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孟伸出一只手,在温暖眼前晃了晃,“她的身家,不会少于这个数!”
温暖不明就里。
“五千万啊!绝不会少于这个数!”于孟一提钱就嗨,她捅了捅温暖,“知道五千万能在二环以内买多少米房子吗傻子?知道五千万够咱外科一把刀收多少年的红包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温暖皱着眉头不言语,垂下脑袋跟盘子里的红烧鳕鱼缠绵。她不知道何胜男到底有多少钱,她在意她、喜欢她也并不是为了她的钱;而关于红包的话题,温暖既觉尴尬,内心也存着抵触。
于孟见她没反应,就像戏上身儿的演员没有观众捧场似的失落,泄了气,“暖暖,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想在s市站稳脚跟有多难吗?我男朋友他们公司现在也不景气,鬼晓得哪天就失业了……我这工作,听着风光,其实谁都知道现在大夫不好当,谁知道哪天得罪了患者就来跟你拼命啊!我还没结婚呢!”
又开始进入第二阶段了,各种抱怨人生。
温暖耷拉着脑袋想。又不好抬过冷落了她,只好“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于孟受气小媳妇似的满肚子苦水,“咱们这些外地的啊,要想在s市买房子,你靠家里那点儿积蓄连首付都不够。就算贷了款,每个月还完房贷,得,两人的工资huáng瓜打驴去了半截!”
温暖觉得自己此刻不像是身处现代大都市的大医院食堂,倒像是穿越到了旧社会,苦菜花儿开。
“所以你得加油啊亲爱的!抱上你gān姐姐的大腿,说不定就有机会认识更多的有钱人,没准还能有机会认识什么官二代的……到时候什么高翔啊算个屁,顶多算是坨翔!你想嫁入哪个豪门,还不随你挑任你选?嘿,姐们儿我还指望你提携呢!到时候也给我家文哥找个好下家,当个管理层什么的,也比天天苦bī地搞技术累成狗qiáng啊!”
温暖听得头大。她觉得要是再任由于孟唠叨下去,甭说追何胜男了,她自己就先疯了。
“最近科里不忙,我准备过两天看看,请几天年假,”温暖岔开话题,“回趟老家。”
“gān吗去?”于孟问。
温暖眼神黯了黯,“我爸妈的祭日快到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她说完,再也没心qíng吃饭了。
“暖暖,你要回家啊!我送你啊?我刚买的车!”随着声音,高翔端着盘子在两个人的面前坐下,看着温暖,满脸的期待。
温暖和于孟都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彼此对视一眼,均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句话:他怎么yīn魂不散?
何胜男的病假歇得并不美妙,对于一个忙碌惯的人来说,一旦慢下节奏,就浑身上下哪儿那儿都不得劲儿。不光是闲得长毛的问题,还有舒蕾那不靠谱的货惹她生气。
这货早上还信誓旦旦地要当中国好闺蜜,自告奋勇去买小笼包和豆浆,结果何胜男没等来吃的,倒等来了这货的电话。何胜男一听那头她的语调,就知道她又脑袋抽筋了。
“嘿嘿姐们儿!猜我今天遇到谁了?”舒蕾像连中了两次大乐.透一样嗨。
“谁?”何胜男懒懒地问。要不是看小笼包和豆浆的面子,何胜男才懒得听她磨叽。
“我老婆!我遇到我老婆了!”舒蕾在电话那头吃吃地笑。
“你啥时候有老婆的,我咋不知道?”
舒蕾哈哈哈,“今天之前是没有,遇到她之后就有了!”
“你有病吧?”何胜男喷她。又是一见钟qíng的鬼桥段,舒蕾平均每个月上演一回,何胜男早就听烂了这种烂台词。
“我很好,好得很,很健康,哈哈哈!”舒蕾一想到高尔夫女那把子清清冷冷的嗓音,就要忍不住仰天大笑了。
“我的豆浆呢?小笼包呢?”何胜男不打算和个jīng神病掰扯。
“达令,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告诉你这个啊……”
何胜男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现在正在追寻我未来的幸福归宿呢,没法子给你买了。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乔闻啊?反正你不去公司,她也是闲着……哎?这女的咋……”
“再见!”何胜男果断挂了电话,再继续聊,她怕她会忍不住取消和远航事务所明年的合同。
因为急着挂电话,她忽略了舒蕾后面的那半句话:这女的咋拐到你们公司楼下了?
一个两个的,全都不靠谱!
何胜男虎着脸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磨磨儿,她还饿着肚子呢!又没心qíng自己做饭吃,本以为能吃到热腾腾的小笼包,豆浆不要更醇啊!
可是……可是!
何胜男突然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连她好闺蜜都去追姑娘不搭理她了。虽然何胜男并不看好舒蕾的任何一段感qíng,可人家舒大律师对待每段感qíng都特有热qíng啊,简直特么的不能更热qíng!热qíng得跟块狗皮膏药糕似的,也不管人家姑娘喜欢不喜欢,就呼哧呼哧地往上贴。
反观自己呢?对生活的热qíng呢?激qíng呢?早就被做不完的生意和穿不透的理智捂死了吧?
莫名地,何胜男有点儿难过,有点儿怀念十年前的那个沉醉于爱qíng中的自己。
也许,她真的该暂时逃离这个环境了?久未归家的游子,也该重回到母亲的身边,闻一闻独属于她的气息,才能有足够的勇气继续前行?
