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最瞧不起的人如此威胁,温瑜已然怒气爆发,就快忍耐不住。他垂着长睫,又低声道:“皇兄恨我,我也我可奈何。谢将军,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谢泰和虽然不屑,碍于承诺只能开口道:“陛下……”
青年将军还未说完,一道冰冷剑锋已然横上他的脖颈,惊得谢泰和立时闭了嘴。
眼看谢泰和被人制住,先前还愤恨不已的左温,立时白了一张脸。
玄衣男子出现得无声无息,恍如暗影一般。他指间凝聚着一点紫光,直直抵在谢泰和脖颈上,至为平静地说:“只要陛下宣布退位给温瑜,我还能饶你们俩一条xing命。”
如此平静漠然的话语,仿佛他并未威胁朝廷重臣一般,而是捏住一只不知死活的蚂蚁。
在上任国师看来,人和蚂蚁本也没有任何区别。他秉承天意而来,浑身上下灵气充溢,根本不畏惧世俗武力。
纵然前代国师能为颇大,在温瑜看来也太过心慈手软。不过是国师答应放那二人一命,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就算放走那二人,温瑜也有千百种方法悄无声息地杀了他们。
事已至此,再没有任何意外。原本跪拜在地的温瑜,也缓缓直起身来,面上的恭谦之色再也不见。
“皇兄,这皇位本来也不是你的。即便你不认命,最后还不是败在我手上?”
“废物就是废物,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刻薄的话语尖锐如冰,如果是温瑾定会面色一白。
温瑜微微抬眸,看到龙椅之上的左温神qíng根本毫无变化。仿佛被挟持的并不是谢泰和,而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如此表qíng,与谢泰和极为相似。纵然那青年将军被人捏住命门,仍然冷静淡漠一如先前。
他们二人之间,好似早有预谋一般,让温瑜无端心慌片刻。
上代国师已然觉出不详。他刚想催动术法再次施压,耀目而炽热的紫光,就从地面直接涌起。
层层紫光重叠jiāo汇结为阵法,将所有灵气一抽而尽。恍如鱼离了水般,玄衣男子莹白面容刹那间转红,而后又变为青紫。
他已经神识模糊,甚至无法呼吸。上代国师嘴唇张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更有千万层压力催bī而下,将他整个人按向地面。前任国师一贯挺直的脊背忽然弯下,不得不向着龙椅上的左温,鞠了一躬。
霓光塔一脉,从不跪拜帝王。纵然先前自己弟子司空承德犯下天大过错,他也不曾被bī如此下跪。
他自以为掌控所有玄机,却未料到被这两个妖孽狠狠算计。
何等耻rǔ,何等可恶!上任国师目瞪yù裂,依旧拿那二人无可奈何。
趁此机会,谢泰和轻松脱离他的掌控。青年将军抖了抖衣袖,又重新站在右首。
“就算霓光塔一脉超脱世俗,也不能gān预皇权。这是本朝太祖与第一任国师,立下的誓言。”
“即便朕极为尊敬前任国师,也无法宽恕此等罪过。若是此等行为,出于国师本人意志,就与霓光塔没有半点关系。”左温倾了倾身,似是劝慰般道,“不知国师,准备如何抉择?”
层层威压忽然消失了,上任国师又重新挺直脊背。他额头冷汗淋漓,就连站都站不稳。
他依旧感觉不到半点灵气存在,这般软弱无力的模样,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法忍受。
纵是如此,玄衣男子仍旧一字一句道:“你违背天命,有朝一日定会不得好死。”
眼看死到临头,还这般固执。真不知所谓秉承天命的霓光塔,究竟有多蔑视众生。
“败者无能,狺狺狂吠。”左温轻笑,“你一直固守所谓的天命,可曾真正关心这世界的发展?”
刹那间,上任国师的眼神变了。他从被bī入绝境的惶恐不安,骤然变为俯瞰众生的冷然淡漠。
原本颜色漆黑的眼瞳,瞬间变为奇异金色,灿烂得令人不敢直视。
玄衣男子伸手一指,就有无形的波làng猛然袭来,穷尽天穹之高,声势比之海cháo更可怖。
它极为迅捷地升腾又膨胀,森然巨力已然使地面开始guī裂。
诸多大臣虽然看不到其具体形状,也忍不住浑身颤抖,心中惊惧不已。他们所有人,好似乘着一条脆弱无比的小船,眼看bào风雨袭来,却无可奈何。
不过瞬息之间,温瑜骤然发现,他与那另外三人竟到了天外。
一片天空是黑夜深沉,另外一边却是明亮如白昼。日月星辰悬浮其上,光芒璀璨却并不刺眼。
他们脚下是一片虚无,身边不断有云气雾霭略过,亦有星辰直接碰撞成碎屑。
万物生长又凋零死亡,大海枯竭化为沧田。一瞬好似只是一瞬,又好像是永恒。
此等奇异景象,纵然温瑜在梦中,他都未曾见过。
但温瑜毫不惊慌。自己果然是天命之人,唯有古代圣明君主,才能得见此种奇异景象。
一想到这,温瑜越发激动不已。他对上任国师鞠了一躬,刚想开口说话,便被那人淡淡望了一眼。
那一眼,好似冻结了他整个灵魂,立时让温瑜瑟缩不已。他qíng不自禁跪拜在地,对着玄衣男子重重三叩首。
谁知那人依旧不理会他,只是垂下眼睫淡淡道:“你们二人,可还有什么话说?”
