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南点点头:“留国那位莫将军是何名讳?”
黑衣人想想说:“莫清远,字子筱。”又道:“殿下,您怎么突然问起他了?您莫不是怀疑他与荀贵妃有什么关系?莫将军与先帝是一辈人,与荀贵妃关系远着呢。”
仉南神qíng一愣,自语说:“子筱?子小?”他蓦地睁大眼,呢喃:“孙。”他转过身,赶紧道:“你去查查孙翰成来京以后,与什么人有密切来往。你若查不到,让王福去查,一定要详细。”
“卑职领命。”黑衣人拱手道:“殿下,您的吩咐已经带给郡王。估计今日,郡王便会进宫了。只是,郡王说……”
仉南伸手打断后话,侧过头看向不远处柱子,目光锐利入刀。他眯了眯眸子,冷声道:“谁?”
第六十九章
裴子戚双手拄着拐杖,侧身躲在柱子后。他叹气道:“系统,你不是说这个拐杖除了能飞,其他功能都有吗?为什么他还是发现我了?”
系统:“这能怪我吗?我早跟你说过了,仉南武功很高。呼吸声要轻一点,不然一下就被他发现了。”
裴子戚怒了:“我都差点把自己憋死了,呼吸声还不轻……”说着,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成竹在胸。他连忙将拐杖丢给系统,倚着柱子踉踉跄跄走出来。
仉南神qíng一愣,顿时停了步伐。气势为之一变,眸中冰冷散去,流淌着温柔的波光。他阔步走去,伸手抱住裴子戚:“疼吗?我抱你。”
裴子戚环住他的腰,脑袋搭在肩膀上,笑说:“那正好,来时耗光了力气,正愁怎么回去呢。”他睨眼瞧了瞧跪地黑衣人,漫不经心道:“他是谁?你大清晨不睡觉,跑出来与他私会做什么?”
仉南侧头看了一眼黑衣人,弯下腰将裴子戚横抱起来。得了仉南的命令,黑衣人拱手示敬,转眼飞身离去。仉南道:“一个下属。等你伤势好了,介绍与你相识,以后他听你差遣。”
“君子不夺人所好。”裴子戚摇摇头:“他是你的下属,我要来做什么?”
仉南笑笑说:“你想知何事直接问他即可,不必偷偷摸摸。”
裴子戚唰地红了脸颊,支吾说:“我没有…偷偷摸摸。就是瞧你不见,担心你跑了…毕竟,咱们还名不正言不顺。”说到最后,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仉南愣了下,笑哂道:“你若愿意,选定好吉时,我便娶你。”
缄默少焉,裴子戚闭上双眼,脸颊贴着胸膛。他轻轻的说:“好。”qiáng有力的心跳声盘旋于耳,带着倦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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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内,洛帝怒不可遏地来回急走,奏章洒落了一地。面容灰暗扭曲,眸子隐隐透着殷红。孙禄招了招手,两名小太监上前收拾奏章。孙禄曲着腰,苦口婆心道:“陛下,身子要紧,何必与那些蛮族计较。”
洛帝回过头,鼻翼鼓得硕大,喷着粗气道:“一个北漠还翻了天了!三番五次扰乱宫殿,置朕威严于何地?”他拍了拍桌子,厉声道:“上一回,北漠女皇烧了御花园,朕不与她一般计较。这回她倒好,居然……”
孙禄连忙扶住洛帝,轻声细语说:“陛下,身子要紧、身子要紧。您是大晋的皇帝、真龙天子,若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正合了那些蛮族的意?”
洛帝甩开他的手,疾言厉色:“难道就这么算了?朕咽不下这一口气!”
孙禄收回手,垂目低语道:“有一句话奴才自知不当讲,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陛下,您不如把此事jiāo给裴大人处理。上回裴大人处得妥当,想来这回必定也不会让陛下失望。”
洛帝稍稍一愣,怒气转瞬微消。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建议很是满意。忽然,他又拧起眉头,厉目看向孙禄:“孙禄,你是不是收了裴子戚的好处,拐弯抹角帮他说来来着?”
孙禄急忙跪下,双手轮流扇着耳光:“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奴才对陛下绝无二心,只是担忧陛下身子,才……”
洛帝挥了挥手,缓缓坐下:“行了行了,你伺候朕四十余年了。你的心思,朕还会不清楚吗?”
