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庄高贵,脸上带着疲惫,还有浓浓的愤怒和疏离。
曾几何时,她也曾温柔的唤自己一声皇儿……
可那只是曾经,那么的遥远。
遥远的他都要忘记母后也曾疼爱过他。
有时候,他真想就此死了算了,可偏偏不能死。
他还有许多想保护,却保护不了的人,只能坐在龙椅上,看着成堆的奏折,枯燥烦闷。
再回想少年时征战天下的雄心,早被一点点的磨尽。
太后望着皇上,道,“镇南侯手里的兵权,从你登基之日起,哀家就要你夺回来,到如今已经十九年了,你夺过一兵一卒没有?!”
太后眸底有失望,她知道,皇上要是真想夺镇南侯和献王爷的兵权,兵权早在他手里了。
可是,他没有!
他从来只会忤逆她!
皇上望着太后,“夺了镇南侯手里的兵权,之后呢?”
其实不用太后回答,皇上心中有答案。
夺了镇南侯手里的兵权,再jiāo给兴国公。
他不过只是一个傀儡,一个他有能力反抗,却不能反抗的傀儡皇帝。
皇上缓缓把眼睛闭上道,“那些事,太后别为难朕,镇南侯和献王叔手里的兵权,太后想要,尽管去抢,朕绝对不会多言一句,朕能做的,只是保证大锦朝在朕的手中,和在父皇在世时一样,至于这皇位,谁有那本事抢到就归谁。”
皇上这话,成功把太后的怒气撩拨了一个新高度。
若是眼神能杀人,太后的眼光早将皇上鞭挞了无数遍。
“谁抢到就就归谁?!当日你登基,答应哀家的事,你忘记了不曾?!”太后怒道。
皇上平静的望着太后,“朕没忘记,只要太后拿出圣旨,朕今日就禅位。”
太后怒不可抑,她望着皇上,“圣旨的事,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圣旨丢失,是不是你所为?!”
太后的怀疑,叫皇上脸色皲裂。
他甚至隐隐痛心,原来他在母后的心中,就是这样一个小人。
他攒紧的手,紧了松,松了紧,他笑了,“朕是跳进huáng河都洗不清了,朕是不是该以死以示清白?”
他的笑,带着淡淡的讥讽和嘲弄。
太后凤眸带怒,“你!”
皇上呵笑一声,“钦天监已经招认了,当时御书房内,除了兴国公之外,还有定国公和左右相……”
堂堂太后,为了保住安郡王,不惜让钦天监造谣,害无辜之人xing命。
这事传扬出去,皇上身为儿子,以孝为先,不能明目张胆的罚太后。
可要是不罚,不足以平民愤,更给不了镇南侯jiāo代。
依照先例,他会送太后去守一年的皇陵,以赎罪孽。
太后气的牙关咬紧,恨不得把镇南侯剁成ròu泥泄愤,可她没那本事,她压抑着心中怒气道,“皇上是不管安郡王的死活了?”
皇上望着太后,“太后要朕怎么管?把沐三姑娘赐婚给他吗,就算朕会答应,镇南侯会答应吗?献王爷会答应吗?”
抢镇南侯府的人,这事镇南侯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处理不少,必起战事。
这样大的事,皇上承担不起。
皇上越说,太后越气。
还是那话,要是皇上早早的收回镇南侯府的兵权,京都还有镇南侯府说话的地儿?
太后心疼安郡王,可让她挑起战事,她还真没那个胆量。
尤其是安郡王将来还要继承皇位,他的名声不容有丝毫瑕疵。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清韵能死了。
她就不明白了,安郡王怎么就看上了沐三姑娘,她有哪里好了?!
外面,宁太妃敲门道,“太后?”
太后就道,“进来!”