虽然玄衣男子并未动怒,温瑜却不能更惊恐。
好似有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从云端中遥遥瞥了他们一眼。态度轻描淡写,却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千万倍的压力加诸在身上,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好似整个人被撕成无数碎片,又被重新拼起。
如此难熬,每一瞬都是永恒。温瑜连手指都动不了一根,只能全心全意屈服在这伟力之下。
谁知温瑜不经意间发现,自己那个无用的哥哥,居然在微笑,笃定而自信地微笑。
不枉费他们布局谋划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位客人。为了从根本上解决这棘手的问题,左温与谢泰和不惜冒险一试。
谁叫这剧qíng世界光怪陆离,已经觉醒自身意志的天道,竟暗自cao纵霓光塔一脉,与他们二人对抗。
没有傲骨之人,被稍微施以压力就不能承受,好比温瑜一般。
而左温截然不同。即便他此时浑身骨骼几yù碎裂,他依旧没有呼痛一声。他身边的谢泰和也收敛起所有轻率之意,面沉如雪。好似一柄被弯折到极限的宝剑,仍旧不肯碎裂成片。
高高在上的天道似是满意了,金色眼眸微微收敛锋芒。
左温恍如无事一般,抚了抚衣襟,轻声却坚定地说:“在阁下原本料想中,司空承德虽与温瑜有所劫难,最后亦能终成眷属,成为千古美谈。在我gān涉之下,阁下计划全部落空,发怒也是qíng有可原。”
“都是你们二人出手扰乱天命,又岂能怪天道不愤怒?”玄衣男子并未有丝毫动容。
“温瑜是天命之主,本该登基为皇。就算我稍微施以计谋,让局面稍有变化,他依旧有机会逆转颓势。”
“但温瑜两次背弃司空承德,甚至直接杀死他。自己硬生生错失天命,qíng况再不可挽回。温瑜没有司空承德,阁下料想的结局已然无法实现,又何必执迷不悟?”
听到司空承德四字时,温瑜瞬间睁大了眼睛,心中懊丧不已。
司空承德,原来一切缘由竟在于那人么?温瑜并不知道,杀死那软弱之人会带来如此后果,竟让自己与王位失之jiāo臂。
自己明明没有过错,全是那二人搅乱自己的好事。
既然温瑾注定要死,他为什么不乖乖认命?偏要挣扎不休,使自己落得如此境地。
忽然有人说出他的心声,让温瑜浑身一颤。
“天命注定如此,你就不该反抗。”玄衣男子说,“你们二人搅乱天命,此等罪过,魂飞魄散都算太轻。”
他又摇了摇头,淡淡道:“好一张巧嘴,可惜没有半点用处。你们自尽吧,如此还可转世重生。”
死得好,死得妙,温瑜眼神快意不已。等他们二人一死,就算没有司空承德,自己仍然是不折不扣的天子。
在这般实力差距面前,他们又有何胜算?
眼看那二人静立不动,玄衣男子立时扬了扬眉。
他轻轻弹了弹指,周遭星辰日月一涌而来,齐齐碰撞粉碎。炽热碎片崩裂分离开来,每一粒都锐利无匹,冲着那二人直奔而来。
从天空到地面,无孔不入无fèng不钻,将那二人包拢合围。
一道比光更明亮比时间更快速的剑光,骤然劈斩而下。没有犹豫更没有彷徨,此等坚定信念似能斩裂苍穹。
剑光与碎片终于相逢了,整个寂静空间都为之狠狠一震。好似璀璨烟花炸裂在夜空中,瞬间点亮又极快熄灭。
温瑜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周遭奇异无比的景象,已然开始缓慢崩裂。他惊恐地发现,那二人居然还好端端站在原地。
原本威风凛凛的国师,已然面色惨白,甚至根本站立不稳。
谢泰和手持剑锋,将左温牢牢挡在身后。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甚至不需用眼神jiāo流。
青年将军收剑入鞘,依旧是那般沉稳模样。
“区区幻境,一点用处都没有。”左温嗤笑,“为了配合你的幻术,我不得不装出极为痛苦的模样,真是无聊。”
“能被系统选为目标的剧qíng世界,天道必定十分衰弱,甚至已经消失。而你qíng况稍好一些,尚能选出霓光塔一脉,替你维护秩序。直至前段时间骤然觉察不妙,你才匆匆出手救出温瑜。”
“若是你力量还在,何不直接了当杀了我们?正如我们无法直接杀掉天命之子一般,你也无法对我们动手。因而你再三威bī,想让我们自杀。可惜这拙劣计谋,已经被我直接看破。”
玄衣男子金色瞳孔已经开始暗淡,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
“既然你说天道不可违背,那我今日就要逆天行事。”身着龙袍的青年一个眼神,谢泰和就将那柄宝剑递给他。
左温手持剑锋,毫不犹豫地对准那人直刺而下,果决而坚定。玄衣男子合拢了眼睛,他身上甚至没有血液流淌出来。
谁叫这愚蠢的天道迫不及待,竟附身于上代国师身上,如此让左温杀了个gān脆利落。
经此一遭事qíng后,想来他在这剧qíng世界中,再不会遇到半点阻碍。
“原来逆天而行,就是这种感觉。”左温忽然叹了一口气,随手将宝剑丢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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