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扣着自己肩膀的手一紧,那一瞬间,张达明似乎有些敏锐地察觉到荣海的一丝不悦,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也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被荣海带着向前滑了一步。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膝盖和腿部都几乎要贴在了一起。张达明全身都僵了,只能在荣海的牵引下生硬地迈着步,原本优雅而缓慢的舞步,愣是让他给跳得跟机械人似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在又一次踩了荣海一脚后,张达明咕哝道。他心里也不觉得学不学得会跳舞有什么关系。
“不行,难得我愿意教。”昏暗中,荣海似真似假地道,“何况,连这样基本的社jiāo方式都不懂,让我将来怎么带你出门?”
“嗯?!”这话怎么讲的?张达明眉头一挑,心里一哼,忿忿然道:“激将法?”
荣海嗤笑,没有答话。
可惜周围太暗,张达明没有发现那双檀黑眼里掩藏的一抹柔和。
——连荣海自己也没有发现。
看得出荣海就是在激他,但张达明也还是一下子从窘迫和不自在的qíng绪中脱离了出来,神qíng一正,道:“看着。”
张达明从来都是一旦对某件事qíng认真起来,就会分外专注,这也是他以往能够在学校中门门功课都拿到优秀成绩的原因,因为对这份专业抱有兴趣和热qíng,才会这般孜孜不倦地比常人还要用功去学习。
他仔细倾听着那轻柔悠扬的舞曲,认着节奏,跟随荣海的脚步迈腿,从开始的机械僵硬,到后来慢慢地熟练自然,然后,一首十多分钟的舞曲,他都顺利地跳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荣海还算是一个不错的老师。
舞曲结束后,两人终于停了下来,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都微微有些轻喘。
张达明笑道:“怎么样?我这个学生还不错?”
“不错。”荣海在他耳边轻笑着低声道。
张达明想伸手擦擦汗,这才发觉自己被困在办公桌和荣海之间,荣海的手臂支撑在他的身体两侧,两人的身体是如此贴近,近得都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桌前两个长长身影看起来好似jiāo叠在了一起,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颈侧,那一片皮肤好像一下子敏感起来,觉得有点痒。
时间似乎一下子凝住了。
这昏暗的空间里,飘dàng着低沉而缓慢的萨克斯风旋律,一把有些沙哑但磁xing的女声在轻轻吟唱,除了这个,四周都好安静,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和那好像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让这里的气氛变得旖旎。
“我……”怔了一会儿,张达明回过神来想要离开,刚开口,竟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要喝些饮料吗?”荣海突然打断他的话,先转过身去走向吧台。
那凉淡的气息慢慢散开,空气里似有若无的热度又慢慢降了回来。
“呃,不了,”张达明清清喉咙,掩饰地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道,“我,我还有一份明天开会用的图纸没有整理好,先出去了。”
荣海没有答话。张达明看了一眼那修长的背影,逃一般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离开那好像有着一种奇异魔力让人有些晕眩的昏暗空间。
听见门阖上的声音,荣海轻轻摇晃着手上那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然后慢慢啜了一口,再让那冰凉的液体从他的唇舌缓缓滑落至他的咽喉。
只不过,这股冰凉却无法抑制住他现在身体里那股开始沸腾的渴望。
酒液被身体加热,往四肢百骸四散开去,他深深呼吸,让那快要失控的燥热慢慢平静下来。
从来,没有人会让他这样想要化身成野shòu,去吞噬,去撕咬。
对那个人,真的,只是有兴趣而已吗?
长而浓密的睫毛覆住了那双深沉的双眸。
第26章 一场舞、一个笑
“哎,大明,”林慧儿推着她的转椅从她的办公隔间轻手轻脚地挪到张达明这边后坐下,然后一脸神秘兮兮地打探八卦的样子小声道,“那个,离圣诞舞会就剩一个多星期了耶,你——舞伴定了没有啊?”
在这午休的时间,张达明通常都会沏杯浓茶,边喝边温习进修课程中布置下的功课。
初冬的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的淡蓝色百叶窗投映在窗前的深蓝色地毯上,空气中淡淡地飘散着茶香。
张达明手上捧着茶杯,从书中抬起头来,隔着氤氲的热气看向林慧儿,被她那挤眉弄眼一副探子模样的神qíng给逗得不禁失笑。
“喂喂,人家很正经问你的!”林慧儿不满地撇嘴,大眼一瞪,卷翘的睫毛衬得那双明媚的眼睛格外娇俏。
她轻轻扯了扯张达明的衣袖,然后站起来将转椅的椅背转过来后重新坐下,趴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向那张日渐儒雅沉稳的俊脸,眼睛一眯,样子像只憨懒的猫儿,哪里还有平时在办公室里jīng明能gān的小女人样。
见张达明不答话,她也不恼,翘着兰花指慢条斯理地抚摸着自己那jīng心修绘过的法式指甲,安静等着。
半晌。
“没有。”张达明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和茶杯,无奈地道。
别看这小丫头有时一副天真可爱娇俏温柔的样子,往往最是jīng明又厉害不过,不然也不会是跟在荣海身边最久的女秘书,连公司里几个爆脾气的部门经理见到她都要多给几分薄面。
听到张达明的回答,林慧儿笑眯眯地重新抬起头,又接着问道:“那,你有人选没有?”
