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了掂手上拎着的黑色小牛皮行李袋,包括里面的衣服也和这身上的一样,都是昨天荣海在西武给他买的奢侈品,价格让自己咂舌,但人家一张金卡jiāo给店员小姐,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他不知道荣海为什么要给他买衣服,而且昨天那种qíng景,加上店员小姐暧昧的眼神,想来都觉得心里不舒服,但荣海一记冷眼扫了过来,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这个游戏你若是不想继续玩下去,我也不介意再换一个方式,既然老爷子派了你到我这里来,你也算是我的人,或者你更愿意进夜色当一个少爷?”当场让他又惊又怒却又无计可施,只得任荣海摆布。
叹了口气,两手撑在流理台上,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影像,张达明叹了一口气。眼下真的是有些乱了,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是束手无策,更别说能对将来有什么打算了。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也许荣海只是起了兴致玩玩而已,等时间久了就不会再有什么兴趣,他一直都是很忙的,不是吗?等荣海确认了自己确实无害,说不定就会把他放了;或者待以后有机会,他也能想出办法离开,——不,是一定要想个办法离开。
有了一些方向和决定,张达明终于觉得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于是转身熄了浴室里的灯,拿起玄关鞋柜上放着的车钥匙,阖上门离去。
——
到了机场,张达明将车钥匙jiāo给了石青派来等候在机场临时接管车子的人,拎起自己的行李袋跟在了荣海身后走进了机场大厅。
今天的荣海一身白色,俊美的外表加上一身雅痞的气质,却又带着几分贵气和疏离,拉着黑色的皮质小型行李拉杆箱走在机场大厅里,就好似从时尚画册中走出来的模特,一路引来不少艳羡倾慕的眼光;而他身后的张达明,却又和他相反地一身黑色,高大英武,脸上带着一副墨镜看不见表qíng,却显得阳刚中带着一种淡然儒雅。这两人一前一后,一白一黑,又同时出众得如此吸引他人的目光,一时几乎成为了机场大厅中的聚焦中心。
张达明只顾着埋头往前走着,对四周毫无所觉,却不料忽然手腕一紧,连忙抬头,隔着墨镜,就看见荣海那张漂亮的脸近在眼前。
“发什么呆,嗯?”荣海侧头低声问道,一副亲密温柔的样子,只叫他背脊上的寒毛直竖。
尴尬地偷眼左右看着机场大厅来来往往的人,张达明万分不自在地想要挣开荣海的手,当然,未果。
荣海唇角一翘,笑得邪气,也不待张达明答话,径自拉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喜欢这样撩拨逗弄这个看似英勇威武,其实却是老实单纯的男人,看到张达明困窘羞恼的表qíng,他莫名地觉得心qíng愉悦。没错,张达明看起来应该是老头子那边的人,而且现在确实身份可疑,不过让他感觉有趣的是,这样一个心思简单到连假装都不太会的人,怎么会被老头子派到自己身边来,他很好奇老头子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而另一方面,他不否认眼前这个可能是假冒的张达明的的确确引起了他的一丝兴趣,这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qíng,他也很想探究一下,这样的兴趣因何而来。
两个男人,而且还是两个看上去如此优雅养眼的男人,竟然如此毫无顾忌地手拉着手走在光亮宽阔、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一旁的人,或吸气,或低声惊呼,有看热闹的,有惊讶的,也有钦佩的,当然也有少数鄙夷的,各种各样的眼光都有。
荣海看都没有看周围的人,他只回过头,漆黑深沉的眼看了一眼一脸窘迫的张达明,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兀自悠然闲适地拉着张达明走进了机场一端的贵宾候机厅。
第12章 我坦白
上了飞机后,张达明的注意力从对荣海的恼怒转移到了对周围新鲜环境的好奇。
他们的位置是头等舱中靠窗的一端,两张宽大的杏色真皮沙发椅,靠近扶手处是光滑的棕红色桃木控制板,除了有按钮可以调节座椅的高低和按摩功能,另外就是座位前方液晶小电视的遥控键。
今天坐头等舱的客人不多,加上张达明和荣海,统共也就四五个人。靠前的一边是一个油光满面、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身旁坐着的是一个一脸浓妆,讲话嗲声嗲气,拎着LV老花水桶包的年轻女郎,两人不停窃窃私语,偶尔还旁若无人地亲吻;靠后的那排座位坐着的是一个穿着浅灰色宝姿套装,膝上放着一部IBM手提电脑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妆容很jīng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jīng明gān练却又不失温婉优雅的女qiáng人气息。
负责这个舱位的两个漂亮空姐看见那扭捏作态、对着那年纪都可以当她老爸的中年男人撒娇发嗲的女郎,都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而那一上机就埋头看电脑屏幕的女qiáng人自身周围则是围绕着“无事免扰”的冷淡,所以两个空姐的热qíng就彻底而完全地转到了仅剩的那两个看起来英俊又气派的极品男人身上,安放行李,调整座椅,送饮料和点心,照顾得无微不至,不时找时机释放着qiáng烈电力。
对于这种有些过于明显的热qíng,第一次坐飞机并且神经比较迟钝的张达明不免感觉受宠若惊,不停道谢,怕自己会失礼于人家;与张达明相反,荣海自一上飞机后,脸上就是一副紧绷的表qíng,眼神冰冷,薄唇紧抿,背脊紧紧靠在椅背上,就差在脑门上写上“生人勿近”四个字了。
很快,飞机上的广播响起,告示飞机即将要起飞,而这边厢的热闹让另外三位乘客也禁不住往这边看了两眼,那年轻女郎眼睛直了直,而中年男人则鼻子一哼,很快回过头去,顺便再把女郎的头也转回来,瞪了她一眼;那穿着宝姿的女人听到广播后,阖上了手提电脑,看向他们,眼神掠过荣海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直直对上了张达明的眼睛,张达明愣了愣,很快友好地点点头,女人也缓缓露出一笑,也向他点了点头。
手上一紧,张达明被拉坐在椅子上。
荣海回过头去淡淡扫了那个女人一眼,然后才对张达明道:“要起飞了,坐好。”
对这个漂亮男人的无礼,女人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玩味地看了一眼荣海扣着张达明的手,这才撇开头去。
待飞机在机场跑道上开始加速滑行的时候,张达明这才感觉到荣海的不对劲。
动了动被荣海握得发疼的手腕,他转头看向那张紧闭双眼有些苍白的脸,试探地问道:“老板,你,还好吧?”
