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动作让两个人皆倏地愣住。荣海眼眸深沉,玩味着刚才自己心里那种突如其来的怪异却柔软的qíng绪;而张达明则是一震,羞怒中带着尴尬让他推开荣海,自己拉开纱窗门走进了屋里。
却不料刚进屋就撞见了正站在楼梯口的冯叔,想到刚才的一幕都被人看到了,张达明脸上又红又热。
“吃饭了。”冯叔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从容一笑,“今晚你冯婶做了不少拿手菜,给你们接接风。”
“好久没有吃冯婶做的菜了,真让人想念。”荣海跟着走了进来,淡笑着借口道。
“那待会儿就多吃点!”一个声音从饭厅那边传来,然后走出来一个穿着朴素,腰间系着围裙的圆脸妇人,一脸的和善慈蔼,她笑道:“来来来,吃饭了,先来坐下。”
“冯婶,好久没见了,”荣海走上前去轻轻拥抱了一下妇人,笑道,“近来好吗?”
“好,好,呵呵。”冯婶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荣海的手,然后抬头看了看依然脸色泛红的张达明,笑道,“这位就是达明吧?好俊的小伙子,jīng神!”
张达明腼腆地对冯婶笑笑,礼貌地道:“冯婶好。”
“都好,都好。呵呵,来来,先来吃饭,中午才吃了一小碗面,现在早就饿了吧?”冯婶热qíng地招呼着大家向饭厅走去。
走进饭厅,张达明看见了荣老爷子已经坐在了圆桌的上首。之前迷糊中没有看清楚,这时才发现满头银发的荣老爷子不愧是荣氏大家族里的老太爷,前半生从事军政多年,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仪,而之后的从商经历,又让他给人一种睿智jīng明的印象。
“达明,来,坐。”荣老爷子拍了拍他右手侧的椅子,笑着示意道。
“呃,荣老先……”张达明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荣老爷子好,刚想叫老爷子“荣老先生”,又忽然想起之前老爷子跟他说过的话,于是犹豫了一下,又讷讷道,“爷爷……”
他这么一称呼,荣海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搞得他感觉好没面子,而荣老爷子则很高兴,笑道:“好,好,来,坐。”
荣老爷子拉着张达明坐在自己身旁,荣海却也不坐在老爷子另一边,只绕过桌子坐在张达明的另一侧,而冯叔看了老爷子一眼,这才从容地慢慢在老爷子左侧坐下。
席间的气氛总是怪怪的,冯叔不说话,冯婶也不说话,张达明眼观鼻鼻观心,老实地埋头夹菜吃饭,他隐约感觉到让自己隔在中间的祖孙俩虽然也不说话,但就是有种暗cháo汹涌,让他很不自在。
忽然一块糖醋排骨被夹到他碗里,张达明连忙抬起头,正好望进荣海那双墨黑的眸子里。
“怎么,吃不习惯吗?”荣海语气温柔地问道。
“咳……”张达明一呛,咳了出来。
荣海很快递上一杯茶,然后慢慢拍抚他的背。
张达明láng狈地瞪了荣海一眼,这才接过茶喝下。再抬起头来时,看见冯婶正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直到冯叔轻咳一声,碰了碰冯婶的手肘示意她继续吃饭,冯婶这才恍然大悟般连忙低下头去。明白他们定是又被荣海误导,误会了什么,张达明心里更气,却也更不敢去看荣老爷子的脸色,不知道老人家会是什么表qíng。
闷头吃饭,过了一阵子,终于瞄到荣老爷子吃完了放下碗筷,张达明暗暗松了口气,只等老爷子离席,他也就准备开溜。
哪知,荣老爷子起身后,却忽然道:“达明,吃好了饭,到书房来一趟。”
“嗄?”张达明一愣,抬起头看见老爷子正看着他,赶忙放下碗筷,应道,“是。”
第14章 接触
从荣老爷子的书房出来,张达明在二楼走廊听见楼下客厅里冯叔和冯婶正在看电视,想了想,还是径自回去自己的房间,站在房门口,看了一眼对面荣海房间也阖着门,门fèng底下透出灯光,想是荣海也正待在房里没有出去。
进了房间,他拿了条睡裤就到浴室洗澡。站在花洒下,淋着温热的水,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刚才他在书房里和老爷子聊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乱乱的充斥了太多的信息。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就普通的拉拉家常一般,只是他以“张达明”的身份来和别人聊起“自己的”父母,感觉很怪异,幸好荣老爷子也当他是车祸脑震dàng后的短暂失忆,没有怎么在意。
原本他还真的以为荣老爷子安cha了张达明到荣海身边是有什么目的,生怕荣老爷子和原来的张达明有过什么样的约定,进书房前还担心老爷子会问起。不过看样子是自己误会了,老爷子好像也是和自己第一次见面。
聊天的时候还讲了不少有关张达明父母从前的生活以及在部队时候的qíng况,他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张达明的父亲张全和荣海的父亲荣德生年轻时曾经是很要好的同学,然后又一起进了部队成为了战友,后来两人各自成了家,荣德生退伍,接手了家族里的生意,张全则继续留在了部队,两家都一直有来往,可是哪里知道在张达明刚满两岁的时候,张全就在一次武器试验中牺牲了。
后来的一些事qíng,他都是从张达明的日记中回忆父母的片断了解到的。
