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yīn谋能给他什么?即然连派来和谈的人都愿意进入你的势力范围,而最后的决定亦未做出,就算有yīn谋,总也要等他露出端倪再拟对策吧。”
方轻尘淡淡道:“燕国想和谈的原因,和你应该也差不多。要赢是可能的,可最多也只不过是惨胜,这种纯粹消耗人命和鲜血的战斗毫无意义,就算得到名义上的胜利,也补偿不了实际的损失。如果能借助和谈,得到足够的利益,达到双赢,反而更好。”
“双赢?”秦旭飞脸色有些yīn沉:“无论结局如何,秦国都是输家。”
方轻尘低笑:“秦国是输家,但你,也许是赢家。”
这话极是诛心,可秦旭飞却又无法否认。事qíng再这样发展下去,自己确实会成为最后的得利者。沉默了一会,他只得低叹:“你总是要刺我几句,才能快活吗?”
方轻尘漫然不语。可惜啊,不管怎么刺他的痛处,这人也不过咬咬牙忍耐下去,反而会为了他治不治病,吃不吃药这种小事而大发雷霆,轻重不分到了这种地步,也实在让人无奈得很。
秦旭飞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坐在他身边,一起看着这一片劫后的土地,静静地审视着这满目的疮夷。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轻尘才轻声道:“他们都在等你,去吧!”
秦旭飞轻声问:“你呢?”
“我再坐一会,自然回去。”
“你……”秦旭飞迟迟疑疑没有动。
方轻尘失笑:“你不会以为,我会从这里跳下去吧。”
秦旭飞没敢说自己真有这种错觉,只得苦笑一笑,跃下城墙:“那我先走了。”
方轻尘也不理他,也不回头,还是那样懒洋洋迎着风坐着。
秦旭飞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方轻尘那被风chuī得呼啸飘扬的发和显得身形孤单清减的衣,站住脚,怔怔呆了一会,方才快步下城去了。
城下,柳恒一直在安静地等待,见他过来,微微一笑:“他说明意见了。”
“他还是倾向支持和谈的。”
“我就知道,他看起来冷淡,真有大事发生,从来不会真的袖手旁观。”
秦旭飞轻轻一叹:“便是平时,他又何曾真正旁观过。”
他抬头,向上望,从城里的角度,看不见那个一身白衣,坐在城墙那一侧,向外遥望的人。
那个人总是万事不经心,万事不为意,看似什么也不肯理,不愿管,反而喜欢指指点点,把别人做的事,贬得一无是处。然而,在他的冷嘲热讽,讽刺贬低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漫不经心地点醒诸将,所有的错误,指点他们最好的方式……
他手下那帮将领,虽不敢说是最能gān最杰出的人,可这么多年军中下来,哪里就真的愚傻无能得只会用最拙劣的方法去处理问题。
说穿了,还不是那些一心想要他指点的人,看出方轻尘的面冷心热的真相,然后一传十,十传……大家都学会了故意在他面前犯错,好借着他的提醒,学会最好的方法罢了。
而方轻尘又哪里是真的上当,真的信以为真,真的看不过诸将的拙劣蠢笨。他也不过是,需要有一个理由,说服他自己以他的方式提供帮助,需要有一个假象,让他可以在帮助了他之余,还自欺欺人地坚持说,这只不过是在讽刺打击那些无能将领。
一念及此,秦旭飞不觉轻轻摇头一笑,唉,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第二百五十九章 挑拨离间
秦燕之间,终究开始了秘密的,艰难的和谈。边吵边磨,边谈边妥协,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磨出对方的底线来。
秦人寸土不让,而燕人也终于不再在割让土地上多做纠缠。漫长的拉据争议之后,燕人给出的所谓最后条件,是数额巨大的金银,财帛,女子,丁口。
燕人说:燕秦本是姻亲,此番出兵,纯粹是为了秦国王子所托,前来平乱局,清君侧的,完完全全是为了秦国的利益而奉献了燕国士兵们的生命啊。如今退兵,要向秦国索取一点军费,一些死难者的抚恤,这是完全是理所应当吧?
