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看不出他想做什么,只感到平素轻盈无比的脚步如今却无法移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相似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放大,对着他的唇轻轻的吻下来。
什么感觉都没有,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生不死,终身孤独……”
仿佛空气都不曾存在,四周雅雀无声,两人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慢慢的合二为一,许诺眼神慢慢变得恍惚,记忆如cháo水般从心底翻腾上来。
那一世
他御风而行,覆手为雨,驱邪除恶,与鬼怪笑谈人间事。
翩翩风华少年,却终究抵不过一个qíng字。
一对少年英俊,月下把酒言欢,随兴舞剑,无限逍遥。
弹指红颜老,厮人独憔悴。花开无人赏,思念和寂寞如同心底生根的野糙,俞发疯长。
索xing醉生梦死,心中痴念带了一魂三魄追随了去,留下清高矜持不得转世独守此处,不生不死的寂寞着。
隔了那么多年的时光,两个半魂终于又遇上了,依旧各自寂寞。qíng如何?爱又如何?……海枯石烂此志不渝又有谁能够实现?
一片花瓣飘落,许诺的眼睛突然变得澄清,环视四周轻挥衣袖,满园繁花转瞬便都凋零了。
还好,五百年了,居然还都记得。
次日清晨,赵补之从chuáng上起来,洗漱更衣,早朝,随风一脸严肃的守在水月小筑。昨晚于他们而言,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夜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消除了他们大脑中所有关于东方玉狐的记忆,自己颇费了一番功夫呢,许诺斜倚着栏杆淡淡的笑。
第10章 南柯一梦
朱池宫 醉风亭
凌九陌身着华贵紫袍,怀抱美人饮酒感慨,“你说”,他细眼微眯,像只享受极了的狐狸,“为何本宫对你们这些庸美姿俗粉提不起半分兴趣?”
美人身体微微一愣,原来自己在他眼中也仅能被称作为庸姿俗粉。
迅速遮掩了自己的失望,眼波流转,咬唇低低道:“殿下眼光非常人所能相比,恐怕只有天仙下凡才能入得您的眼晴吧。”会有那样的人么?柳淡彩自信的想,至今为止还未曾见识过呢,语罢浅笑递上美酒一杯。
“你不是他。”凌九陌冷笑接过一饮而尽。
美人脸上闪过一丝恐慌未及时逃出凌和陌锐利的眼光,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那画卷中人明明应该是你,我确也感觉到那人现在离我很近。”凌九陌拿过酒壶自酌自饮,“可见你人时,马上感觉到你不是他。”
柳淡彩低头不语,笑容僵在嘴边……原来在他眼中,自己终归是顶了那莫须有之人的光环。
“你可能会觉得奇怪,本宫为何会对一个梦中人如此执著。”柳淡彩面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来,这个喜怒无常的残忍之人,他将会如何惩罚自己呢?一面却更加急切的想要知道,一个梦中之人,究竟有何魅力让心高气傲的九皇子如此痴迷……
凌九陌朱唇轻启,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在他脸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笑道:“偏不告诉你。”
柳淡彩吃惊的捂着自己几乎渗出血丝的脸颊,嘴唇发抖,谁能告诉他,朱雀九皇子行为为何如此古怪?
