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对着树上的衣角扬声说:“锦枫!锦枫!”
叫了几声,那小子才从树上滑下来,黑着一张小脸:“gān什么?”
“没事。”我朝他笑得像朵花似的:“几天不见你影子,有点担心。”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对原庆云露出“你的利用价值已经完毕,请自动消失”的笑容:“谢谢,有劳你了。”
原庆云也不恼,还是那样慵懒地朝我笑笑,漫不经心地走开了。
我半拉半扯把不qíng愿的锦枫拉到僻静无人处,他很恼火,从我手中猛地挣开,怒道:“放手!”我依言放开他,开始想措辞。
“到底什么事?”脸比锅底还黑。
我想来想去,决定先从他关心的哥哥谈起:“锦枫,你哥哥他……”
那小东西跟刺猬似的,一提他哥哥,浑身毛都炸起来了,冷冷说:“你想说什么?”
跟孩子沟通怎么那么难?我叹口气:“你哥哥不会丢下你,不会抛下你,他只是有重要的事要做。”
锦枫涨红了脸冷笑:“要你说,我难道不知道我哥哥,你算什么?”
好,我承认失败,挑选锦梓这个敏感话题是我失策。单刀直入吧。
我深吸一口气:“锦枫,你最近身体有没有觉出什么变化?”
“什么意思?”他狐疑地看着我,突然脸色发青:“你在我身上下毒了!”
我……我哭笑不得。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为什么要对你下毒?”
“因为……”锦枫脸上浮起一丝暗红一闪而逝:“因为我哥哥不要你了!你想用我要挟他回来!”
因为他哥哥不要我了?我真的火了。为什么不是他哥哥不肯跟我了?我和锦梓的上下关系就这么一目了然?连小p孩都看得出来?我闭了闭眼睛,把火气压下去:对小孩子要讲理。
“哼,我若要要挟他,只要去告诉他就好,来跟你说什么?”
锦枫哑口无言。
“那个,”我看他不再叽歪,赶紧问:“你最近身体有什么变化?比如说什么地方长毛了吗?做什么奇怪的梦了吗?”
他听到我说“什么地方长毛”,嫌恶地往后一跳,好象我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充满戒备地说:“你想gān什么?”好像我要猥亵他似的。
我气馁了,锦枫同学的xing观念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我家锦梓的弟弟而已,就算他长大xing观念扭曲,有心理yīn影有什么关系?反正古代大部分人都xing观念扭曲吧?就连现代都很多。就连锦梓也决不会怪到我身上来。我泄气地看着他,无力地摇摇头:“算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当我没来找你……”说完我就转身离开。
想不到走出几步,锦枫居然发出很微弱的声音。
我没听清,转身问他:“你说什么?”
锦枫脸色有点苍白,眼睛里好像有点水光,嘴唇却咬得死紧,手攥着衣角,脸上神色十分挣扎:“我……我最近真的做了……奇怪的梦……”
第89章 灭口
我一转身看到锦枫的样子,突然有点心惊胆战:这场面好生尴尬,万一锦枫要是说他chūn梦的对象是我,我可怎么自处?说什么话才能应付?以后怎么面对?可是锦枫这样脆弱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终究舍不得不管他。咬咬牙,我决定拿出最科学理xing,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姿态来开导他。
“什么梦呢?”我尽量温和平和地问他。
锦枫很是犹豫了一番,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我梦到……哥哥……”
锦枫做chūn梦居然梦到他哥?我大惊失色,好不容易qiáng自镇定了下来,居然还发得出声鼓励他:“哥哥怎么了?”声音居然还很镇定。
锦枫抬起眼,黑黑的眼睛里几乎要滴下泪来,苍白的脸一脸绝望:“哥哥被……妈妈带走了……他们一起走了,留下了我……在很远的地方朝我笑……我拼命叫,他们也不理我……哥哥他,是不是很危险?会不会死?……”
我想起来,锦梓从不提母亲,他母亲死得很早,我还是隐约在查他家资料时记得看过他母亲难产死的,他父亲一直没续弦。他母亲是生锦枫时死的吗?
