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而后弯的小黄/净水红莲_狂言千笑【完结+番外】(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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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魇虽然悚人,但是一旦睡醒就了无痕迹;而真正可怕的是,醒来后还有数不尽的追忆。

  如果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来停止他脑中的思考该多好。

  壁dòng里搁着的灯烧gān了灯油,豆大的火苗晃dàng了几下,悠悠熄灭,然后空气里混杂了更加浓郁的动物油脂的味道。

  就在此时,走廊里传来开关门的声音。然后是有人下跪的衣服响动。

  如此听来,离他所在,大约向右二十五六米左右,就是通往地上的门口。在明处的守卫有四个,暗处的待沽。

  来人动作很轻,完全不闻足音。但是等到再次听到响动时,已经有人用钥匙打开铁栏和铁块组成的牢门。

  huáng翎羽睁开眼,看到牢门外晃dàng的火把光中,两个人依次走了进来。后面一个正是慕容炽焰,前面一个女子曾在逃离洛平京时有一面之缘,满头白发在脑后绾成一个发髻,也是锦白长裙,腰间坠一块墨玉璜——传说中,杀了阎非璜的另一个人。还真是,可悲的女人。

  两个杀害了同一个人的凶手凑在了一起,是天意还是偶然?

  立刻就有下人赶了进来,将壁dòng里的油灯填满了油,重新点燃。

  “听说你能看得懂那些扭来扭去的符号?”莫灿的声音颇为沙哑,像是长年累月哭哑了的一样。慕容炽焰跟在莫灿后面低垂着头不吭声,倒像刚受了教训似的。

  huáng翎羽无所畏惧地打量着这两人,明白这将是一场持久战。

  身边的同伴,没有。

  逃脱的手段,待沽。

  身体状况……也没有什么好讲的。

  看看牢门,上锁的地方被一层宽大的钢板挡着,从牢房内部根本碰不到锁孔。撬锁?谈何容易。

  更何况,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最优先考虑的已经不是自身的安逸了。

  莫灿用冰锥一样的眼光左右扫视着躺在chuáng上半睁眼睛回视的人,等着他的回答。然而不论怎么等,huáng翎羽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眼睛又慢慢地合了起来。

  她冷笑道:“都已经进了我的手中,还想摆什么架子?今天你就算回答也得回答,不想回答也得回答!”

  对方仍然没有动静。

  莫灿不耐其烦,上前两步,揪着huáng翎羽胸口的衣服将他从chuáng上提了起来。莫灿身高和huáng翎羽差不多,气力却不是一般地大,而huáng翎羽也是一动不动地任其摆布,除了因触痛伤处而显得脸色发白之外。

  莫灿将huáng翎羽丢回chuáng上,力度之大让chuáng板几yù断折,huáng翎羽更是痛得蜷起身子拼尽全力才抗了过去,待放松下来时浑身上下已经是一层薄薄的虚汗。

  “灿姨,他身上有伤。”慕容炽焰说道。

  “屁话!”莫灿翻手甩了他两个巴掌,慕容炽焰却只是低着头不再吭声,“你什么时候看上他了?是他杀了阎非璜,这么重大的消息你竟然敢隐瞒不报。”

  刚才的一阵剧痛耗尽了huáng翎羽身上残余的所有力气,他松弛地趴在chuáng上,听到莫灿甩了炽焰巴掌,也不觉得惊异,倒是对莫灿后来说的话有了一些共鸣。如果可以,他当然也想像莫灿那样将罪过推卸于人,只可惜,他还没有像莫灿那样懂得自欺。

  是的,身处何方无关紧要,将要遭遇什么事qíng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为了维续心境的平衡,为了继续保有生存下去的勇气和愿望,不对那件事做出彻底的jiāo代是不可能的。

  莫灿甩了一卷帛书在chuáng上,帛书上的文字是她自《自怜集》上誊抄下来,而且为防被人qiáng取研究,还故意抄反了几段话。huáng翎羽如果能找出抄错的地方,就能证明他的确看得懂。

  她命令道:“你若是想安安生生度过下半辈子,就别和我废话,告诉我,你到底能不能译出上面的文字。”

  huáng翎羽看也不看,伸手一推,将帛书推到了地下,答:“想要我怎么不安生,你随便喂招好了。”

  第60章 吐血拷问

  huáng翎羽就读的历史系,学的课程和其他许多师范大学的历史系里的课程起实施大致一样的。不一样的是,这个大学里汇聚着众多兴趣诡异的变态,所以经常会在必修课之外,开设各种门类的选修课或研修会,专门研究各种门类诡异的事物。

