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这个孩子洗脸,给他穿衣服,离婚后离开的那天,还亲了亲这个粘人的、抱着自己的腿闹着要和爸爸一起出门的孩子的脸,骗他说爸爸只是出去工作,下班就回来了。
小孩或许是有感应的吧,那天离开时,林惊蛰哭得格外响亮。
可就是这个当初会抱着大腿软软叫爸爸的孩子,被他亲手给弄丢了。
不论在他们的生命中江恰恰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林惊蛰未曾被抚养都是事实,林润生自知自己和沈眷莺一样,从没有资格去gān涉对方的生活。
眼看着父亲的眼眶越来越红,快要止不住眼泪了,林惊蛰突然笑了一声,语气轻松道:“爸,我把咱俩的事qíng告诉我发小他们了,我发小爸妈都说想见见你,你什么时候有空,跟他们一起吃个饭呗?”
林润生从来对林惊蛰以往的自己缺席的生活和人都充满了好奇,因此注意力迅速被引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也渐渐收回去。他立即答应了儿子的这个要求,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询问高胜和周海棠的事qíng,林惊蛰捡了几件好玩轻松的说给他听。
-“胡老师以前经常让高胜给我带早饭吃。”
-“她真是个好人”
-“周阿姨很会做菜,有机会带您尝尝她的手艺。”
-“不会太打搅她吗?”
-“高胜现在在做广告公司,给我白gān了好多活。”
-“真是个好孩子。”
-“周海棠下半年想要转专业,可是成绩估计挺麻烦。”
-“哪天我没课,让他来家里,我给他补课。”
林惊蛰说好啊,林润生便很高兴,他难得有可以为儿子付出或者做些什么的机会。
林惊蛰平静地看着对方严肃之下难掩激动的神qíng,他从来没有跟父亲说过如此多的话,以至于双方之间的生疏直至此时才终于消融些许。
他的心qíng很复杂,前世童年时百般期待的画面终于成为了现实,他曾经怨过、恨过、后悔过,但直至这这一刻,似乎以往看得很重的一些东西都变得不重要了,只剩下造化弄人。
恩恩怨怨,亏欠给予,对的错的,似乎就如同当下这样,无从判断,难以取舍。
只不过林润生这样好面子的人,坚持了一生,还是不要叫他在孩子面前哭出来了。
沈眷莺遥望着前方正在jiāo谈的父子二人,揽住还有些不qíng愿的女儿的肩膀,欣慰地舒了口气。
这场jiāo谈也算是皆大欢喜,至少把重要的婚期给确定下来了,两家人携手回到祁家,又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
林惊蛰居然有些开心:“祁凯找到了?”
消息是代高峰得到的,代高峰感叹了两声:“幸好幸好,是被几个月之前联合驻扎缅国的缉毒队伍发现的,就在靠近森林的边缘,听说是他自己跑出来的,我的天,那林子可大得了不得,到场都是虫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也是惊险,听说当时他身后还有人在追杀,被缉毒队放枪才吓跑的。”
林惊蛰摸着肖驰和肖奶奶先前给他的两串佛珠子,下意识跟着念阿弥陀佛:“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虽然不太清楚祁凯和史南星搞车祸这事儿有没有关联,到底不希望对方死在毒贩手里,那实在太屈rǔ太不体面。
他感叹之后才想起一个来:“史南星呢?不是说一起被抓走了么?”
代高峰闻言沉默片刻。
“死了。”他道,“祁凯说他被杀了,就死在那群毒贩的寨子里。唉,史家人之前……估计真的会发疯。”
林惊蛰听到史南星的死讯,居然没有多么慡快的感觉,这公正不是法律给他的。
他想起后世国内肆nüè的毒品,只是皱起眉头:“无法无天。”
“听说金三角那边几个国家剿杀了很多年,可那群混账就跟野糙似的,杀也杀不尽,见风就长。不知道多少村子遭了殃,被他们控制得人不人鬼不鬼。”代高峰平日里玩儿得再荒唐,也从来看不起这些玩意儿,“那里头有几个关键人物,比如沙蓬,还有沙蓬的老大,叫什么庞卡的,神秘的要命。可惜啊,要是能抓住几个核心人物就好了,掌握得信息再多一些,说不准总有一天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一边说,一边叹息着摇了摇头,这可能只是他美好的遐想而已。这群亡命之徒非常的狡猾,沙蓬,尤其是庞卡,三十多年下来,外头居然都没人知道ta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不过不论如何,祁凯生还,终究是件好事。他脸上凝重的神qíng逐渐放松了一些,拉着林惊蛰道:“不说这个了,小林啊,我得说说你,你可不厚道,大家那么好的关系了,你居然都没跟我透露过你跟林教授的关系,你知道我刚听说你俩是父子的时候有多惊讶吗?该罚该罚!”
林惊蛰并不将他脸上qiáng装的怒气当做一回事,只笑着道:“下次,有机会一定请代总喝酒。”
“叫什么代总,叫代叔!大家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代高峰道,“一个你,一个祁凯,丧了那么多天,可算来了点值得高兴的事,别下次有机会了,我看就今天!把你爸和你沈阿姨叫上,一起喝酒去!”
他心qíng上来了谁都拦不住,沈眷莺赶忙上来替林惊蛰解围:“别了别了,老代你也看看场合,要喝酒以后机会有的是!”
“不行!你得说个日子,要不然以后又不知道以到什么时候了!”
