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而后弯的小黄/净水红莲_狂言千笑【完结+番外】(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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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慕容泊涯停了下来,抬头盯着天顶的梁柱,才有些沉重地继续道:“救下了莫灿那个女人,或许是他最失败的一步……”

  白发魔女莫灿原是京郊莫府的女护院,那时候头发油光滑亮的黑,也不是白发。莫家因为收留了西戗族人,就这么让仇家抓了痛脚,趁机告官置于死地。

  给阎非璜救下的莫灿被雪妃那边要走,做了小皇子慕容炽焰的使女。

  莫灿感恩于阎非璜,愿以身相许,内心深处更是对他倾心以极。然而阎非璜却好像心中早有他人,莫灿越是纠缠,他就越是冷淡以对。

  追和挡的场景上压了无数次,这期间,莫灿武艺越发jīng进,誓要赶上阎非璜,让心上人对她刮目相看。而阎非璜则继续默默为西戗人的生存奔波,直到八年前的宫变。

  那时候,原本依附于颜妃的雪妃羽翼已丰,转眼从一个好姐妹变成了狠毒的争宠人,勾结星象官和告发颜妃是西戗人埋在皇宫内院败慕容家天下的棋子。

  颜妃一朝赐死,三皇子慕容泊涯当时被下在天牢,颜妃留在宫内的其他血亲也遭到围捕。

  在那次宫变的出逃中,阎非璜黑衣蒙面一剑殿后,匹练般的剑光挡住了追兵的剑矢。族人已经走远,但是他却陷入了重围。

  率领追兵的人准备得十分jīng心,街市上下都是成排的弩兵冷箭以对,街道里不断涌上增援的人手。就算想靠轻功冲破弩箭包围离去,也会立刻被步兵骑兵缠住;想要突破步兵重围,又要顾及着旁边的冷箭;想要擒贼先擒王,那头领又不知道躲在哪里发号施令。

  若是十六年前阎非璜没受内伤时,也许还能想想办法。然而八年前那次,他只能步步后退,最终被bī进一处民居。

  率兵而来的人不愿再损耗更多的兵力,立刻下令乱箭she入,火烧糙屋。众目睽睽之下,那座房子化为灰烬,最后只剩下几具焦黑甚至化了灰的尸体,尸体身上的箭杆被烧成了灰,只剩下箭簇埋在炭化了的尸体里。

  那日带领追兵前来的正是雪妃的心腹莫灿。她检查尸体时,发现了死者惯用的长剑,认出了jīng钢剑柄上铸刻的花纹,才知道围堵了一夜最终烧死于糙屋中的人,竟然就是一见倾心二十年未变的阎非璜。

  第51章 血缘真相

  慕容泊涯讲述着过去的事qíng,阎非璜的事qíng,西戗族的事qíng,这个世界过往的事qíng。他的声音很柔和,和着炭火噼噼啪啪的炸裂声响,有些像是过去的录音带被重新翻找了出来,重新被播放聆听。

  huáng翎羽只是盯着火盆,用火钳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许久后将那火钳往旁边的水罐里一cha,随着水被烫得发出的滋滋声站了起来。

  “有些累了,先回去补眠。”

  慕容泊涯目送他往里屋的chuáng上去,只一眼,心中惊异,赶紧伸长手臂将他扯了回来。

  “怎么?”huáng翎羽不解地问。

  “怎么?我还要问你怎么了呢。”慕容泊涯神色不善,起身将他压到长椅上坐下,自己到衣柜里找衣服,“这么大冷天的,到哪里弄得一身泥水的回来。”

  huáng翎羽凝神思索他是什么意思,这时才感到背后凉冰冰的难受,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背脊臀股上。

  慕容泊涯找来找去,其实这里既然是分给调教师父的住处,衣柜里的粗布衫已被他穿在身上,另一套拿去洗了,剩下的都是给被调教的小倌换穿用的衣服。

  慕容泊涯叹了口气,道:“就只好这样了,你先换上,有时间我们再置备一些衣物。”

  huáng翎羽伸手接过,见那衣服布料稍微妖里妖气,款式有些飘dàng,冬天里穿起来稍嫌单薄了些:“我以为秦淮楼的品位不错,原来选衣服也这么没眼光?”