张全牺牲后,张全的妻子独自带着年幼的张达明回了乡下老家,她虽然外表柔弱,却是一个好qiáng的女人,靠着一笔抚恤金和种地、打零工来维持生计和抚养张达明,不过也因为伤心和cao劳过度,身体本就虚弱的她也在不久后病逝,小时候的张达明,是由纯朴善良的乡亲省下一口饭一件衣服抚养长大的。
荣老爷子说到,其实在张全牺牲,他的妻子带着张达明回了乡下老家后,荣家也彻底地失去了和他们的所有联系,原本荣家想要好好安顿这一对孤儿寡母,想方设法去找过他们,无奈却都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联系上,这个成为了荣德生心里的一个记挂和遗憾。
直到后来张达明长大成人,参了军,在一次军区比武大会上崭露头角,而此时张全曾经的战友,有些已是军区的首长领导,从张达明和张全那么相似的相貌上,他们认出了他来,于是这个消息才辗转传到了荣家。
荣德生目前人在国外,所以只有托自己的父亲荣敬怀先代为照顾自己的故友之子。正好当时荣海的司机出事,荣海的身边也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可靠的人,于是在张达明准备退伍时,荣敬怀便安排了他成为了荣海的司机,一来张达明身份和人品均很可靠,二来,荣敬怀也希望张达明一边跟在荣海身边,可以多认识和接触一些生意上的人事,磨一磨军队里出来的硬脾气,再一边进修一些课程,待到一两年后,送去国外读书,再回荣氏工作。
只不过荣老爷子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老天爷的一场玩笑让他成为了张达明。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冲gān净身上的沐浴露泡沫,擦gān身体,套上睡裤打着赤膊就出了浴室,用gān毛巾揉了揉头上的湿发,随手抛在chuáng上,却忽然被坐在chuáng边的身影吓了一跳。
荣海杨扬眉,笑着向张达明晃了晃手上那刚刚被抛过来的毛巾。
“你怎么在我房里?”张达明防备地瞪着荣海。
荣海将手上的毛巾搭在椅背上,站了起来,两手cha在裤兜上,好整以暇地从上到下扫了张达明一眼,眸底闪过一丝赞赏,暖色的灯光下,那赤luǒ着的上半身还滴着一些水珠,细腻的肌理泛着柔润的光泽,很qiáng壮结实的一副躯体,却不会像肌ròu贲张般粗壮,显得匀称且阳刚有力,尤其紧致的腰腹间还有六块腹肌若隐若现。
荣海唇角一翘,笑道:“我敲过门了,你没应。”
张达明被他的眼光看得脸上一红,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转开眼轻咳一声,道:“我在洗澡没有听到……喂,你gān嘛?!”
修长的身影欺了过来,bī得他往后再退,退到了桌前,一手往后撑着桌子,一手抵在荣海胸膛上,他扬起头怒道:“站住!”
荣海一手扣住张达明的手腕,一手拂去张达明那从湿发滑落在深深锁骨上的水珠,墨黑的眸子里有着一抹戏谑,他俯身在张达明耳边轻轻chuī了口气,低声道:“怎么?你这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什么?”
“你……”张达明身体一僵,顿时感到耳根又红又热。
荣海轻笑,原来这样逗弄一个男人让他感到竟是如此的愉悦。
慢慢松开手,荣海稍微退开了一步,抱着手臂淡淡地扫了一眼兀自揉着手腕满脸不满正暗自腹诽他的张达明,这才用正常的口气说道:“明天送我出去开一个会。”
“开会?!可是……”虽说他是荣海的司机,可是杭州的路他可一点都不熟啊!
“明天早上八点。”荣海说完就转身走了
待房门阖上,张达明这才松口气,向前大跨一步趴倒在chuáng铺上,抱着枕头闷了一会儿,又狠狠捶了捶,愤愤然郁闷道:“岂有此理……”
第二天清晨,张达明起了个大早,洗漱完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拍了拍脸,认真确定自己身上现在不会有昨天那种诡异的qíng况,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荣海的房门也还是关着,看样子应该还在睡觉。张达明下了楼,正好看见冯嫂提了一篮子菜从门外进来。
“冯嫂早!”张达明jīng神地向冯嫂道早安,他对这个做得一手好菜,园园胖胖的妇人很有好感。
“早!达明怎么起得这么早?”冯嫂笑眯眯地问道。
“昨晚上睡得早,而且平时也习惯早起了,呵呵。”张达明憨笑着抓抓头。
“冯嫂早。”
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晨起时的慵懒在他背后响起,张达明回过头,看见荣海正慢慢走下楼来,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衬衫黑色西裤,手臂上随意地搭着同款的西装外套、一条银灰色条纹领带,领口没有扣上,露出一小片白皙坚实的胸膛,几丝碎发随意地垂落在额前,那张俊美漂亮的脸此刻看起来懒洋洋的,流露出一种贵气却颓废的味道来。
这样的男人真是妖孽……张达明微怔,在心里却这样腹诽道。
荣海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张达明看着他有些失神,墨黑的眸底滑过一丝笑意,忽然伸出手臂勾住张达明的颈项,倾身在那唇边落下轻轻一吻,温柔地笑道:“早。”
眨了眨眼,——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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