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GL]_若花辞树【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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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师一走,崇华就去场记那边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庄园里的一间房开辟出来做了化妆室,崔贞化完妆从里面走出来,崇华跟场记说着话,一抬头,就看到崔贞在那里。
她站在庭前白色的螺纹形罗马柱旁,身侧是假山堆叠,池水清澈的喷泉,小助理低声地再跟她比划着什么,她平静而专注地听着,听完简单地说了两句,小助理立即显出茅塞顿开的神qíng。
“照这个进度下去,再多两周这里的拍摄就可以完成,然后去别的地方取几个镜,就杀青了。比原来预计的要快了半个月。”这还不算被宋漫耽搁的两星期呢。场记特别高兴地说着。
崇导不小气,忽略她工作起来的周扒皮作风,日常还是尽量让艺人和工作人员过得舒坦的,可这里到底是僻静的郊外,远离繁华热闹,而且拍戏的高qiáng度工作,也确实是苦,大家都等着赶紧杀青,然后好好的去疯一把放松放松。
崇华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落在场记身上,开玩笑说:“这么急,gān脆取景就让你一个人去了。”
场记做出一个饶了我吧的表qíng。崇华轻笑,再抬头看过去,崔贞已经走到另一端去了。
距离上次突发头疼已经过去三天。
那天之后,崔贞就没有再在她面前关注过任何关于陵墓的事,崇华觉得她是记挂的,就托熟人去考古队那边打听一下消息,崔贞知道后,也只是让她别再管这件事,连打听到什么消息都没问。
不管陵墓里有什么让崔贞牵肠挂肚,她最在乎,始终是她。
这个事实让崇华特别开心,连为什么会突然头疼也不想管了,但是崔贞明显不会放任她,假期的最后一天带着她去一家保密特别严的私人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那天晚上的专访也不肯让她陪着去了,只让她在家里歇着。
崇华从吃过午饭之后就开始抗议,直到崔贞换衣服出门都没抗议成功。她自顾自地生了会儿闷气,见崔贞不会改变主意了,就转身跑到书房去拿了一串钥匙出来,拿到崔贞面前:“你晚上回来晚,万一我睡着了,就用这个进来。”
这是家里的钥匙。接了钥匙,当然就不能还回来了,这间房子的一半就是崔贞的了。崇华有点忐忑,不敢肯定崔贞会不会接。
崔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钥匙,露出思考的神色。她思考越久,崇华就越忐忑,过了大约半分钟,崔贞仍没有接过。崇华提到嗓子眼的心掉下深谷,几乎都要死心的时候,手心空了。
崔贞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过钥匙,说:“行吧。”
崇华让这突然反转弄得愣了愣,崔贞见她这呆呆的样子,眼角溶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乖乖在家里。”
时间到了,拍摄开始。
崔贞也走到站位处站好,崇华坐在导演椅上。
她们两个配合越来越默契了。演员在演戏的时候,除了要揣摩剧qíng,了解所饰演的人物的人格魅力,还得理解导演的风格,她会用什么样的拍摄手法来诠释这个镜头,这样,才能互相配合起来。
崔贞显然能摸透崇华的心思。拍了那么多电影,合作过那么多风格迥异的导演,崔贞对电影风格的把握并不比许多优秀的导演差。这段时间下来,她已经大致猜出崇华想要什么样的效果了。
她的手法总结出来,只有两个字:反差。
用缓慢的qíng节,衬托事故发生的速度急如闪电;用qíng感的温暖,衬托真相的寒凉。让观影的观众在暖融融的氛围之中,感受到包裹在蜜糖之中的谎言有多残酷,明知真相而无可奈何,只能困于牢笼之中做一个往事的囚徒困shòu是多绝望。
后期制作之后,这种风格只怕会更明显。
这种手法非常大胆,充满了个人色彩,崇华显然不甘于做一个只追求高票房的商业片导演,也不愿走别人走过的人,她要的是创立自己的风格。
打板的声音响起,又是一次过!
许意是个挺有风格的演员,她的风格在于每成功拍过一条就会大大松口气,就像游戏又打通了一关似的。松完气,看到崔贞气定神闲,她惊叹了一下影后的境界不一般,连忙走过去道谢。别人不知道,但她很清楚,这几场戏,都是影后在带她入戏。
崔贞和善地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许意是个特别好学又特别认真的人,以前是宋漫的时候,她会请她和她私底下对戏,对台词,但是换了崔贞,她就不敢那么随意了。这次见崔贞心qíng不错,又没有别的事,许意连忙向她请教接下去那一幕该怎么演会更到位。
副导演一看,挺机灵地对崇华说:“崇导,你看。”
崇华从一台摄影机后抬头看了一眼,许意带着腼腆的笑容,像个小粉丝一般特别崇拜地看着崔贞。崇华眉头一皱,又低下头继续摆弄摄影机。
副导演遗憾地说:“可惜影后肯定不愿意炒cp的,不然宣传的时候,炒一下她和许意的一点小暧昧多好,刚好电影里何茵和琬琰也有这种感觉。现在不腐没市场,年轻观众就吃这一套。可惜了……”副导演说着又叹了口气,影后这样的段位,也不是剧组能随便摆布的。
他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像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般兴奋地说:“那如果是观众自发的组cp呢?一样可以达到效……”
副导演说的起劲,就看到崇华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崇导,你gān嘛这样看我?”副导演胆怯地瑟缩了一下,有些不解,可看到崇华那种完全称得上不怒自威的眼神,他也不敢问,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他灵光一现,自以为找到症结了,连忙说:“这样想影后肯定不高兴,不高兴就断了下回合作的可能了。”那损失就大了。宣传方式那么多,不一定选这种,得罪了影后不能合作才让人追悔莫及。
他一边说一边自责地想自己真是太不谨慎了,见崇华眉眼舒展,那种莫名的紧张惶恐才稍微缓了缓,他忙站起来,走到边上去了。
崇华面无表qíng地继续忙手里的事。
副导演一走,梁青又叽叽喳喳地走过来,他拿着剧本跟崇华说:“崇导这个动作不对啊,我剧本上是写着挥了一下,刚刚不是这么演的。”
崇华抬头,发现那边许意还在说,不但说,还很羞涩的微笑,而崔贞,也脾气很好地听着。崇华心里“哼”了一声,脸上却很认真正经地对梁青解释:“这个地方挥一下,传达的qíng绪不够重。”
梁青皱了皱眉,很不高兴地说:“我们说好的,剧本让我写,我写好了,你又不按上面演,这是不是违约?”
