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风光万丈时,他愿把所有的的珍宝都献出来博那人一笑,在他凄惨无奈时,他所能选择的,也只能是一个人,独自看着伤口慢慢流淌热血。
最终,他依然不需要任何人,正如任何人都不需要他。
没有了他,擎天庄的人,依然会在这个名利场中,继续追逐争斗,没有了他,那些口口声声,爱他爱得要死的男人和女人们,依然可以带着他们多年的积蓄,好好得活下去,也许会找到另一有权势的人,对那人说,爱你爱得要死吧。
没有了他,那人,或者更快活一些。
他在黑暗中独自思考,身体的痛楚已经不再重要了。努力了许多次,依然无法顺利让真气在体内运转周天,只是气息越来越急促,只是,觉得,天地之间,很冷,很冷。
他慢慢地蜷起身子,如同那些没有出世的婴儿,无助而柔弱,只是四周是空旷寂寞的暗夜,而不是母体无尽的温暖。
他在黑暗中冷酷而讥诮地笑了。他伤得重,所有人也知道他伤得重,可是,有以前无数先例可循,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别人依然不敢进来,不敢靠近他。
也许他就这样,在这黑暗而冰冷的世界里,一个人,一点点得死掉,让尸体一点点得僵硬,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有人壮着胆子进来,看见他,也许已经腐烂生蛆的尸体。
他在心中轻轻叹息,到底,还是失败的人生啊,最骄傲的láng,在死去时,也懂得找一个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独自归去,再不让人寻到它的尸体。可惜,他却连如此简单的事,也无法做到了。
门开的声音让他凛然一惊,猛然睁大眼,却觉眼前晕眩阵阵,他根本已经无力看清黑暗中正渐渐接近的人影。
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只是,即然进来了,那么,不是他死,就是那人死,结果已定,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
他闭上眼,冷静地调均呼吸,冷静得运起最后的内息,抬手一掌劈出。他不在乎自己的xing命,也不在乎别人的。来的若是关心他伤势的下属,明知他的禁忌还要进来,死了活该,来的若是想乘他受伤取他xing命的刺客,这一掌肯定伤不着人,死的应该就是他。
不过,谁死谁活,重要吗?
他微微冷笑,然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主人,你不会死吧。”
心间微微一惊,脑子还没有思考,手却自然而然地一偏,当胸的一记重击,擦着阿汉的肩头过去了。
外传之前生(阿汉) 第十九章 疗伤
阿汉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上,手里一堆瓶瓶罐罐药粉纱布掉落一地。他心痛得大叫,也顾不得肩头疼痛,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边又有些放心地喊:“主人,你力气还这么大,应该不会死吧。”
狄飞咬了咬牙,暗暗咒骂自己,刚才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移开掌力,居然没把这小子劈死呢?这人一张嘴,就足以把人气死。
阿汉怀里抱了一堆东西,重又小心地靠近狄飞。
狄飞在黑暗中冷冷瞪着那渐渐接近的身影,嘶声道:“出去?”
阿汉叹气:“主人,如果你乖乖吃药上药,我立刻就出去。”
狄飞慢慢地捏紧拳头,在黑暗的至深处冷冷地笑。
阿汉已来到他身边,轻轻放下手上的东西,伸手想要去碰触那带着冰冷气息的人,然后,胸前传出骨头折断的脆响,整个人飞了出去。人向后飞跌,耳旁掠起的劲风中少不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不走,就死。”
“砰”得一声之后,阿汉重重撞到墙上,然后慢慢滑跌下来。而狄飞也在尽一切力量压抑着不能控制的喘息声。慢慢收回刚刚击中阿汉胸口的右掌,用左手握住,整个感知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直到低低的咳嗽声微微惊动他,抬眸间,隐约的黑暗中,那小小的影子慢慢挪动起来。
狄飞闭上眼,慢慢吸气,一定一定是他受了重伤,力气不足,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心软或任何别的原因,才没有尽全力,竟然让那家伙活下来了。
阿汉慢慢地试着动了动身子,想要站起来,然而胸口惊人地痛了起来。骨头断掉甚至移位的痛楚倒无所谓,但是被击断的胁骨没有处理,任何稍大的动作,都会让他的断骨,不断刺痛他的内脏,稍一不慎,体内的脏器可能会刺出重伤,这种可怕的伤痛,才让阿汉也微微皱起了眉。
