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东篱只是微笑,纵然本来没有来往,为了替他筹谋,也必要刻意与那些人有来往了吧。只怕不是生意来往,甚至还要大大卖那帮人一些人qíng才好。自己是大名府掌刑名的推官,大名府来了这么一帮势力qiáng大的帮派人物,将来有所冲突,怕也是难免的。
风劲节事先同那帮人扯上关系,这其间的苦心打算,有多少是为了替他准备将来可能的退路呢?
一念及此,心间一热,他不免举起酒坛,又深深饮了一口。
如许美酒,如许良友,怎可不叫这一坛热酒,温尽这一腔热血。
狄九听到段天成说罢审案的经过,也只淡淡点点头,赞一声这位卢推官是个能吏便吩咐他们用赔付的银子,尽快赔偿给受伤的伙计,重新订购货物,并修整店铺。
除此之外,要求他们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同昌隆的合作上。
本来此事已了,而狄九他们在本地停留的时间原已足够,照程序该做的事,也早就做完,应当去巡视别处了。只是因为风劲节带给他的震撼太大,所以他始终不肯动身。
分坛的商号和昌隆签下了许多合约,相议在各个方面完美合作。为此,昌隆完全打开大门,任凭他们挑选最能gān最jīng明的人,加入昌隆去学习。
从那边传来的许多消息,让狄九也颇为心惊。
虽说他自小接受的训练,就是如此在武林中称霸,只把商场当做替霸业敛财的小道。
但细看昌隆的整个管理运作,严密无隙比之修罗教总坛的许多qiáng大分支部属的管理,竟是有过之而不及。
看起来在大名府不显山不露水的昌隆号,竟和所有的大商号,大势力全都有千丝万缕的生意联系,出现任何风波,都可置身事外,发生任何争斗,胜利者永远不会以昌隆为敌。
而昌隆待下之厚,更是少见,上至掌柜,下至最小的伙计,无不有与商号同荣同存之心,在商号事务上,无不歇尽心力,且不管别人是利诱还是威bī,又或是离间,都很难挖走商号任何一个伙计,而骨gānjīng英,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这哪里是商人啊,简直比他们的江湖帮派,组织还要严密,人心还要统一啊。
狄九赞叹之余,也不免把分坛一gān人等骂个狗血淋头,人家经商,你们也经商,看看人家gān得多厉害,悄无声息,做下这么大的场面,光帐面上的赢利数字,就已经富甲一方了,可是看看你们呢,亏得还有我们修罗神教在后面撑腰,一年多来,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反而惹下一堆麻烦。
底下人谁敢顶嘴里,自是人人低头挨训。
狄九发完一通邪火,就开始直接定下分坛在未来数年内的所有行事方针。
全心全意向昌隆学习,人家那有效而简单的帐目记录,人家那快捷方便且安全的货物运储方式,人家那几近完美的管理规则,人家所有的商业技巧,和经商方式。
他略一筹思,更加斩钉截铁地说:“记住,我们在本地的武力并不足够qiáng大,本地分坛最大的目地,是让我们势力延伸出去,并为主坛积蓄财力。所以,要规规矩矩按商人的规矩办事,能不惹事,尽量别惹事,遇事尽量别以武功解决,这样就算赢了,于我们长久的发展也未必是好事,另外,如果再遇上这样被人如此欺上门来打的事……”他冷冷一笑“照教主的方式,报官!”