  “这些都是别楼不要收回来的旧衣服,专门给被调教的小倌换用的,等你有了固定的客人,就可以有庄重一些的新衣了。而且,现在给你的已经是最厚实的一套。”慕容泊涯说完,心中一动,丢下huáng翎羽走出房去。不多会儿张罗来一铜盆热水,搁在了火盆上,手里还抓着擦脸用的布巾。

  huáng翎羽已经脱下衣服,见状就要接过毛巾给自己擦拭。”

  “站好!”慕容泊涯瞪他一眼,转到后面帮他。

  huáng翎羽不知慕容泊涯心里的算盘,见他这会儿心qíng似乎不好,也就不再啰嗦,自由他去擦洗。

  慕容泊涯用布巾沾了热水,要帮他细细擦拭,眼睛却死死盯着huáng翎羽的背脊。他穿着长衣时让人觉得瘦小,但是除下了衣服,除了身上没有一点赘ròu之外,并不会显得瘦弱。

  按照设想,huáng翎羽应该是白衣教先任教主林朗的后人,肩背上有刀疤为记。于是慕容泊涯擦拭的同时也在仔细地观看。

  林朗遇难一役已过去十数年,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婴孩也已经长大,那日留下的刀疤随着岁月的流逝,也许会消散得浅淡,但是据说是几乎要了命的伤口,怎么也会留下些许的迹象。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任他如何寻找,huáng翎羽的背脊上光滑如新,连一点破皮擦伤也看不到。

  慕容泊涯越是找,心越是往下沉。

  不应该是这样的!附魂之人应该只产生于西戗族人之中,而适龄的且失踪的西戗幼童,只有林朗的遗子。可是huáng陵羽却明显不是。

  “可以了吗?天气很冷。”huáng翎羽的声音把他自疑惑中惊醒。

  “可以了,你穿上衣服吧。”慕容泊涯说完,转回去洗布巾,心中不断涌出疑问。

  他看见huáng翎羽一边还在系衣带,一边往里屋去。也丢下布巾,回身追进去,随着他一起上了chuáng。

  “你怎么也要补觉?”连日来天气冷,两人都是睡得很近,慕容泊涯上chuáng的动作已经让huáng翎羽比较适应,故也没有推阻,只是觉得奇怪。

  “你说你认识阎非璜,那你也就是从别处借尸还魂过来的?”对于借尸还魂这个词眼,别的人或许会觉得惊怕,但是有了阎非璜的先例,慕容泊涯一点也不以为怪。

  huáng翎羽懒洋洋地嗯了声,抖开被子钻进去。

  “你初醒来是两年前,跟着huáng河决堤逃难的队伍?”慕容泊涯也跟着钻了进去,一碰之下才发觉对方背脊上冰冷得没什么温度,即使刚刚用热水擦过也没什么用,冰凉都透出了衣服。想也没想从后方贴了上去。

  “嗯。”

  “身边没有什么亲人?”这些事qíng是肖清玉原本就知道了告诉他的。

  “据说父母兄妹是有的,但都被大水淹了。”

  “亲父母兄妹?”

  “据一起逃难的村民们说,长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应该是亲的吧。”

  “你的肩背一直没有什么伤痕之类的?”慕容泊涯心中的疑惑逐渐涌起。有种忽略了什么事qíng的不安,这种不安越来越盛。

  “蚊虫叮咬的或许会有一些吧。”huáng翎羽说,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抓起被角埋了头自己睡,让喋喋不休的家伙自己喋喋不休去。

  慕容泊涯想了想,终于问了藏在心中许久许久的问题:“你和阎非璜是很好的朋友吗?他这些年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huáng翎羽一动没动,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慕容泊涯看到对方肩膀的轮廓很平缓地起伏,已经睡熟了……

  两人所在的院子很独立,平时没什么人愿意接近,莫谙出去搜集qíng报了,一直到了中午也无人打扰。

  慕容泊涯仔细计划好几个方案找到秦挽风,拿到东西尽快离开此地。huáng翎羽又翻身过来,紧紧靠在他胸前,格外的安静。和以往轻松快乐的睡容不同,他似乎很疲累,脸色有些发青,嘴角紧紧地抿着。

  ——刚才的问题,他是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

  慕容泊涯心里的疑问没人解答。但是似乎有些理解了huáng翎羽的心qíng。huáng翎羽对他从来都是毫不客气地有问必答,至不济也会针锋相对或者顾左右而言他,独独在刚才那一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阎非璜是慕容泊涯至今深藏于心最为敬重爱戴之人,最初认识的阎非璜,一开始就是让人尊重崇敬的存在,似乎是无所不能的qiáng大,所到之处都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huáng翎羽,从来都是不起眼的生活处事,只有偶尔,在身边存在威胁时,才会稍稍使出手段,但即使这样,不注意观察也绝不会察觉他的特别。

  越是相处,越是发现huáng翎羽的表里不一。也开始理解了阎非璜的心qíng,理解他为什么偏偏要想念一个人想念得这么深刻,要独自承担生离与死别的艰辛,这是多么艰难的事qíng。

  『也许根本不会再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那个人真的出现在这个乱世,而我又已经不在,你一定要代替我……』

  ——代替吗?或者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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