孙禄慢慢起身,弯腰垂头道:“陛下,奴才虽不懂朝政,但有些事也是瞧得明白。如今北漠边境,多亏了三皇子殿下镇守才民泰安康。别说高祖皇帝,就是当年的武皇陛下,也达不到这个程度呀。奴才深知您不喜裴大人,可裴大人好歹也是三皇子殿下的救命恩人。而今,三皇子殿下又住在裴大人府上……”
话不用说白,其意尽显。不管裴子戚以前是谁,与三皇子是何关系都不打紧。只要现在他是三皇子的救命恩人就足够了。有了这一点,三皇子便有了借口出面护着他。三皇子虽不会当面忤逆洛帝,但父子俩若因此事落得面红耳赤,那就不划算了。
方今,倒不如给裴子戚一个机会,不仅处理了此事还能缓一缓关系。裴子戚是一个拎得起的人,他即矢口应下洛帝,自当不会失约于人。只要他没有奢想,此事可以从轻考虑。
沉默片晌,洛帝食指敲了敲桌面,消了怒气:“朕也不想棒打鸳鸯,做一个恶人。可老三喜欢他就喜欢他,何必要执意娶他为娶,闹得不可开jiāo?”双指扣了扣桌面,扬起音调:“他是皇嫡子,怎么可以娶一个哥儿做皇妃?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孙禄点点头,笑说:“父子间哪有隔夜话?只要陛下与殿下好好说与,想来殿下必能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
洛帝叹了一口气,悠悠道:“只要老三娶了皇妃,生下了皇孙。朕随他怎么闹,立皇侧妃也好,宠妾灭妻也罢。”又道:“倘若云清能生下皇子,老三立他为皇贵妃也不是不可以。偏偏老三死心眼,一心要娶云清为妻……”
就算寻常人家,哥儿都只能当妾,正妻位由女子主持。更不要说皇家了,一个哥儿当上皇妃像什么话?再一个,哥儿一生至多只有两个孩子,且第二胎多半会难产。
即使生下来,哥儿的身体也大不如以前,继而香消玉碎。皇子刚诞,母妃香消,此乃不祥之兆。当年先皇正是因此缘由把他丢在偏宫,多年不闻不问。
孙禄笑笑说:“裴大人是一个明白人,拎得清自己的位置。”
洛帝叹了叹气,只手搭在椅子上:“裴子戚最近在做什么?怎么不见他进宫。”
孙禄抬了抬手,一名小太监手捧靠垫碎步前来。孙禄拿过靠垫,帮洛帝垫在后腰处:“听说,裴大人受了伤,正在府上养伤呢。”
洛帝看了看砚台:“他还没好?有太医去瞧过吗?”
孙禄一面拾靠垫一面说:“太医倒是没瞧去。不过案上的砚台足够五六公斤,摔破了脑袋总得好上一段时间。”
洛帝愣了楞,又马上轻哼一下。他道:“你派人去裴府宣旨,告诉他朕不养闲人。北漠女皇,他得给朕处理好;陈永汉,他也得处理妥当。至于云家,朕还是那句话,任凭他处置朕不会过问。等事qíng完后,让他滚得远远的,朕不想看到他。”
孙禄低声应诺,闪了闪眸子,轻轻而笑……
第七十章
风清气慡,碧透的天空镶着几絮纤云,银杏叶瑟瑟漫舞飞扬。裴子戚坐在廊椅处,漫不经心的磕瓜子,视线紧紧凝视不远处。
系统吃着爆米花,问:“好看吗?”
裴子戚摇摇头,磕了一颗瓜子:“不好看。”又道:“系统,你能不能开个外挂翻译唇语?”
“无能为力。”系统叹气说:“你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直接走过去就行了。三皇子又没躲着你,故意不让你知道。”
裴子戚默了,说:“你说得对。但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系统:“……”
裴子戚又说:“系统,你说今早宫里派来那道圣旨,会不会是仉南的手笔?”
系统反问:“不是他,难道还有别人?”
裴子戚愣了愣,凝望着仉南,喃喃细语:“我希望是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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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处,一名男子颀长站立,肩头搭着墨灰披风,里头一身雅白儒衫。他微蹙眉头,看着黑衣人道:“你说什么?孙禄主动帮我们?”
黑衣人垂头低目,道:“是的,殿下。卑职也觉得奇怪,故一知此事立刻向您回禀了。”
闻此,仉南抿嘴沉默,眉头稍稍收紧。少间,他道:“是不是你们弄错了?孙禄为什么要帮我们?”
黑衣人摇摇头:“谨遵殿下的吩咐,我们的人一直跟在孙禄身边,应该不会错的。”又道:“殿下,卑职斗胆问一句,计划还要不要继续进行?”
按仉南的计划,让北漠女皇进宫连番惹洛帝大怒,再通过王福之手令洛帝改变心思,下旨命裴子戚来解决此事,从而促成裴子戚留在京城。而如今王福尚未出手,目的已达成了。
眉宇松展,仉南沉声道:“目的既已达成,计划搁置吧。”又问:“对了,孙翰成那里,你们有查出什么吗?”
黑衣人垂下头颅,抱拳道:“卑职无能,查不出什么。不过,卑职已托王公公去详查,相信应该很快有结果了。”又说:“对了,殿下。卑职有查到,那位吴神医近日住在孙翰成府上。您看……”
仉南微微一怔,眉头紧皱,蹙成‘山’字。五年前西北一战,他虽攻下西北替云清报仇雪恨,却也身负重伤差点死在西北。多亏了这位吴神医及时赶到,才救下他一条xing命。后来,北漠一战落得重伤,也是幸亏了他出手相助。
当年,云清大婚消息传来,他带着伤势急忙赶回京城,故也来不及详思此事。后来,他派人去找过那位吴神医,却找不到一点踪迹,好似此人从不曾存在一般。可北漠一战,吴神医又突然出现,及时救下了他的xing命。至此,他才看清吴神医身后的那个人……
他道:“他在孙府做什么?孙府有人生病了?”
“那倒不是。”黑衣人道:“卑职派人查过,听孙府的下人说,吴神医好似是孙翰成的未婚妻。故孙府不少的下人,唤他孙夫人来着。”
仉南蓦地睁大眼,瞳孔微微紧缩,下颚稍稍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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