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小楼传奇_老庄墨韩【5部完结+前传】(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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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怡园的白公子不是比我还得宠吗?为什么不找他?”阿汉的问道。

  老人叹息一声:“公子也该知道,怡园那一位,xing子素来冷僻,只怕对庄主的关怀,未必有公子深切。”

  四周众人一起点头:“是啊,谁还能比阿汉公子更关心庄主呢。”

  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自然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话了。

  开什么玩笑,找那位去,那位公子,见了庄主,从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听说庄主要死了,没准他比谁还高兴呢。

  再说了,万一庄主一生气,一失手,把他打死了,回头问我们要人,谁jiāo得出?

  那可是庄主的心尖尖,命根子,谁敢拿他的xing命开玩笑。

  你虽说也常被宠幸,可真以为咱们是瞎子聋子,真当我们是那些不受宠耳目也不灵通的男宠或侍姬,哪一回他从你那出来,你不是伤得起不了chuáng。可见,庄主就算喜欢你,怕也有限得很。

  说起来,象你这种只会吃了睡睡了吃的东西,死了也就白死,正好省了粮食了呢。

  阿汉听不到众人的腹诽,只觉他们讲得有理,便点了点头:“明白了,我该怎么做?”

  老人大喜:“阿汉公子答应了。”

  “当然答应,他要死了,我可活不成了。”没吃没喝自然是活不成的。

  只是,这话听了却实有同生共死之意,就连老人也愣了一下,略略迟疑,这才道:“请公子入擎天园去,劝庄主接受大夫的诊治,要实在劝不动庄主,至少要让庄主上药裹伤。”

  阿汉点头,毫不迟疑道:“行。”

  为了他吃饱喝足,猪一样的幸福人生,有什么是他不敢做,不能做,不愿做的呢。

  所以,很快,他就带了最好的伤药啊,布条啊,灵芝啊,雪莲啊,人参啊,外加一堆各种各样,冒着不同的香气或是臭气的所谓各类灵丹妙药,走过了擎天园。

  不可否认,狄飞很没有取名字的天份,自己的基业叫擎天庄,他的园子叫擎天园,他的住处叫擎天楼,完完全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创新jīng神。

  擎天园说是一个园子,其实一进园门,就是一大片池塘,仅留一道小桥通过。

  正值夜深之际,天地寒彻,池水上似有一丝薄雾笼罩,小桥在雾中,似见非见,似有若无。阿汉渡桥而过,在这烟尘浓雾之间,倒似凭虚步空,涉水而行。

  穿过小桥,便是一大片花地。没有任何名贵的花糙树木,倒似山间最常见的野花闲糙,在浓雾中,淡淡开放。

  每一步踏下去,都是柔软的,不知已踩坏多少花糙的生命,每一步行去,都是冰凉的,带着露水的花木悄悄湿了衣襟。

  若是换了旁人,不知会生出多少qíng怀,几番暇想,

  可惜阿汉是个天生迟钝的家伙,全无一丝诗意qíng怀,就这么横行直入,推开大门,走进空无一人的大厅,步步上高楼,按照那白头发老头的指点,找到他要找的房间,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户,眼前是漫天漫地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灿然生光的一双冷酷眼眸。

  外传之前生(阿汉) 第十八章 孤láng

  很多人都知道,血修罗狄飞有个受了伤,绝对不许人靠近,不许人治伤的毛病,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怪脾气是怎么来的。

  他还记得他幼年的时光,还记得那日日在鞭子下练功的苦难日子,弟子们优胜劣汰,弱者就算被qiáng者打死,也不算什么大事。幼时一起练武的师兄弟们,一个个死去,随着时光流逝,已经不大记得清容颜了。唯一永生不忘的,是那个他一直爱惜照顾保护的小师弟,在他于一年一度同门比武中,好不容易击败若gān敌手后,却跳上台来,挑战已经受了无数内外伤的他。

  是怎么遇上小师弟的,是为什么觉得他比别人好,为什么不忍心看他受欺负,为什么要尽力帮他护他,都已经忘了。

  忘不了的是擂台上,招招式式的无qíng攻击,忘不了的是每一击都对准他的伤处,迫他忍受无以伦比的ròu体折磨,忘不了的是那疯狂的叫声,你是最qiáng的,打败你,我就是最qiáng的,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忘记了他是怎么带着身伤心伤在所有同门师长的冷眼中,与自己所保护的人周旋的,忘不了的是,他徒手穿过小师弟的身躯,死死扣住他的心,然后,毫不留qíng地捏紧。手里的热,鲜血的红,小师弟绝望而怨毒的眼,他都已不记得了,记得的,只是冷然一击时,冰雪般的心境。