他不敢站起来,也无力站起来,只好慢慢得向狄飞爬过去,不敢有较大的动作,他一边爬一边剧烈得咳嗽,不得不用手掩往嘴唇,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不断得落在手心上。
狄飞森冷地再次说:“出去。”
阿汉叹气:“主人,我真的很想听你的话……”一阵猛烈的咳嗽让他无力把话说完,好不容易等到咳嗽完,才能喘息着说“可是,如果你不治伤,搞不好就会死掉的。”
“你真不怕死。”狄飞尽力让语气冷漠而威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才qiáng行击出的两掌,已经把他最后的力量全部用尽,现在,死亡的威胁也就只能嘴上说说罢了。
阿汉继续叹气:“我怕死,所以才不能让你死,你死了,没有人管我,我会饿死的。”
狄飞为之气结,啊啊啊,刚才看到他一边咳嗽一边爬过来的时候,自己肯定没有感动,绝对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愚蠢的感动。
阿汉慢慢地爬到狄飞身边,伸手摸索着想要查看他的伤:“这地方怎么连蜡烛也不点。”
狄飞愤怒得抬手想挡开他:“你走开。”
阿汉便适时握住他的手。
狄飞忽然一颤,那突然间从指尖传来的温暖,让他清醒得意识到,在阿汉来到之前,自己的身与心,有多么冷,多么寒。而指尖感觉到的温润,让他确定那一定是咳嗽时吐在掌心的血。
他才莫名地一闪神,耳边忽听到一个尽量温柔的声音:“乖,别怕,吃药一点也不苦的。”
刹那之间,狄飞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吐着血去撞墙了事。天啊,为什么他要为这种白痴走神。
他奋力想抽回手,然而让他惊愕的是,就连这样的力量自己都已失去,就这样被阿汉死死抓着手,继续劝他治伤:“我知道每个人的意志都应该遵重,我知道,就算有人活得不耐烦了,一心要找死,那也是他的自由,不过,我真的不能让你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活?”
为什么明明应该很感人的话,狄飞却莫名得觉得,自己应该恨得磨牙才更加合适,合理。
但是,此刻他的身体软弱得根本无法抗拒,如果这个人硬要给他上药,他也无力拒绝。
心中怒愤如火一般烧灼着他的心,对他来说,qíng愿伤重而死,也不要无能为力地任人摆布自己。怒极之际,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一件极遥远的事,忽然轻声道:“你真的想要治好我?”
“是啊。”阿汉连声说。
“好。”狄飞冷冷道“脱衣服。“
阿汉一愣。
狄飞一字字道:“同我行房,我的伤就会好。“
阿汉又是一怔,没立刻答话。
狄飞冷笑:“你不是想要救我吗?”
阿汉摸摸头:“嗯,那个,真的能治伤?”
“别人不能,但是我能。”狄飞那冷酷的眸子,在黑暗中,闪过冰冷的异色。
若是旁人,听到如此荒堂的建议,断然不会相信,但阿汉却没有怀疑别人的习惯,刚才多问一句以确定,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即然狄飞这样说,他便再不迟疑,真的立刻宽衣解带。
黑暗中,狄飞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得到悉索之声,他极缓慢,极冰冷地说:“我伤得太重,没有力气,所有的事,都要由你来做。”
阿汉嗯了一声,没有半点置疑。
狄飞自己却微微皱了皱眉,他知道阿汉胸口骨头断了不止一根,若真的行房,让他做为承受的一方做尽主动的事的话,必有许多极大的动作,那样的痛苦,就算是最硬郎的铁汉,也会恨不得死掉算了,阿汉他再能忍痛,也应该……
思索在这一刻忽然停顿,因为一个温热的身体就在黑暗中悄悄得贴近过来。两个身躯无比亲密地接近在一起时,那无穷无尽的温暖,让他的身体自然地违背自己的意志,去依偎去拥抱去融入。
那温暖的唇从什么时候,开始由额头,徐徐下向移去,那神奇的手,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从肩部向下滑落。
狄飞在心中冷笑,是啊,差点忘了,这小子,也是男娼馆出来的,就技巧来说,永远不会差的。
他听见低低的闷哼声,他知道,身体极度的纠缠,必是又让那人的内腑被断骨刺痛。然而,除了那几乎微不可闻的闷哼声,怀中身体本能得微微颤抖,几乎让人无法查觉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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