既然彼此要装出笑脸来和谈,负责谈判的祁士杰和柳恒也只得捏着鼻子,皮笑ròu不笑地将这样颠倒黑白的官话给硬吞进肚子里去。
粗定的和议条款拿回来,光看看上面那一条条狮子大开口的金银数字,就够让秦军这些穷得整天只能吃咸萝卜拌粗粮的高级将领们bào跳如雷,只求一战了。
然而,秦旭飞一个人闭门思考了一天一夜,最终给予的答复是,无论女子男丁,都是秦国的百姓,同土地一样,不可能送给燕人。其它的“补偿”条件,他都可以答应。但秦国如今穷苦困厄,就算是赔钱,也要分数年慢慢摊还,而燕国人为了表示诚意,不但要退兵,而且要帮助秦国让吴卫的军队溃败,并且保证京城不被屠戮,俘虏不被带走或杀害。
消息回报给封长清之后,很快得到了回复。
燕军可以答应秦旭飞的条件,但秦国必须保证不让燕国背上叛盟背诺的罪名。也就是说,燕军就算是撤军,就算是背后给吴军卫军扎刀子,也得是风风光光,冠冕堂皇,秦军不得阻挠,不许揭穿。
另外,既然秦军所有的赔偿必须分历年才能偿还,那就必须有个保证。正式的合议上,应当有秦旭飞的亲笔签章,还需要有第三国的重要人物(方轻尘),作为见证人和保证者的签章。而封长清为了了表达诚意,也愿意借着巡查关卡的理由,离开秦京,来到双方势力jiāo界之处,亲自向秦人展示燕王给予的全权议和圣旨。
前提仍就是,秦旭飞能和方轻尘一起亲自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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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方侯,封某私心里真是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天清风静的某一日,在双方势力jiāo界之处,一个小小的,已经没有了人烟的村庄的破败祠堂之内,秦旭飞,方轻尘,封长清,来自三个国家的三个人,有生以来头一次,貌似友好地会了面。
会面之前,秦军事先派了大量人马,把这方圆几十里都来回梳理了四五遍,确定没有什么伏兵暗算方才同意让秦旭飞和方轻尘过去。至于封长清,倒是省心了,根本没派人查探。第一他不是主帅,命不够值钱,对方应该看不上。第二,反正人家是两大高手,要杀他抓他都是一只手就能解决问题了,哪里用得着另外埋伏,于是他还不如gān脆大方些算了。第三根据容相容相密信中相告的内容来看,对于和议,方轻尘只会倾力协助,断没有出手破坏的道理,所以他也就放心大胆地做出坦坦dàngdàng的勇者气派,并且还可以顺便做些小动作了。
此时三方相对,他首先十分恭谨地,对秦旭飞执了外臣对他国君主之礼,然后对着方轻尘,虽然只是平平抱拳,可他脸上那亲近喜悦之色却是如此明显,哪里像是对着一位曾一箭将他极其丢脸地she下马来的敌人,倒是要让人以为他俩是老友久别重逢,真是感觉如沐chūn风了。
三人步入祠堂,分别落座,封长清和秦旭飞点头含笑寒暄过,又转向方轻尘,言辞十分恳切。
“方侯,燕楚虽然遥隔千里,但是我们燕国,上上下下,对您也是闻名已久,十分敬佩的。如果我燕国能得方侯垂青一行,我燕国君臣上下,都会是深以为幸的。”
这已经超出了一般客气话的范围,随行的几个秦军将领,脸上多少都有些异色了,只有秦旭飞神qíng自若,平静从容,一边喝着茶,一边微笑着看封长清刻意去奉迎方轻尘。
方轻尘自是对封长清没好脸色。这燕国人也太无聊了,既然已经如愿以偿,为何还要非把他拉下水,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本来他来得就有些心不甘qíng不愿。只要他一出面,一在和议书上签字盖章,那就不止是代表他本人,而是代表整个楚国做为公证一方参予到了这件事中,一旦秦国反悔,楚国也必须承担道义上的责任。
从个人感qíng上说,就是他自己个人,也是懒得出面去替秦国担当的,更不要说为了秦国而牵扯上楚国。
而以秦旭飞的本意,也是不愿意让他承担牵扯,可是此事太过重大,所以最终秦旭飞还是只得无可奈何地找他商量,让他自己决断是不是要介入。
而方轻尘虽然并没有犹豫太久,便还是答应了下来,但是心里不痛快是肯定的了。
封长清还在极力chuī捧,一再说燕军上下是多么倾慕方轻尘,燕王对方轻尘是如何神jiāo已久,一再地邀请方轻尘去燕国做客,又再三再四地提起容国公对方轻尘是多么看重,多么在意,多想有见面长谈的机会。
方轻尘听得心间烦躁,奈何,对秦旭飞的手下,他可以傲慢无礼,看在容谦的面子上,却是不得不容忍封长清一二的,否则他早把这只苍蝇拍到房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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