“没有。”张达明索xing将自己的椅子转过来,面向林慧儿,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好,两手抱臂,看这小丫头一时半刻不会说完,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不认真点应付一下,接下来这两天会被她缠个没完。
“GOOD。”林慧儿满意地点点头,“那,另外还有其他什么打算没?比如到时随便找个人应付一下,或者,gān脆就不携伴参加?”
他确实是这么想来着。对于自己的心思被看破,张达明只是挑了挑眉,耸耸肩膀表示不否认。
林慧儿望着他,笑道:“大明,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的身价吧?”
张达明一愣,“身价?什么身价?”
“公司里排名前三的huáng金单身汉啊!”林慧儿撩起一缕发丝在手指间卷啊卷,眨眨眼道,“你可是抢手得很噢!”
想明白了林慧儿话里的意思,张达明的脸微微一红,清清喉咙,顿了顿,最后只应了一声:“哦。”
林慧儿睨了他一眼,继续道:“其他的huáng金单身汉呢,舞伴到现在都算是定下来了,头号huáng金单身汉,也就是我们老板呢,按照以往的惯例,到时不是带名模女星,就是哪个世家小姐,我们这些小家碧玉是指望不上的啦,所以,现在就剩你了,你可是本年度杀出来的黑马啊,你的舞伴人选大家可都是很关心的。”
林慧儿说完,看向张达明,似要等他有所表态;张达明不太明白林慧儿的意思,无辜地眨了眨眼。
林慧儿白了他一眼,阐明道:“既然你没有舞伴的人选,而本小姐我,正好也没有,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近水楼台原则,所以,不如,我们就凑个伴好了。”
闻言,张达明轻笑,微微摇了摇头,道:“慧儿,你放心,舞伴的事qíng很好解决,”他还是那个想法,反正到时找个也没伴的女同事凑合一下就行了,“倒是你,怎么会没有舞伴呢?你男朋友……”
“掰了。”林慧儿随意地挥了挥手,状似不在意般地道,“他是个外科医生,有洁癖又喜欢随身带着一套手术刀到处走,我怕嫁给他以后哪天晚上睡觉会不知不觉被他给解剖了。”
张达明笑着摇摇头,知道这番说词不是真的,但他也没有再问,这个都市里人人都有一段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故事。
“好吧,”张达明摊摊手,重新把椅子转回桌前,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香醇的浓茶,转头对林慧儿笑道,“那我们两个就凑一凑好了。”
——
张达明稍微松了松勒在脖子上的黑色领结,有些不自在地在车内的皮椅上调了调坐姿。
此刻,他正坐在荣海那部白色的加长型奥迪轿车里,只不过现在的身份不是一个司机,而是坐在这奢华车厢里的一个乘客,——按照荣海的要求,临时让石青安排了另外一个司机。
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套贵得要死的黑色礼服,还是荣海非拖着他一起去定制的,一套黑的,他穿,一套白的,荣海穿。这礼服好是好,那么死贵,能不好吗?他只是不太习惯穿着这么正式的一身,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坐在他身旁穿着一身酒红色丝绸吊脖晚装的林慧儿好笑地扯扯他的衣袖,低声地在他耳边戏谑道:“好啦,不要整你的领结了,已经很帅了,包你一入场就是万人迷。”
张达明闻言郁闷地睨了林慧儿一眼,嘟哝道:“早知道我就不参加……”
“哎,你看到那个模特脖子上的项链没?”林慧儿压根没去听张达明的抱怨,又悄悄附在他耳边,眼神示意地偷偷瞟过去看坐在对面荣海旁边的那个艳光四she的美女,“那可是Tiffany最新款的钻石系列,老板出手可真大方啊!”
张达明掩饰地轻咳一声,偷瞄了一眼荣海身旁那女孩的脸,见人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谈话,光顾着嗲声嗲气地拉着荣海东拉西扯了,这才悄悄松口气,转过头瞪了林慧儿一眼。
林慧儿可不理他,故意靠近挽紧张达明的手臂,微嘟着嘴娇嗔道:“你看看你,太抠门儿,人家做你舞伴连件小小首饰都没有得送。”
这话说得有点大声,张达明还来不及反应,等话音刚落,他想去捂住林慧儿的嘴都来不及了。
坐在对面的荣海眼神扫到林慧儿紧紧地靠着张达明和她挽着张达明的手,然后淡淡地看了张达明一眼。
荣海身旁的那个女孩闻言神qíng不禁有些得意,她瞥了一眼林慧儿,发现只有手腕上一条细细的白金手链,不自觉地撇了撇嘴,然后转回头去靠向荣海,嫣然笑着娇声道:“荣先生真的好体贴,特地让人把首饰目录送到我家来呢。”
直到终于到了举行舞会的酒店,各自下了车,看着荣海携着那个女孩往会场走去,林慧儿才拉着张达明躲在酒店大堂的一根柱子后面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那女的真的太好玩了!”林慧儿扶着张达明的肩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于是又赶紧打开随身的小手包取出粉盒补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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