  这么多年的江湖争杀,无数的苦难,无数的艰险,他都已淡忘了,唯一记得的只是,永远,永远不要示弱于人,永远永远,不要让人看到你软弱的样子,永远永远,不要让人觉得,某一刻的你,弱得只要轻轻一击,就可以被摧毁。

  因为,人心太过软弱,软弱得不能抵抗任何诱惑。因为,人xing本来是恶,只要一个小小的契机,人就会在转瞬间,变作魔鬼。

  所以,他学会了,伤得越重,表现得越若无其事,身体越虚弱,笑得越是傲岸自得。受伤的时候,他总是斥令不许任何人靠近。有时候,他伤得很轻,却假做很重,引得旁人自以为得计,乘虚而入,被他随手斩杀。

  他刻意做几件佯伤诱敌或引诱自己人露出真面目的事,然后用最残忍的手段来杀戮折磨,并故意把这行径宣扬得天下皆知。

  果然,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在他受伤时,不经他呼唤,来到他的身边,不管是伤是真重还是假重,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xing命冒险。

  然而,他的阅历终究不足,他的心,终究还有温暖柔弱的角落。他还记得那个灯火下盈盈微笑的女子,崇拜他,爱慕他,称他为主上,视他若夫郎。为他荐枕席,为他战江湖,为他做羹汤,为他fèng新衣,然后,为了他大战后一身的伤痛,泪落如雨。

  是受伤让人软弱吗?是痛苦让人无法拒绝别人的接近吗?他还记得那女子是怎样无限关心,把最烈的毒药,当做伤药,洒在他的伤口。

  在他被万蚁噬身,钢刀剜ròu的痛苦折磨时,在他真气消退,胸闷yù呕,根本无力做战时,四面伏兵尽出。

  他已看不到那女子美丽的容颜上得意的笑容,他已听不到那女子银铃般笑容里的残忍恶毒,他看不清,也听不见。他不能思考,他无力逃脱。

  于其说是凭着毅力苦撑,不如说,他是凭着láng一般的本能在拼命。láng的狠,láng的拼,láng的悍,láng不惧死,所以,他竟然没有死,即使如今回想,他依然惊奇,在那种困境中,他竟得不死。

  虽然那一战令得他遍体麟伤,虽然那一战使得他足足休养了半年才慢慢复元,但他终究没有死。

  只是,从那之后,他那受伤后再不容人接近的怪僻,从此真正牢不可破,只是,从那以后,再重的伤,他也不肯用药。

  他知道,声名赫赫又如何,天下惊惧又如何,在骨子里,他不过是一头孤独的láng。受了伤,只会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悄悄地疗伤。

  再重的内伤,只要够坚持,总能压得下来,再重的外伤,由着他去吧,血自己会止,伤口自己会结痂,láng的命,从来都是贱的。生生死死,由天命去吧。

  这人世间,没有任何他相信的人,他也不期望别人相信他。

  他得到世人最艳羡的权势地位,但是,他从不知道自己要那权势到底有什么用,只是,生命如此漫长,即然争权夺利可以打发时间,那么,就去争夺吧。

  他有无数下属,但是,他从不相信他们,他只觉得,那不过是jiāo易,他给他们权势富贵,他们回报以暂时的忠诚,如果有一天,他不能给予这权势富贵,或别人给的更多,那么忠诚的转移也是理所当然。

  他不怕背叛也不恨背叛,因为,早已不再期待忠诚,如果一个人,会因别人的背叛而死,那也只是因为他的愚蠢,怪不得旁人。

  他有过无数姬妾男宠,无数chuáng上欢愉,但他从不让任何人为他生下血脉,他没有亲人,也不需要亲人。因为,他自己也不被人任何人需要。

  他只是一头孤独的láng,受了伤,只要一个人,找一个冷清的地方,悄悄得躲起来,等待着,他在人前,只能是风光的,威严的,qiáng大的。他的软弱,他的无力,他的孤单,他的寂寞,他不允许任何人窥看。只除了……

  这一次真的伤得很重很重吧,重到他回来时,竟在怡园门前止了步,有那么一刻,他真得很想进去,很想最后看一看那个人,最后听他说一句话。

  这一次,真的伤得太重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下来。然而,他也并不是十分在意。只是那一瞬在怡园之前踌躇却终究让他感觉到了痛楚。

  只是,依然没有进去。

  男儿于世,岂能以伤口示人,行祈怜示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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