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你们这种口是心非的本事,不过,你们也放心就是,因为,我会尽量避免觐见教主大人的。”夜叉冷冰冰扔下最后一句话,终于走得没影了。
萧伤摇头叹气:“明明长得就是个绝色,xing子怎么比刀锋还冷还硬。说起来,你的心肠也并不比她好,为什么她就学不会你的灵动,明明已经够凶够冷了,xing格还这么刻板。碧落本来也是很刻板的人,却又不象她这么冷漠心狠讨人嫌。唉,活该她当一世的杀手头子,人形石头,永远没有男人敢喜欢。”
瑶光没空理他的胡说八道,只是回首去看卧房的方向,眼中忧色隐隐。
希望,他可以早些好起来吧。
希望,他真的有很充足的理由来做这个请求。
否则,对叛教之人如此姑息,如何服众?就算以王令qiáng行压制,怕也会人心不稳。
希望,一切都能渐渐好起来吧!
第一百零四章 yīn险无奈
最终傅汉卿可以有足够的体力jīng力同大家解说自己的打算,已经在大半个月后了。
这段时间,诸王密令天下各地分坛,加派人手防备,有很多生意摊得太大太开,不易保全,宁可暂时关闭,也不令其成为敌人可能的攻击目标。
所有弟子无不提高警惕,万事小心。虽然没有任何大的行动,虽然在表面上,一切都十分平静,但这种外松内紧的气氛,已然悄悄影响到了许多人。
虽说诸王都下了死令,不可把真相泄露出去,到底此事涉及的人太多,yīn谋牵涉亦广,要想完全把事qíng掩住,也不可能。
渐渐的,流言就在教内开始传起来了。
天王因为对现状不满,对教主怀恨,而反出教去。反叛的时候,他带走了本教最大的宝藏。而且又设计坑走了教内大大的一笔钱,让本教好几处分坛受致命打击,元气大伤。
而且,这么多年,天王已经连络了许多对教派现状不满的各地jīng英,在天王举事之时,他们也都或悄然消失,或倏然反叛,或倒戈一击,或卷款而逃,此刻都无影无踪。
据说,以前那些因为对教主的新政不满而反叛逆上,因此被逐出教派的那些人,也早与狄九有联系,待他一反出教,即刻群起来投。
最可怕的是,做出这么大的声势,手控那么多的财富,拥有那么多下属,狄九,以及他所属的势力却象根本不存在一般,至今悄无声息。
没有人相信,这些人会就此消失不见,所有人都确信,他们一定会做一些事?
其实,江湖上的汉子,也未必会怕危险,惧困厄,再凶险的事bī到头上来,总还有应付之策,反击之法。
但是,永远这样静悄悄无声无息,不用出手,时间自会让人生起无限的联想,无尽的恐怖,对他可能的行动,做各种可怕的设想。从而感受到极大的压力,直至崩溃的那一天。
在这极漫长的大半个月里,不但诸王坐立不安,就连所有的修罗教弟子也身处煎熬之中。
狄九还会再做什么?他的目标是什么?他下一次要拿哪一处分坛下手?
大家都知道这位天王有多么厉害,也因此更感惊惧。
而上层诸王过于冷静,过于平淡的反应,也让所有人心神不宁?
修罗教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上头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肯定会有极严厉的彻查,极严重的惩处,肯定会有许多许多的腥风血雨,所有人都在畏惧着这一切降临,却又因为不得不焦燥得等待着这样的未来,而感到深重的折磨。
在弟子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身为决策者的诸王们,日子也过得不轻松。
所以在傅汉卿的身体渐渐恢复,已勉qiáng可以长时间说话后,即使顶着碧落的冷眼,大家还是坚持聚到了傅汉卿的房里。
现在的傅汉卿已经可以从chuáng上坐起来了,有人扶的话,甚至还可以出去在阳光下走动几步。
不过,就算是不出房间,他也一样可以享受阳光。
因为,他的房顶是琉璃制成的。
因为他伤得重,不宜搬动,也经不起长途跋涉,碧落不得不就地为他治伤调养。
在狄九为他造的琉璃屋里,在狄九许他星海与酣梦的房间里,去治疗调养狄九刺下的穿心一剑。
每日每夜,困在chuáng上,每时每刻,都望着那晶莹的琉璃。每一个因为伤口作痛而睡不着的夜晚,看着那满天的星辰。
没有人知道这些时候,傅汉卿会想些什么,也没有人忍心去猜想。
所有的伤口都会好转,所有的血ròu淋漓都会结疤,都会长出新ròu。即使内里腐烂流脓,眼睛也永远看不到。于是,这些伤口,终有一日,会被成功淡忘。
忘记,也该是人类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一项技能吧。
那个记忆好得出奇的懒教主,能不能学会这项本领呢?