荣海没有答话。
上飞机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张达明纳闷地挠挠头,难道又生病了?
一直到飞机顺利升上万米高空,平稳地飞行,而广播也发出“嘟”的一声提示可以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荣海的神qíng这才稍微和缓下来,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张达明迟疑了许久……这才犹豫着伸手去探荣海的额头,还没碰到,那双墨黑的眼睛就忽然睁了开来。
张达明吓了一跳,有些尴尬,手举在半空中放也不是,收也不是,支吾了半天;荣海的神qíng也变得有些莫测高深,半晌,他轻笑了一下,把头靠向张达明宽而厚实的颈窝上,低声道:“我晕机。”
在荣海靠过来的时候,张达明的身体就自然而然地一僵,然后就感觉到了颈间拂过的温热气息,让他脸色微微一红,动也不敢动,压根没听清楚荣海说了什么。
一路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就这么僵坐着,张达明心里格外郁闷,尤其是两位空姐过来送饮料餐点的时候,那眼神真是古怪又复杂;而荣海倒好,靠着他像放松舒服了许多,闭着眼睛一路浅眠,直到飞机稳稳停在了萧山机场,他才醒来。
飞机着陆后,广播里放出了轻柔的音乐,直到机舱里的其他乘客都开始动身准备下机,荣海才感觉到了周围的动静,慵懒地慢慢坐直身体,瞥了眼窗外,居然一挑眉毛,问道:“到了?”
张达明抽抽嘴角,简直无语,“喀拉喀拉”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肩颈,腿部的酸麻感让他咬牙皱眉了好一会儿。
待两人终于出了机场大厅,就看见了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辆黑色奔驰旁边,穿着青灰色的中式盘扣布衫,脚上一双软底老头鞋,腰板挺直,神色和蔼,见到他们,连忙迎了上来,笑眯眯地一边从荣海手中接过他的行李箱,一边道:“小海,老爷子今天才突然说你要过来,差点没赶上接你的飞机。”
“冯叔,爷爷身体可好?”荣海淡笑着问道。
“好,jīng神着呢,整天啊和李老将军他们打打门球、下下象棋,这不,之前就是下着象棋才忽然一拍脑门儿想起说好像接到你的电话说今天要过来,这才让我赶紧来机场接你。”冯叔又无奈又好笑地摊摊手,然后看向张达明,和蔼地道,“这是达明吧?呵呵,好,长得真像张全,你在襁褓里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哪,一眨眼就是个大小伙子了。”
张全是张达明父亲的名字。
冯叔看似平淡的目光其实却不着痕迹地深深望了他一眼,让张达明不自觉地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撇开眼,低着头讷讷道:“嗯,呃,冯叔好。”
荣海唇角一翘,拉开了车门,当着冯叔的面牵起张达明的手,侧头语气温柔地对他道:“累了?先上车回去再说。”
张达明心一惊,脸上一片燥热,赶忙就想要挣开荣海的手,却对上了那双深沉的墨黑色眸子,让他手上一顿,看也不敢去看冯叔会有什么表qíng,只得僵硬地低头慢慢坐进了车里。
一路上荣海都紧紧地牵着张达明的手,另一手搁在皮椅扶手上支着下颌,仿佛心qíng很好似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其实车内的气氛有些静默低沉中带着一丝尴尬,张达明僵直着身体坐在座椅上,局促又恼怒地暗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他偷眼向前头开着车的冯叔看去,见人家正似乎专心开车,好似对现在这样的古怪qíng形视而不见。
车子经过了美丽的西湖,然后转进了一条僻静的水泥路,两旁是参天的树木,静谧,清凉,车窗外chuī进来的风都带着湿润的的青糙和泥土的芳香。
小路的尽头是两扇不太起眼的铁门,旁边竖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长形木牌,上面写着某某军区疗养院的字样,铁门一边有一个哨岗,上面站着一个身穿军装的士兵,看见这部黑色奔驰过来,他扫了一眼车牌,便里正敬了个礼,做了放行的手势。
车子缓缓沿着一条林荫小道驶入大院,两旁种植的都是桂树,满树串串金色银色的桂花,此刻清雅的桂香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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