不理段天成等人震惊的表qíng,他淡淡道:“不用去知府衙门,直接到刑厅去告好了,那个姓卢的有点本事,也颇有担当,教主说的是,我们jiāo足了税,养了这么多当官的,当差的,出了事,他们当然要替咱们拿回公道,我们是安善良民,正当商人,做事不要太显眼,太凶悍,否则的话,不但官府会防范我们,就是老百姓,也未必敢进我们的店铺。”
说起来,世上不公平的事也真是太多了。差不多主题相同的话,从傅汉卿的嘴里讲出来,对这些人就全无半点说服力,可等到狄九这么不怒自威,冷冷淡淡一番吩咐,其他人居然完全心悦诚服,只知点头称是。
淡淡地挥挥手,让所有人散去,可怜必须为神教做牛做马还当不了教主的天王大人,头疼地继续翻看已经让他看过无数遍的,有关昌隆的所有资料。
叹息之余,对风劲节实在无法不佩服。
照他的本意,无论如何,都该想办法再约风劲节见一面,谁知据昌隆的掌柜说,这位大东家的商号遍布全国,这一次也只是偶尔巡视到这里来,当天和傅汉卿见过面,又去和本地最有名的某个美人厮混了一夜,第二天就离开了大名府,至于他的下一站是去哪里,谁也不知道。
而据狄九自己派人查探,那风劲节的确已经不在大名府,且行踪暂时不能探清,狄九也就只得暂且放下这好奇之心了。只是急急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把专门负责调查天下消息的金翅大鹏王假公济私,以公事为名泄尽私愤地骂了好大一通,指责他自称调查出了傅汉卿从出生以来的一切事,却连风劲节这个重要人物都忽略了。
把信写好,动用修罗教最隐密的手段传出去后,他就只需要等着bào跳如雷的大鹏王调动一切手段,把风劲节的所有qíng报全部探明,然后传送给他了。
至于有关小楼的事,他与狄一却都有默契,就算此事应当通报诸王,也绝不能写诸于信纸之上,此事实在太过重大了,就算是最隐密的暗号,最安全的通讯手段,他们都不能放心。
恐怕只有等此次巡视结束,回到总坛之时,再确定是否告诉其他诸王。
把信传出去之后,狄九又独坐了一会儿,把有关昌隆的资料拿起放下若gān次,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站起身直接找傅汉卿去了。
第十二章 至重酷刑
来到傅汉卿的房间,颇为难得的,居然碰上大教主的清醒时间,虽然这清醒的程度还有待商椎。
就算傅汉卿非常喜欢睡懒觉,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全睡觉,除了吃吃喝喝之外,他还是会有几段比较短暂的清醒时间的。
不过,他清醒的时候,不是躺在chuáng上,睁着眼睛发呆,就在花园里,闭着眼睛晒太阳,基本上是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的。甚至从房间到园子里,这么短的几步路,他都会可耻地让人抬他出去,自己连脚也不用迈一步。
而最近几天,他清醒的时间,成倍数增长,每天的睡眠时间,居然不再超过八个时辰了。
在正常人来看,睡这么久,已经过于夸张,可是对傅汉卿来说,显然觉得自己睡眠不足,整个人都似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憔悴起来了,焉焉得再没半点jīng神,当然,就算是以前,他也不见得能有什么jīng神。
狄九见他未睡,站在他chuáng边半天,看他两眼还是直直地望着上方chuáng帐,全无半点反应,只得忍了怒气,叫了他的三四声“教主。”虽说嘴里喊的是尊称,可那语气,又yīn又狠又杀气四溢。
傅汉卿总算被惊动了,慢悠悠把没有焦距的目光收回来,望向狄九。因为距离极近,狄九甚至可以看得到,他眼中满布的血丝。
狄九并没有什么同qíng心地皱起了眉头,至于吗,每天大半时间都在睡觉,醒着便是吃吃喝喝发发呆,至于这么一副好象被nüè待了的样子吗?
好在傅汉卿本人并无受委屈小媳妇敢怒不敢怨的神态,虽然憔悴无力,神qíng始终是平和的,甚至可以说他并没有把狄九真正放在眼里。因为他的眼睛虽然望着狄九,眼神却是发直的,好象什么也没有看见,空茫茫一片,声音也平板地很:“什么事?”
狄九本来有满腔的话想问,此时,却忽然间意态阑珊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在本地的事qíng已经办完了,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动身离开大名府,离开赵国,往下一处分堂去。”
简单地jiāo待完一句话,他又迅速沉默下来,只冷冷盯着傅汉卿。
傅汉卿除了淡淡嗯一声,再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即不问下一个目标是哪里,更不问为什么这么急,当然,指望他站起来,喊几声,“啊,我还想和朋友再聚聚。”这种事更是绝无可能了。
见他听了和没听差不多,一副继续发呆,神游物外的样子,狄九忍着气哼一声,转头出去了。
傅汉卿终于慢慢地回了神,摸摸脑袋,四下望望,勉qiáng集中jīng神回想了一下狄九的话,这个,他需要准备什么吗?一直以来,他不是只要有吃有喝,跟着大家上路就行了吗?
他难得辛苦地开动脑筋,想了想,发现的确没什么需要自己贡献力气去准备的,便即刻抛开一切,继续发呆去了。
狄九行出房间未几步,便听得身后那淡淡的声音:“你来是有很多话想问他的吧,为什么不问?”
狄九回头,漠然看了狄一一眼,这护卫当得果然自在,动则离开要保护的对象,到处找人聊天:“问了得到的答案也不过就是我不知道,或我知道但不能告诉你,我又何必再费力气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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