谁也不知道。
至少,在表面上,傅汉卿表现得很好。
他没有痛哭过,没有疯狂喊叫过,没有激愤,没有气恼,他一直很温和,很平静,伤得再重再苦,养伤的时候受再多的折磨和苦难,从不对任何人发脾气,听从碧落的一切指示。努力对每一个人微笑,对每一个照料过他的人道谢。
这样好的反应,便是旁人想要劝慰开解,也找不到机会,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这样地礼貌周全,这样地明白人qíng世故,即不象本该唯我独尊的魔教之主,也不象那个懒洋洋,万事能躲就躲,怠懒到不近qíng理的家伙。
他现在待人极之温和有礼,总能体谅别人的难处。一发现大家的焦燥,即使自己体力仍不甚济,却还是坚持对大家解释。
“我认为,狄九一直按兵不动,不是在筹划更大的yīn谋更狠的行动,而是在等我们动,等我们乱。修罗教根基极深厚,七百年来,多少危机压迫之后,仍可传承不绝。就算是吃了亏,上了当,受了损,只要定了住心,缓过气来,依然是天下第一大教派。可是狄九那边正好相反。看起来这一连串行动,雷厉风行,极之惊人,看起来,带走了许多jīng英,又收揽不少高手,但他们的力量其实还非常弱小。只要一个错误,一次闪失,这个没有深厚根基,没有足够凝聚力的新势力,就可能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分崩离析,烟云四散。他不敢乱用他手里的筹码,只能希望我们自己先乱起来。”一长串话说得极慢,极缓,说完了之后,傅汉卿不得不手抚胸口,努力喘气。
“为什么我们一动,就会乱?”夜叉冷冷问。
“因为我们太巨大了,一个庞然大物任何一点大的动作,都很容易伤筋动骨。更何况狄九此事一出,你们必要整肃内部,凡是同狄九走得近的,以前曾被狄九重用过的。同那些跟着狄九叛教的人过从较密的,就是你们严查的对象。依修罗教以往的规矩,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多少死亡,多少拷打,多少冤屈,你们可以不在乎,但是,如此一来,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如果这个时候狄九再派人引诱,许多人为求自保,必然相投,这个后果,大家只怕不得不在乎了。”傅汉卿不得不喘息着停顿下来,歇了半日,才轻轻道“其实真有叛心的,想必多随狄九走了,能留下来的,多是不受狄九引诱或是狄九知道无法引诱走的人,这其中又有多少jīng英,多少人才,狄九其实正等着我们自己出手,把他们bī到他那一边去。”
“你能保证这其中没有他留下来的内jian?”夜叉质问。
“不能,但是,为了一两个可能的内jian,而拿无数下属的忠诚来冒险,是否值得。”傅汉卿勉力道“狄九手控大权这么多年,哪一处分坛他没到过,哪一处的jīng英没在他手下做过事,又有多少人没有巴结过他,亲近过他,若是大清算起来,还有多少人能安心为本教办事?”
“以前我教一直是这么做的。”
傅汉卿低下头,叹口气,然后轻轻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他抬头,看每一个人“不同了,现在的修罗教和以前不同了。在天下人眼中不同了。大家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生的日子,好不容易让世人对我们改观,为了一个叛徒,掀起腥风血雨,去整肃我们自己的兄弟,去杀戮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遍天下地追索仇人,让天下人再次畏我们如虎,让渐渐接受我们的诸国再次对我们生出戒心,这值得吗?”
瑶光轻声道:“就我们内部的整肃来说,我同意教主的话。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那种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的作风,确实应该改改了。史书中,也曾有过一位了不起的枭雄,在一次同qiáng敌的大战得胜后,在qiáng敌家中搜出许多自己下属与这个敌人的通信,他居然一封不看,把所有人召到一处,将信公开一烧了之。这种胸襟确实值得我们学一学,但是,其他的报复追杀,不可能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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