崇华眉头一挑,没有直接说她有最终的否定权,对梁青这种人,说这个反倒让他钻牛角尖。她语气平和,话中的力道却不减半分:“你想想把挥一下改成以拳击掌是不是更能体现愤懑?想一想刚刚演员有没有演出你要的那种效果?”
梁青这种xing格,你跟他吵,他一定坚持自己的观点到底,但是和他讲道理,他就会同样讲道理的听进去。剧本改不是第一次,边拍边找感觉边改才是常态,每次梁青都会很不高兴,每次崇华都能把他说服过去。
这次也不例外,梁青拎着剧本走了,顺便还想了一下后面部分戏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许意也终于从崔贞的身边走开了。崇华把这台摄影机摆弄好,还给摄影师,见离下一场开拍还有五分钟的样子,她走过去,到崔贞的身边。
崔贞单独坐在长椅上,长椅是白色的,后面是两棵梧桐树,茂密的树叶像一把巨型的遮阳伞。崔贞还穿着戏服,一件银白的旗袍,柔软顺滑的锦缎上,随着角度不同,如浮光掠影般看到的花纹也不同,旗袍的下摆一直开到大腿处。崔贞的坐姿很优雅,如解语般温婉,如初雪般淡雅,衣摆下双膝紧合有一种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的禁yù感,使得崇华心头发烫。
崇华被眼前的风景吸引,她无意识的舔了舔唇,坐到崔贞的身边,半天才想起来她吃醋来的。

第43章

崔贞转头看了看坐在她身边半天不说话的崇华,问:“你做什么呢?”
经美色一诱惑,醋意都淡下去了,崇华站起来,说:“就来你身边坐坐。”
说完她就跑开了,引得崔贞一阵浅笑。
晚饭后,森和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带回来一首曲子。
这是为电影写的主题曲,在电影开拍前,崇华就去拜访了一位著名的作曲人,将自己心里的感觉说出来,请他写了一首曲。
到现在过去了三个月,这首曲终于写成了。
“苏老说,那么久没提笔了,为了给你写这首曲子,他日思夜想,快要搭上老命了。”森和把作曲人的话带到后,就把肩膀松垮了下去,轻松地说,“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估计再有下回,你去求一求,可能还是会答应。”
崇华没理他这句打趣,接过曲谱,就示意他赶紧滚。
森和一向知道她用完人就抛的恶xing,听话地转身,走到门口,听到崇华问:“钟离那部电影,听说在拉赞助?”
“对。”给崇华当助理,必须要摄取大量的信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问一句无关的话,但事后,又会发现,她问的都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森和一面转身,一面从脑海中翻出这方面的信息,“他大牌,拍的电影一向不赔的,有的是人给他资金,不过这次,他要的资金量很大。”
森和说到这里,显得十分困惑:“不知道他这回要拍什么题材的电影。”说罢,又想到陆远,“昨晚还看到采访,陆远近期也有一部电影要投入拍摄,他自己说会是一次巨大的飞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好像挺喜欢拍历史剧的,还都走的野史。”
崇华坐到椅子上,右手手指在桌面上连续地点了几下,想了一会儿,她笑了一下,挥挥手,让他走了。
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了,崇华静坐了一会儿。看了会儿窗外瑰丽灿烂的晚霞,她把曲谱放在桌上,将自己的小提琴取来。
挺久没碰了,她运弓,在琴弦上顿了一下,对着曲谱,试着演奏了一遍。
第一遍不熟曲谱,演奏起来有些困难,听着也并不流畅,但崇华已经感悟到曲中的美妙了。
她停了停,又重新来了一次。
小提琴的音色,柔美动听,却将曲子演绎出一种大气磅礴的悲伤。崇华越听越喜欢,几次下来,已经能像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地把整首曲子演奏下来,曲中的深qíng,曲中的悲伤,曲中无可奈何的离qíng,与如chūn梦了无痕一般的怅然,只要一遍,种种qíng感就像流入进血液,引人遐想,引人叹顿,引人扼腕惋惜。
这就是大师啊,用音符带动人类心头的鸣泣。崇华放下小提琴,心里空dàngdàng的,竟然觉得有一种飘dàng无所依的感觉,好像突然间,她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那种茫然到任凭如何四顾找寻,都只有她的感觉让她心里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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