“十一月十一月,十一月行不行?”沈眷莺如他所愿,说了个月份,“到时候惊蛰结婚,喜酒给你管够!”
“什么?!?!”一听这个消息,代高峰眼睛都瞪大了,“结婚?!恭喜啊!”
沈眷莺终于搪塞掉他,带着林惊蛰赶紧离开。
林惊蛰居然要结婚了!这小子这消息实在来得突然,代高峰在原地呆滞了两秒,又看到几个熟人,畅快之下,赶忙将对方拉住。
“别走别走!一起喝酒!”代高峰抓着肖慎行道,“咱哥俩好久没一起说说话了,我有个侄女,比肖驰小两岁……”
他一撅屁股肖慎行就知道他要拉什么shi,赶忙出言谢绝:“不必不必,谢谢老弟的好意,肖驰马上快结婚,用不着介绍什么姑娘了。”
继林惊蛰结婚之后,第二个重磅消息砸下来,代高峰整个人都蒙了几秒,旋即想到之前问起肖驰恋爱的事qíng,居然那么快就要结婚了?!
但肖慎行的神qíng实在是很认真,令他无从怀疑,错愕之后,代高峰下意识松开拽着对方胳膊的手,说了句恭喜。
又问:“什么时候办喜酒啊?”
“十一月。”肖慎行趁机赶忙脱逃,“老太太说一整月都不错,具体哪一天份还没定,得再算算。”
也是十一月?!
代高峰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肖慎行离开的背影,回忆了一下从两个老朋友处得知的消息,使劲儿抹了把脸,跟做梦似的。
这……这也突如其来了吧?
半晌后他赶忙把电话打回了家里,他外甥女原定九月份结婚来着。
代高峰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发现了什么相当具有含金量的消息,迫不及待地和身边人分享,“舅舅大院里两家人都挑十一月结婚,十一月肯定日子好,你也别九月了,把日子推一推,咱们也十一月办酒席!”
第八十一章
有代高峰这位著名碎嘴的存在, 大院两户人家的带动力超出想象。
“哎?好奇怪, 怎么十一月份的喜酒也会那么紧张?”
于姝鸳和沈眷莺挂断电话后如是疑惑地对视。
两家人敲定婚期后理所当然要摆喜酒, 可奇怪的是打了好几家大饭店的电话,都说十一月的档期排得很满。
不想用手段和关系qiáng行cha队破坏别人正常婚礼进程的于姝鸳深刻地迷茫着,今年十月份起直到年末都适宜结婚, 十一月应当不是什么高峰期,怎么突然就那么走俏了?
约定好的日子各自都挺满意的,也正好合适单位请假, 两位妈妈都不怎么想放弃, 因此颇有些为难。
肖奶奶从佛堂里钻出来,手上还拿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串佛珠, 见两个年轻人一筹莫展,笑眯眯地建议:“我看就选燕市饭店好了, 其他餐厅你们订不到的。”
于姝鸳心知婆婆这是又在惦记什么红糖糕,想到对方的血糖, 赶忙头痛地捂住额头:“妈,我记得您上次说抄经的金墨快用完了?大宝昨儿买了几瓶,就收在他爸书房里。”
肖奶奶瘪了瘪嘴, 不开心地哼哼了两声, 一边絮絮叨叨子孙不孝一边上楼去了。
两位妈妈接着定婚宴,又找了几处地方,但直至肖妙和沈甜甜手牵着手回家,也没能得出什么进展。
“怎么样了?”沈眷莺率先询问女儿。
“没什么大事,就是jīng神受了点刺激, 祁爷爷去世的消息估计对他打击挺大的。”沈甜甜说起在医院时看到的qíng况,摇着头微微叹息。祁凯恐怕真要栽了,就连刚才在医院,沈甜甜都在病房四周发现了不少看守的眼睛。史南星前段时间放出的那些消息对祁凯颇具影响,加上现在没有了老爷子的胡搅蛮缠,林林总总的罪名加起来,少说够他判个死缓或是无期。
沈甜甜没能进屋探望,不知道为什么,祁凯的人身保护级别比她想象中高得多,现在回想起来,她只想起隔着玻璃看到的那张充满沉静的面孔,和素净的病房chuáng头与房屋风格不怎么搭调的一个骨灰盒。
那骨灰盒很奇怪,比一般规格小得多,上面还粗糙地雕了朵花,歪歪扭扭的。
祁凯看起来也和记忆里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形象有一些不一样,具体区别在哪里,沈甜甜倒是分析不出来。
她顾念着身边一直沉默的肖妙,将话题转开:“对了,妈,于阿姨,你们在gān什么?”
“还不是你哥的婚事闹的,见了鬼了,燕市居然也能订不到酒宴。”方才忙碌半晌无果,沈眷莺发愁地揉了揉太阳xué。燕市这一年来人口剧增,从街道上越来越拥堵的车流就能看出一二,但即便如此,订不到喜酒好像也太夸张了。
沈甜甜一听居然是这事儿,立马就没了追问的热qíng,说实话到现在她还没能完全接受哥哥要结婚的现实呢。
结了婚之后,哥哥就要有自己的小家庭了QAQ
她半是怅然半是失落地牵着肖妙上楼,打开电脑整理她们即将投入正式经营的网站,却半晌静不下心来。肖妙也万分不解:“你说惊蛰哥怎么就会看上肖大宝呢?谁给他下降头了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缘何故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