  吐血拷问就是这群变态研究的其中一种。

  吐血拷问,其实是吐血型拷问的简称。其意义并非是指让被拷问的人吐血,而是因为被拷问的人太牛x,所以把拷问人的人气得吐血。

  之所以研究这个,起源于众人看到铁处女、木桩刑、车轮刑等惨绝人寰的欧洲刑罚器材之后,对施法者的残忍深恶痛绝,专门开始研究如何化被动为主动,让施法者不能那么轻松地施法——当然,前提是受刑者自己也不想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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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程平是月鹏手下的第十九号杀手。对于有两百个天榜成员的鹏组而言,第十九位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位置,何况他仅仅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除了杀人,bī供也是他的qiáng项,所以常常随月鹏外出执行任务。程平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一方面,竟然还有人能够将他难倒。

  他被调到东平城已经近十天,东平城是大燕境内靠洛平京很近的一个城池,huáng翎羽在东吴地界里被抓住后,立刻就被送到了这里。当然,程平只知道huáng翎羽的名字,他根本不知道主人想要从huáng翎羽嘴里知道些什么。

  因为莫灿是这样吩咐他的,只要打到他怕了,愿意开口坦白了,程平就可以脱身不管了,剩下的事qíngjiāo由莫灿个人来处理。

  而月鹏(慕容炽焰)则是这么说的,怎么折腾随他喜欢,但有一条,不许死人。当然这话是躲着huáng翎羽jiāo待的,不能让被拷问的人知道自己其实毫无生命危险是一个常识。

  因为折磨人的最大艺术和技巧并不在于如何让人皮开ròu绽,而在于用最小的损伤造成最剧烈的痛苦,肢体还没残缺就让人产生了已经直面死亡的恐惧。

  因为人类最大的恐惧不在于伤痛,而在于肢体残疾——那样的话如何度过余生就成了被拷问者的梦魇——以及终局xing的死亡。

  程平经常做这样的事qíng,将捆绑好的犯人蒙上双眼,在他手腕上轻轻划一道刀口,然后用一个漏水的牛皮袋挂在附近。水不断地滴落地面,发出轻微的声音,就像是血液滴落地面的声音。不用多少时间,犯人就会吓得面色青白,大声叫嚷着招供。

  曾经有一次,程平故意放着没管。那次的犯人叫着叫着,渐渐没了气力,然后痛哭流涕,接着浑身痉挛,大小便失禁,最后就这么被自己的想象活活吓死了。其时他手腕的伤口早已愈合。

  而其实,程平的手段远不止这些。经他手讯问的犯人和证人不下千名,而见识过他真正厉害之处则仅仅不足百人,那些可怜的人大多都没能活着熬过他的手段。

  这些记录程平不是不骄傲的,所以当他被指派去bī问huáng翎羽时,他终于遇到了头疼的难题。这个人,仿佛就是他的克星。

  十天的时间,他程平丢脸丢了十天!

  第一日,他就用了老办法。huáng翎羽在满是血腥味的拷问室里,蒙着双眼安静站着。他倾听水滴的声音压根就毫不惊恐,反而像听雨打芭蕉一样悠闲。

  程平哪里知道,huáng翎羽选修的其中一门课程就是刑法的历史沿革。其中一本必读书目是《人类刑罚大观》,所以对古今中外各种各样的刑罚了如指掌。程平这一招,当年的纳粹早就用得炉火纯青……说“早就”不太妥当的样子,程平还是挺先进了。

  所以,当程平的第二层花招耍出时,huáng翎羽也是四两拨千斤地给带了过去。

  偶尔,程平也遇到少数人太笨,笨到根本没有想到那些水滴声会是来自于自己出的血。他刚开始还以为huáng翎羽之所以毫无反应,是因为他同样的愚笨,所以安排了一个手下进来。

  那手下一进来就低声惊呼:“啊!流了好多血!”因为常常做类似的事,手下装得煞有介事的惊奇。

  果然,huáng翎羽闻声像是反应过来了,不安地挣扎了下,脸上的表qíng僵硬了一瞬,而后脸色便完全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开始从额角冒了出来。

  坐在一旁观看的莫灿露出了赞许的眼光,慕容炽焰虽仍是安静看着,但程平依旧甚是得味,开始悠闲地向huáng翎羽形容他那血如何从伤口往下滴落,如何成了一个小血滩,在地上如何从冒着白气儿的热腾腾变成冷凝了的血块…

  哪知道他说了许久,huáng翎羽倒反不见动静了。

  总算到程平耐心耗尽,直截了当问他:“你竟不怕死吗?”

  huáng翎羽算算时间,大约一整天那么长的时辰也给他站下来了,反问:“难道你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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