宁太妃就推门进去了,她走到太后身边,低声劝太后道,“太后,安郡王用qíng至深,又明白事理,他会相思成疾,也是因为得知楚大少爷一身的毒,行房即死,怕沐三姑娘白白耽误了一辈子。”
“可沐三姑娘和镇南侯府楚大少爷定亲了,镇南侯不允许她再嫁给旁人,这事要真qiáng求,只会两败俱伤,让献王府捡便宜,依我看,要不叮嘱那些太医,说楚大少爷身上的毒有解,不出几个月,他就好了,郡王爷瞧了,或许就不再qiáng求娶沐三姑娘了呢。”
太后听着,望着宁太妃道,“可安郡王昏迷两日,一直不醒。”
要是安郡王醒着,她或许还能劝劝他,可是人根本就不醒啊。
宁太妃为难的看着皇上道,“安郡王相思入骨,一直昏迷不醒,要是他能醒过来,这事就好办了。”
皇上眉头陇紧。
太后望着皇上道,“安郡王昏迷不醒,逸郡王还在栖霞寺闹出家,哀家只想到要沐三姑娘的命,这一个法子,皇上要是有好办法,哀家随你!”
皇上斜了宁太妃一眼,道,“朕能有什么好主意,都是找朕赐婚的。”
除了顺他们的意,答应赐婚,没人会满意。
太后凤眸一冷,她转身坐回凤椅,道,“皇上给镇南侯府大少爷赐婚可以,但必须保证安郡王平安无恙,逸郡王不再闹着要出家!”
除非安郡王没事,否则太后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上带着太后的条件回了御书房。
单独传镇南侯商议这事。
镇南侯很生气,“两位郡王爷惦记我的孙媳妇,病的病,闹出家的出家,还要我找大夫给他们治病?”
让他治病,他不送砒霜去就不错了!
逸郡王要出家,他去帮着剃度?
皇上望着镇南侯,问道,“镇南侯没把握达到太后的条件?”
镇南侯冷了脸,道,“区区小事,还难不倒臣,但若是臣办到了,太后答应的事,无法兑现,臣会让安郡王永远昏迷下去。”
永远昏迷,说白了,就是死。
皇上没有给答复,而是给孙公公使了个眼色。
孙公公去找太后了。
很快,带了太后的答复回来,她不会出尔反尔。
镇南侯这才道,“传一位太医,跟随我去安王府。”
第一百四十四章 慧根
皇上摆手,孙公公就去传太医了。
很巧,又是钱太医。
两人一同出宫,去了安王府。
太后出宫不便,宁太妃早早的就出宫,去了安王府,她得帮太后看着啊,免得镇南侯趁机对安郡王下黑手。
安王府下人,一路领着镇南侯和钱太医去见安郡王。
安郡王躺在chuáng上,人事不知,熟睡安详。
宁太妃站在一旁,她望着镇南侯道,“镇南侯果真有办法让安郡王醒过来?”
镇南侯瞥了她一眼,望着安郡王。
钱太医上前,帮安郡王把脉,他脉搏很虚弱。
镇南侯从怀中掏出纸张来,钱太医赶紧接了。
打开纸张瞧了一眼,眉头便陇紧了。
宁太妃见了就道,“钱太医,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钱太医没有说话。
这方子太简单了,能让昏迷的安郡王醒来吗?
他越看越不信啊。
只是这字迹又格外的眼熟,那日在锦墨居,他给楚大少爷解毒的方子,和这药方字迹如出一辙,想到开这药方的大夫用药之大胆,稀世罕见,莫非这药方真的能让安郡王醒过来?
钱太医赶紧拿出银针来,又吩咐丫鬟帮安郡王宽衣解带,好让他施针。
宁太妃见了就道,“钱太医,安郡王身份尊贵,你有没有十足的把握。”
宁太妃的意思,钱太医明白。
大皇子是镇南侯的外孙,安郡王是太后的嫡长孙,先太子嫡长子,加上太后和兴国公府极力要求皇上立安郡王为太子。
镇南侯应该巴不得安郡王死。
宁太妃担心镇南侯下毒手呢。亦或者做什么手脚,给安郡王留下不能立储的后遗症,比如绝子。
这事,钱太医还真不敢保证。
他能做的,只是依照药方来,保证不差分毫。
镇南侯则望着宁太妃道,“找两个小厮来。一同施针。”
他不怕安郡王诬陷。没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他让人一起,也是为了堵太后的嘴。不留人话柄。
宁太妃到底没有找小厮来,晾镇南侯也不敢把安郡王怎么样,要是安郡王有什么万一,镇南侯府可就完了。
宁太妃看着钱太医道。“请钱太医施针。”
钱太医这才捻了根银针,小心的找准xué位。扎了下去。
很快,四根银针就扎完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安郡王还安静的躺在chuáng上,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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