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懂他唱些什么,以前也从不听戏,也觉他唱得十分动听,等他唱罢,和高玉枢一起大声叫好。
兰倌笑盈盈地坐回高玉枢怀里。
我看原庆云在兰倌唱时始终淡淡的,嘴角噙笑,意甚不屑。又想扳回刚才可能让他怀疑我很嫩的一吻,就笑着说:“庆云可会唱一段?”他微笑着摇摇头。
“那,”我扫了一眼他也算得雄健的身子:“庆云会剑舞?”他又笑着摇头,毫不惭愧。
“那庆云会什么?”
他侧过脸看住我,低下目光,胶着流连在我的唇上,轻笑着低哑地说:“会喝酒。”
我脸红了。这,这……看看这都是什么qíng景啊!我坐在他怀里,既然他比我高一截,大一圈,总不能他坐我怀里吧?他随便轻薄我,现在居然还调戏我。到底谁嫖谁呀!?我连个男娼都搞不定?新仇旧恨,我越想越怒,真想仰天大叫一声:这窑子逛得真他妈郁闷!
第11章 贿赂
我正郁闷不已,突然外头有嘈杂人声,这里并不是那种公开营业的大jì院,本来十分幽静,所以这嘈杂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不只是我,连高玉枢也皱起眉来。
兰倌连忙起身去看,和门外头的人嘀咕了半天,走进来朝我赔笑说:“张大人,是我家后台老板的一位好友,想要求见大人,实在是太冒昧了。可是此人一来是山西巨贾,在京城里也有十分势力,二来与我家老板素来jiāo好,兰倌也不便得罪。可否请大人准他进来给大人磕个头呢?”
高玉枢说:“实在扫兴,不过,他倒是一片孝心。父亲大人,意下如何?”
呵,我心里冷笑,原来这就是你高玉枢把我骗到这里的图谋啊!倒要看看你们玩什么把戏!我懒洋洋的笑了笑,力求在别人看来会有莫测高深的效果:“既如此,就请他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身酱紫蜀锦长袍,手上的汉玉扳指看来很值钱,其余倒也没有什么金光灿灿的东西。那人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个头,抬头说:“给张大人请安,张大人身子康健,万事平安。”
我看了一眼,这个男人脸有点瘦,下疤很固执,进退很有气度,倒不想个普通商人。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巨贾,手下从人无数,每天经手的银两数目骇人,自然要有威仪,只不过因为这个时代重士农轻工商,他才没得到与他的财富相应的社会地位,如果是在现代,至少也是和点评我的老狐狸一个级数的人。
看到一个和老狐狸同级数的人跪在我面前磕头,要见我一面如此煞费苦心,我……真是慡啊!我的虚荣心得到的满足不能用言语表达。
因此我也不急着叫他起来,而是扩大了嘴角的笑容。其实当然是因为我慡得忍不住,但是看在别人眼中,肯定越发莫测高深。
证据就是高玉枢已经忍不住开口了,他装作不认得那人,故意清了清嗓子,摆足官腔,就差没拍惊堂木了:“咳咳,下跪何人!”
“回两位大人,小人林贵全,山西大同人氏,久仰张大人风仪高贵,爱民如子,为国cao劳,官清如水,小人一家无不盼望有一天能瞻仰大人仪容风姿,今日小人正好来京城做生意,憩在此间,闻说大人也在此游玩,小人无论如何也想见大人一面,以偿平生所愿。小人行囊中有一些土仪,甚是微薄,只是想表一表小人拳拳之心。”说着就叫人拿礼单来。
这段话凝聚了很大的官场智慧和厚黑学jīng髓,我听了很佩服,只是太过生奥,所以有必要翻译一下。
他的真实意思是这样的:我早听说你张青莲长得像女人,是死掉的皇帝的兔相公,一直很好奇,想看看究竟如何,不止是我,我一家子都这样。我还听说你是个贪官酷吏,只要钱,不顾人命,现在我有事想打通关节,所以立刻想到了你。我特意跑到京城,费了许多功夫钱财,好容易才见到你,现在赶紧送上一份重重厚礼,你收了钱,咱们也好办事。
我慢吞吞的喝了口茶,这时礼单已经递到了我手上,玉版纸烫金的厚厚一本,扑面一股檀香。
我打开一看,呵,还写的小篆,幸亏本jīng英练过书法,要是看都看不懂,张青莲的恶名岂不又要多上不识字这一条了。