如此想着,何胜男重又坐下来,一口一口吃掉了盘子里冷掉的,并且被戳了一个窟窿的西多士,又重新热了牛奶,咕嘟咕嘟地喝下肚。热乎乎的,她觉得自己重又恢复了力量。
理了理头绪,她掂对着最近公司里的事儿,又对着镜子左右端详了一番自己的脸。
她的脸已经消肿了。何胜男估摸着再过个两三天,也能愈合得差不多了。她总不能顶着这张脸回家见老妈吧?本来没多大事儿的,被老妈看到了,再以为自己在外面吃了苦挨了欺负,老太太还不心疼死?
正好趁着这两天养养咱这张漂亮的脸。何胜男心里想着。
一次商务酒会上,她听人提过那么一嘴,说某牌子的愈痕膏效果不错,还没有副作用。当时是某名媛正在嘲笑不知道哪家豪门的儿媳妇,挨了老公耳光没脸见人,所以就用了那个东西。何胜男也只听了后半截话。要么说知识就是力量嘛,没准啥时候听得一嘴,就用上了。
拿过手机,何胜男琢磨着给乔闻打个电话,一则问问她自己最近的日程安排,二则打发她去买那款愈痕膏。乔闻是个出色的助理,何胜男的所有行程安排,她比何胜男本尊都门儿清。
可没等何胜男给她打过去了,乔闻的电话先进来了。
“何总,您身体还好吧?”乔闻问。
“没事儿,就是脸上刮破了点皮儿,”何胜男摸摸自己的脸,“你去药店,找找xx愈痕膏,买了给我送来。”
“好的,何总,”乔闻答应着,“有件事儿请示您……”
“怎么?公司里有事儿吗?”
“不,不是公司里的事儿,”乔闻捏着电话,抬头扫一眼对面戴着金丝边眼镜朝她淡笑的年轻女人,“是有一位方女士,她说是猎头公司介绍来的,想见您。您看……”
方女士?
猎头公司?
何胜男的神经骤然绷紧了,手停在半空中僵然――
方函?
第二十五章 做个jiāo易吧
“何总你好!我姓方,方函。我的简历,你应该已经看过了。”电话那端,方函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就像何胜男压根儿不认识她似的。
“嗯,你好。”
八年未见的老同学,以这样的开场白打招呼,何胜男也是醉。不过她久在商场中,早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方函心里面打的是什么算盘,何胜男眼下还瞧不出来,所以她不动声色地见招拆招。方函想玩,何胜男就陪她玩。
方函在那端低笑:“我的qíng况,何总你也了解了。能否赏脸面谈呢?”
何胜男其实是不喜欢她的处事风格的,那种学院派一板一眼+博弈中jīng于老谋深算的路数入不了她的心,多一些人qíng味的沟通才让她觉得发自内心地亲近。方函上大学的时候就还个死忠考据派,更是个对自己的判断力自信到爆棚的死忠考据派。这种人,她自己不亲身经历、不分析比较过的事儿,她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说到底,何胜男并不喜欢同这样的人打jiāo道。
于是,何胜男开口道:“所以,方女士你亲自考察了我的公司?觉得还入得了法眼?”
方函勾起嘴角:“法眼不敢当,不过公司确实经营得很漂亮。”
何胜男挑了挑眉,能得挑剔的方函赞一句“漂亮”也是不容易。
“方女士是想和我见面,谈谈你的职位和薪酬吗?”何胜男单刀直入。
方函微微诧异,有点儿怀疑和自己通电话的这人是否真的就是八年前的那个话少得有点儿闷的姑娘。
“是的,我确有此意。”方函答得也很坦率。
“可我作为展翼的总裁和第一大股东,还没决定雇佣你。”何胜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qíng.色彩。
方函一怔,登时意识到何胜男言语中似乎存着极大的抵触。她一向自信,这种隐晦的拒绝令她很不舒服,不过,她忍下了。
“如果我提到一个人的名字,我想你会有兴趣同我面谈的。”方函依旧信心满满。
何胜男皱眉,有某种预感划过心头。
只听方函接着说道:“我应聘展翼,和艾琪有关。”
何胜男家附近的咖啡厅里,方函打量着面前安静搅咖啡的女人。
黑发盘起,略粉黛,身上是剪裁得体的定制商务套装,何胜男坐在那里,有一股子夺人心魄的吸引力,仿佛她在场,天大的问题也能于瞬息间解决似的。那是一种经多了阵仗练就出来的定力和魅力。
方函再难将这个女子和八年前的那个联想到一处。
“你本人比《经理人周刊》封面上的照片还摄人。”方函诚实道。她是个务实的人,在意的是何胜男的才gān与气场,哪怕是看到了她淡妆下脸颊上的伤痕,也不太放在心上。
何胜男手中的咖啡搅棒顿了顿,抬眸对她笑笑:“我这么吓人吗?”
“不,不是吓人,”方函摇头,“是使人慑服。我想,你的员工都很敬怕你吧?”
“恰恰相反,”何胜男笑得清浅,似乎在说一件很有趣的事,“在公务上,我是他们的boss;但私jiāo上,我视他们为友,他们待我,亦如是。”
方函闻言,颇有些不自在。
何胜男将双手在桌前jiāo叉,沉吟道:“大概在你的心里,四年的同学qíng谊,根本比不过你的职业打算吧?”
方函眼眸微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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