“你只是太担心哥哥了。”我十分肯定地柔声告诉他。
锦枫眼睛里的水汽已经有一滴凝成液态滚下来了,他抓衣角的手抖得厉害,声音很奇怪,有点破碎的样子,可能因为拼命忍住哭腔显得很有点尖厉,尾音发抖:“……最近老是不停做同样的梦……母亲,母亲她……其实是我害死的……如果没有我,母亲……也……不会死……哥哥,哥哥他这些年……心里其实一定很恨我……只是因为我是他弟弟,才……才不得不照顾我……现在有机会摆……脱我……心里一定很高兴……”小孩子毕竟不善忍耐,最后大声抽噎了一下。
因为母亲生自己时难产死去而始终有罪恶感吗?锦梓是因为弟弟从小没了妈妈才这样保护他吗?可怜即使如此,锦枫也还是害怕被抛弃,还是没有安全感……也难怪他,这样的年龄,又遇到过这样事qíng……我对锦梓的事qíng,原来了解得这么少……锦枫还僵着身子站在那里,有了那滴泪做先行军,别的眼泪也争先恐后往鞋上掉,扑簌簌的。
我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锦枫肩上,语气很轻快地低声说:“听着,锦枫。你哥哥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弟弟,也因为你和他一样,没有了妈妈……对他而言,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如果,他知道你这么想他,他真的……会很伤心……”锦枫抬头,泪眼朦胧,怀疑地看着我。
我坚定地同他对视。
他的怀疑渐渐融化下去,最后抽着鼻子小声问了句:“真的吗?他同你说的?”
锦梓当然不会和我说,不过此时不说谎,更待何时,我肯定地点点头:“嗯。”
“哥哥说我……比你重要吗?”我心里痛了一下,却十分轻松地轻笑起来:“傻孩子,你在比什么呢?我算什么?怎么比得上你和他骨ròu至亲,血脉相连?”
锦枫眼泪掉得更凶了,一边抽噎一边说:“那,那你,别,别告诉他……我跟你说,说的……”
我松了口气:“放心吧,不会告诉他的。”
锦枫不再说话,专心哭。
这些锦梓不在的日子,也难为他了。我伸手用指节替他抹眼泪,他微微躲闪了一下,我坚持,他就让我擦了。
替锦枫一点点把眼泪擦gān,气氛正十分温馨,突然有人慌慌张张闯来:“大,大人……总算找到您了……快,不,不好了……大事不好……”
我一看,似乎是郭正通这边的手下,我最不喜欢人遇事大呼小叫,又兼被他破坏气氛,脸一沉,冷冷训斥他:“站好了说话,慌慌张张做什么?”
“大,大人……是。
……那,那两个犯人……被,被杀死在牢中了!”
我心中一沉,沉声说:“快带我去!”赶到牢房,已经有许多人围着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我简直有点气急败坏,命众人让开,走过去一看,那两个qiáng盗身体僵硬地躺在糙堆上,俱都瞪目吐舌,七窍微微渗出血来。
一个仵作模样的老头上前向我禀报:“大人,他们俱是被人缢死的,死了当有一个时辰了。”
这两个人是指证卢良的唯一人证,我重要的“污点证人”,如今被人灭口了!都是我太大意了!
郭正通这里又不是巴黎公社,又不是世外桃源,我怎么竟会觉得不会有事呢?看着那两个死人脖子上的一道红印,我脑子里浮出原庆云细细的长鞭,原庆云刚刚不自在的神qíng,他死活赖着跟我来这两天却不缠着我……我的血气往头上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自己,铁青着脸说:“收殓了去,不必宣扬。”
我走出人群就气冲冲地往原庆云房里去。
原庆云果然在房里,伏在案上写什么东西。
莫非是给梁王的密函?我用力推门进来的声音惊动了他,他惊讶抬头,笑起来:“青莲宝贝今天这么好,主动来找我……”
话未说完,被我粗bào地冷冷打断:“是你杀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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