狠狠扇了温瑜好几巴掌。温瑜立时嘴角出血,原本秀美的面容也开始肿胀起来。
自从出生开始,温瑜从没受过此等委屈。纵然曾被拘禁三天,那些狱卒依旧不敢亏待温瑜分毫。
谁知今日,他竟在诸多大臣面前,被这废物至极的皇兄抽了好几耳光。
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温瑜咬了咬唇,才能勉力压抑只心头的愤怒。
懦弱又无能的人,若非有谢泰和支持他,温瑾又岂能坐稳皇位?
偏偏温瑾还认不清qíng况,并不巴结谢泰和,心心念念全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何等虚伪矫qíng。
尽管心中不屑,温瑜也并未答话。
只需再等待片刻,上任国师就回出手。等到谢泰和一死,温瑾还有什么能为?
少年收敛起眸中冷芒,恭顺地回答道:“皇兄教训的是,臣弟万死莫辞。”
“皇兄?朕从没有你这个弟弟。”左温嗤笑一声,“你下毒谋害朕不成,又勾结蛮夷使整个国家陷于战乱之中。如此自私狠毒之辈,根本不配当朕的弟弟。”
“朕要让你受足刑罚之后,再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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