凌九陌用用手紧扣住他的下巴,bī他眼光和自己对视:“何人授意你假冒他进宫?有何目的?”他似乎打算要把他的下巴捏碎,就在柳淡彩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凌九陌松了手,拿着杯子把最后一杯酒qiáng行灌入他口中。
看柳淡彩被呛的满面通红,凌九陌才放声大笑起来:“其实你不说我也都知道。”眼角眉梢透着得意。
下一刻便长袖一挥,跃出亭外,放dàng不羁的身影在茫茫白雪衬映下婉若游龙。
柳淡彩就这么眼睁睁睁的看着他潇洒如风的离去,眼中流露无尽的哀伤。
还是不可以么?就算是做他替身也不可以么?……不过没关系,我不需要什么回报,能待在你身边日日见到你就很满足了,真的。
柳淡彩起身,沿着那人留下的浅浅足迹一步步的走了出去,大雪下的纷纷扬扬。
阳chūn三月,皇家酒宴。
柳淡彩奉命入宫表演,那时年纪尚幼,舞技也颇为生涩,只有来来回回帮忙拿些物品。
搬运东西的经过朱池宫,于是在那桃花灼灼的树下看到了满身华贵俊美无双的少年,细长的桃花眼映出chūn光无限。这便是缘分了,一见钟qíng,明知不可能还是如飞蛾般扑了去。
回府后日夜练习技艺,只盼有朝一日能让那人遇见。自幼以舞姬身份居住赵府,如今论及琴棋书画朱雀无人可比。而在那人心中,纵是长相倾国才艺无双却仍是比不过梦中一敝,果真造化弄人。
凌九陌回到书房,笑意略淡,心qíng微微低落,柳淡彩背后之人,他自是清楚无比。赵补之的心思,他也猜得几分,终是忍耐不住了么?自语道:“天下声色好玩如此之多,何苦为手中之物作争夺呢?”高深莫测的笑笑,轻轻摇头。
回头问身高之人:“暗卫可有查到那人下落?”那人连忙退出两步,摇摇头。
“下去吧!”凌九陌遮不住失望的神色笑道,“我这是在痴人说梦呢……”
推开窗户,看着一红衣人影追随自己的脚步缓缓而行,寒风chuī起衣角,就像一个雪上的jīng灵在转动着舞步,凌九陌若有所思。
“你身体可好些了?”赵补之用颇为关心的语气问许诺,许诺偏头想了想道:“不好,心疼。”
赵补之略微诧异,微微笑道:“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天气这么冷还坐在这里看什么落日,当然会不舒服。”说罢和他并肩坐下,宽大的袍子几乎完全遮住了寒风。
许诺将视线从他俊朗的脸庞上转开,看着白茫茫的远处,自语道:“今年冬天为何如此之长……?”
“朱雀冬季,马上就到chūn天了,比不得姚花谷,四季如chūn。”赵补之解释道,脑中闪过一段空白,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今年的chūn天应该很美吧?……五百年了呢。许诺想,其实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里,每天看看赵补之,两人有空一起看落日,冷的话就靠得近一些,也不失为一种平淡生活。
奈何……许诺心里泛出一丝苦笑,丝丝冷气向他袭来,他看赵补之有些发呆的神色忍不住开始咳嗽,“要吃药了。”赵补之马上提醒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许诺眼中闪过一道失望。
两个回到房间,赵补之照例令随风端了黑黑的dàng药来。
许诺喝完忍不住皱了眉头道:“好苦。”
赵补之笑道:“良药苦口,更何况这药加了甘糙和蜂蜜,我不信会苦。”
“不信你尝尝……”“……”
赵补之话还未出口便被许诺的嘴巴给堵住了,他的嘴唇冰凉,口中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赵补之完全愣住了,他做梦也未曾想到此人会如此主动,生平第一次,被人qiáng吻了。
老头子应该从百花楼回来了吧……今日宫中qíng况如何……修水渠一事……奏折……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涌而上,赵补之突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身体冰凉,却似充满了薄荷的清香,浑身燥热的赵补之不知道怎的居然不忍心将他推开。
“天一?……赵补之?……?”许诺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赵补之看到许诺澄清如洗的眼睛……一个,两个……越来越模糊,最后缓缓倒在了地上。
窗外静极了,许诺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再看地上的赵之,睡着的他少了平日的算计和伪装,五冠挺立完美如玉,嘴角还噙着困惑的笑意,他鼻梁比赵天一略挺,下巴显得略尖,平日里眼神也深遂出许多……
许诺惊讶的发现,他跟赵天一其实一点都不像……
是自己太过孤独太思念赵天一的缘故吧,才会从心里qiáng迫着自己催眠说他像赵天一,给自己一个歇息的理由吧?许诺心里苦笑。
他曾经给了自己一段希望,自己也被他所毒杀,理应互不相欠了吧,许诺想。
伸出手指轻抚他的眉眼薄唇,再见了,赵补之,谢谢。
天亮了,一束阳光穿过雕花窗映在赵补之脸上,明亮而温暖,赵补之满足的伸了个懒腰,轻轻的笑了,记不得多久未曾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他下意识的去看周围,居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chuáng上只有他一人,环视四周,空空如也。
他尽量的保持微笑的神色叫道:“许诺……”无人回应,根据近半月的相处,赵补之已确定了他不在房中,除了早晨huáng昏他会去看日出日落外几乎寸步不出房门,而现在,阳光已直直she入房间,应该快接近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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