为什么从古到今的商人都喜欢附庸风雅呢?礼单如下:大红宝金钏一副,碧玉龙凤浮雕玲珑一对,紫砂金瑞shòu双环香炉四只,南海龙涎香五斤,新罗百年灵芝一对,雪豹皮裘十件,波斯大折花蝉翼纱二十匹。
我拿着沉吟半天,这礼不算轻,不过作为一个巨贾送给当朝权臣的见面礼可不算重啊,看来只是投石问路,端看他要求我什么了。我微微一笑,随手把礼单扔在面前案上,说:“这里头可不都是大同府的特产啊。”实际上一件也没有。
那林贵全赔笑说:“大人,这是小人走南闯北做生意,顶级货品中留下来打算日后自用的,有些市面上难以寻觅,小人想大人为国日夜cao劳,小人所能做的,也不过如此而已。”
“呵呵,那就承你费心了。”我看了他一眼,才假惺惺说:“总是跪着做什么,这是私人别业,又不是公堂衙门。”
那林贵全有点僵硬地直起膝盖,兰倌赶紧给他拿墩子坐。
呵呵,不习惯吧?不过以你的身份见了我也只能如此了,谅你也不敢有什么怨望(请不要把你在现代老狐狸那受的气发泄给古代老狐狸,那个叫迁怒)。
林贵全不敢放肆,只坐了个屁股边儿,我像我所知的所有国家的领导人那样装成亲政爱民,故作随和亲切地询问他家有几口人,大同民风如何,今年生意是否好做等等,果然奥斯卡都应该颁给政客政治家。
他一一回答,略说了两句,就知趣地告退了。
等他走了,我也站起来说:“我还有些政务要理,也先回府了。”
此言一出,余人都怔了一下,我当然知道是因为面对如此绝色美男,爱好男色的张青莲居然要回家。
兰倌说:“大人不留宿吗?”又用手扯扯原庆云。
原庆云朝我慵懒地笑笑,十分xing感。
最讨厌这种男人了,因为长得帅就以为可以无往不利,谁都逃不过他们的魅力。我淡淡说:“不了。”
又冷冷瞥了那个原庆云一眼,警告他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他又笑了笑,毫无惶恐害怕的意思。
但是高玉枢和兰倌却噤若寒蝉了,高玉枢陪着我告辞,走了出去。
默默走了一小段,我这个宝贝儿子一直偷觑着我的脸色,想揣度我的喜怒。
快到门口,我漫不经心的说:“琳西啊,这人到底想求我做什么?”
高玉枢被我说穿,脸色难看了一下,哼,活该,叫你想把我当傻子!
“父亲大人,林家家大业大,在大同也算是个望族了。却因为是庶族,总是受当地士族欺压,这老林就说不拘花多少银子,也要捐个士族出身,求到孩儿身上,孩儿虽有心帮他,怎奈这事归礼部管……孩儿想,此事除了父亲大人,旁人再也无能为力的。”
呵,以为给我戴顶高帽子我就会随你摆布?以前的张青莲或许很蠢,但我可不。
据我看的资料,这个时代士族和庶族很像魏晋南北朝,沟壑分明,虽不至于通婚都不可以,朝中也有许多庶族出身的官员,不过地位相差就要以云泥计了,又岂是花钱就可以办到的事?
“礼部?那是古韵直的管辖范围……此事免谈。”
被我给了个硬钉子,高玉枢愣了一下,但不愧是成了jīng的,立刻堆上笑脸,说:“古韵直那老鬼确实不好对付,可难道父亲大人还奈何不了他……”
激将法吗?未免幼稚。“琳西啊:“我颇有深意地说:“切勿因小失大,还不到时候。”
高玉枢摆出满脸惭愧,又是敬仰地看着我说:“父亲大人教训得是。”
清流党,哼哼,我不至于天真到以为我可以向他们投诚,他们认定我这个靠做男宠出身的人是国之蠹虫,就算我投诚,他们也会嫌我脏。基本上可以确定为我的主要敌人之一。虽说他们往往官声比较好,出了些忠良,比较像正义的一方,但是,世上没有gān净的政治。他们只是更爱惜羽毛而已。
看是要日后一举击溃他们,还是要留着他们和外戚党互相牵制。我个人是更倾向于后者,只要设法在他们和外戚之间弄点事挑拨一下,达到目的并不难。
目前我的主要关心点只有三个:一是如何保住自己的身家xing命;二是弄好施政方针,虽然我说不上是什么忧国忧民的家伙,可是,民不聊生,民生凋敝绝对会破坏我的美学标准和专业名望;第三则是对小皇帝的长期养成,这个很有实际好处,又有挑战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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