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荠,王都,荠王寝宫——
“什么?你说什么?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好似要啼出血来才罢休。
一旁宫女吓白了俏脸,哆嗦着。
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王。
“快传太医”丽妃赶紧上前扶住姬宫涅,防止他摔下chuáng,满目焦急。
姬宫涅却不管那些,顾不上身弱,一把推开丽妃,紧盯着地上早已浑身发颤的传信兵。
“你、再说一遍”双目赤红,激动的态度近乎疯狂……
“归王殿下现、现在罗方城外落霞山,此次南征军中——”
“衍……”你还活着,我一直知道,你终于回来了,姬宫涅闭上双目压下眼中不该出现在人前的东西。
“归、归王如何?”他还好吧?
送信之人于是又把言默出现的经过以及那句“大军此去,有去无回”详详细细的jiāo代了一遍。
在听到那人神态悠然的口出狂言的时候,姬宫涅唇边钩起一抹浅笑,凄凉,却也真实,似容尽了万般柔qíng一般,单枪匹马去拦十二万大军,也就他坐的出来。
“陛下?”
“启秉陛下,崔将军让属下请示陛下是否要护送归王殿下回王都?”来人万分小心的措辞。
说白了就是,王要拿那个归王怎么办,要杀要剐要软禁还是要……
再次合上眼,苦笑,舌下亦是苦涩,他——还愿意再见他吗?
蓦然睁开,jīng锐尽现“你立即回去,告诉崔涂,不管归王要什么都要照办,不管归王下了什么命令都要遵从,告诉他——从现在起归王就是他的主子”
这些本来就是你的,国家是你的,王位是你的,你要什么,你想gān什么……只要你高兴就好……
只是——我还能是你的吗?
往事如烟——
“衍儿,等你登基以后,我、我就是你的……”
……
“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与你争抢北荠王位,要不然让我天打雷劈,肠穿肚……呃……”
……
“以前我想除掉你,是因为你不学无术,如果把北荠jiāo到你手中,在这个暗涛汹涌的时代,北荠只怕……可是,既然你的才学可以保卫北荠,那么,我也没理由再暗害你……
“姬宫衍?”
……
“从今以后我会尽我所能的辅佐你,你就是北荠的王”
……
“我会效忠于你,也会……把自己给你,以后我就是你的。”
……
“衍儿,怎么了,我既然说了自己是你的,就不是反悔”
……
……
“为什么?”
“原来我不是什么太子啊!”
“你要杀我吗?”
……
“是吗?”
“你以前说的是真的吗?”闭上眼,不让泪水冲出眼眶“你真的爱我吗?”
……
“你在怀疑什么,如果我不爱你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别激动”
“别害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他日我登基一定会好好的待你的”
“你的爱就是如此吧!”
“我的誓言永远不会变”
“我会封你为妃,我会宠你一辈子,你无法产下子嗣也没关系,我……”
“衍儿?你要gān什么?”
“我那么爱你,你竟然……”
“定王殿下的爱在下消受不起,在下对北荠王位实在没有兴趣,这一点还望殿下明察”
……“在下胸无大志,殿下实在没有担心的必要,在下只求能够平平静静生活,辜负定王美意了,定王他日一定会遇到另一个肯依顺在你身边的人的,再会”
……
……
“放开我,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抱歉,不可能”
“你会死”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闭上眼,当时的雨,还没有停啊!
“出去”
丽妃不敢出声,行了礼,领着大小内侍者宫女推了下去。
两清痕滑没入锦枕,就在殿门关上的一刹那——
第146章 雀卑(二)
送走许浑,心下也总算是放下了一节,倒入榻中,又昏昏睡去,不想才刚睡着,就被人挖了起来,一问才知竟是北荠老将雀卑到了,匆忙梳洗着衣,拉拉杂杂又是一通忙活,好不容易赶到副帅帐,才想起来那玉符还在鞋里没取出来呢,可现在也管不了这些了,见了雀卑再说好了。
“见过归王”帐前守卫见是言默,赶紧跪下行礼。
帐帘掀开,言默力持眼观鼻,鼻观心……
“老臣雀卑见过殿下”声如洪钟,言默心相这雀卑只怕是镰颇那般了。
赶紧上前扶起,还没说话就是两行热泪挂了出来,演戏要到位,为此他可是准备了不少葱姜蒜沫。
且说那雀卑一见言默流泪,那还了得,顿时也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直说对不住先王,到了地下无颜相见如何如何……
言默也只能陪着哭,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嗓子却已然真的哑了,看来这演员还真不是人人都当得。
“殿下……”雀卑拭了泪,依旧拉着言默手臂端详,岁月不可避免的在他眼内留下浑浊,让言默不禁生出亲近之感。
“老将军,且先坐下,这一路风尘想是疲倦,是衍唐突了”
雀卑这才尴尬的松开言默,告了罪,坐到言默下守,但一双老眼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言默。
被人这样看,多少都有些不自在,言默装作擦拭眼脚泪痕,偷偷打量帐内,雀卑、崔涂除外另有三个武将打扮的人,看装着似是雀卑带来的,但显然与崔涂也是相识的。
崔涂站在下首,见言默涕泪之举,心下恻然,不由想这王孙贵胄,天之娇子,流离在外,受尽苦楚,何等悲凉,甚至连自己生父的葬礼都不能参加,见那最后一面,何等可悲。若不是生在王家……
“我与殿下名为君臣,实如父子叔侄一般,一直天南地北音训不通,心下挂念的紧,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就让我这个老东西好好的说些体己话,你们先下去吧”雀卑这么说,崔涂自然不能不听,虽觉不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讪讪退下,心下却已然转了几个心思。
一见众人出去,崔涂转首对上言默,此时眼里哪还有刚才半点昏光,炯炯有神的眸子看的言默心惊不已,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老臣一接到消息就立即赶过来了,那崔涂可曾为难殿下?”苍老面庞说不出的jīng练。
“呵,也就是不许我这个归王随意走动就是了”面上苦涩一笑,心下百转千肠,从一开始这雀卑就只唤他殿下,而不是归王殿下,更不是归王,其中大有深意啊……
“殿下放心,此次南征军队有半数都是老臣旧部,十三万大军随后就到”凉他个崔涂也不能翻出什么风làng。
“老将军?”言默惊讶,这可决不是装出来的,心下疑惑万分,这来了什么还没说呢,这雀卑怎么这么简单就帮他啊!
“先王——不在了吧?”雀卑qiáng压下心头巨痛,语气哽咽。
言默更是一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的点头,想起自己糙糙挖就的土坟,一代帝王,天子神授,下场凄凉若此,神色也不禁黯然。
三尺huáng土,一尺蓬糙人死了不过那个样,又想到那魔鬼谷沼泽甚多,也不怕有人打扰,倒也清净,省的几千年后人都千方百计的要挖掘,就好象秦始皇陵一般。
此时想起,以前的那些事物,竟然生出遥远之感,不禁轻笑出声,猛然回神,才想起自己在gān什么,赶忙去瞧雀卑,那雀卑yù哭无泪,好象一下老了一般。
“先王——葬在哪里?”
见言默惊骇,雀卑笑的凄凉,似安抚一般说道:“殿下想必不知,先王前往北昌之前曾经秘密召见过老臣,jiāo代老臣定要辅佐太子登上王位,以全北荠王脉。”
“你、你知道了?”言默白了一张脸,原本以为知道姬宫涅非是北荠王室血脉只有自己,没想到……
一直以为他的王位已经够稳了,没想到竟然还藏着这么个危机……
“姬宫涅图谋篡位,弑杀先王,谋害储君,罪大当诛,老臣定不负先王所托,这北荠的天下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坐”言默知道他没有说出野种来已经够客气的了。
姬宫涅啊!我本就对这王位没兴趣,这次回来不过形式所迫,你的王位不稳,我当帮你吗?
苦笑,罢了,罢了,你既然如此在乎那高位,我……
“老将军有所不知,父王的死纯粹是意外……”遂把当时qíng景详细jiāo代了一翻,旧帐翻出,却已然隔了层纱,谁能想到一直存在着的定王不过是先王为了真的姬宫涅顺利登基而竖的活靶子,谁又想的到,姬宫衍这个万般恩宠的太子早就被亲父算计殆尽……
最后救他的理由,不过就是身上那放不完,拿不掉,摔不坏,扁不烂的王族血脉……
听完言默之言,雀卑沉吟,抚须说道“太子仁厚,但姬宫涅谋逆犯上,身份成疑是不争的事实,这北荠的王坐断不能落在他手里”
“老将军……”言默还待再说,却被雀卑微笑打断。
“太子回来是为何?”一句话出,言默顿时哑口无言,自己到底在gān什么啊!
本来就是来挑起事端的,怎么这会却帮姬宫涅巩固起王位来了。
不禁拍额苦笑,言默啊,言默,怎么到现在你还是这么糊涂啊!
雀卑要反他岂不是正好,竹那里不是更安全不是,华胥能挡住西顺大军多少时候自己本来就没底,越早解决北荠的事,自己就越安全,事qíng就越好办,自己与竹相聚不过几日,心下又这么想念,早些回去,不是更好,怎么在这里绕起弯子了……
“太子殿下?”雀卑见言默一会哭一会笑的,不禁迟疑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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