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水瞪了她一眼,发觉柏之笙全然不是在开玩笑的架势,一板一眼认真都是黑体一号字刻在脸上,思来想去,认命一样地点了点头,柏之笙和她要了相弥母亲的病房号和电话号,便各自分散开。
远远地注视了一眼,宿舍楼顶上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她猛地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却发现那人确实是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做梦,梦见我死了,然后以死者的眼光去注视我活着的这个世界,然后发现了许多大秘密,醒来一看,哇还好是梦,我还活着,不过这个脑dòng好像和人撞了,我也不知道,总之感觉写成短篇是不错的选择。
第69章 chapter69信息jiāo换
像是又一次找到了自己的坐标可以定在人世间与自己的影子相顾无言,睁开眼睛恍若新生,如婴儿在子宫中渐渐孕育而成,挣了眼,入目的是灯光,明晃晃地投she在脸上,手心攥着发cháo的chuáng单,手指酸麻无力。
“你醒了,”齐文轩那张脸冒出来,他站在一边削苹果吃,苹果皮长长耷拉下来一晃一晃,他扯下去丢进垃圾箱去,对上她颇有些愠怒的眸子,“别生气。”
柏之笙从chuáng上爬下来,胸口隐隐作痛,踢开一边的凳子向着门走了过去,齐文轩的做法,用一种比较无qíng的态度来看,她或多或少地明白一些,她有立场去把相弥的命运改换,齐文轩就也有同样的立场去救回惊蛰那必定灭亡的命运。
她记得自己在知道惊蛰和齐文轩是父女关系之后是多么惊诧,她难以想象这样年轻的一张脸,带着年轻人都少见的锐气的眉宇,那样早就有了孩子,而且,疯狂地把她奉献给自己的事业,近乎可怖地在她身上做出各种实验。
齐文轩说,你不明白,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是正义的,是为全人类牺牲了小家的利益。
各怀着立场像是两军对垒,一时间理解对方为何种利益发起战争,但是不能和对方把酒言欢。两个人用着相同的理由将自己在乎的人从命运的狂澜中拉回来,无可厚非,两人都是自私的,齐文轩更要聪明一些,他成功救了惊蛰此后的姓名,而相弥提前一步推入了深渊,错得没有因果。
对于那个被他们心有余悸地称之为r组织的团体来说,相弥和惊蛰的地位是同等重要的,她们都是当时自己所属的那批试验品的仅存者,相弥被放养在外,惊蛰被圈养在内,都有人时时刻刻监视着她们,像是放羊和圈养羊是一样的,她们的本质是一样的,最后都是走向屠宰场,味道不同而已。
齐文轩说,事qíng还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也不能说对不起,你不能要求我为了相弥,放弃对惊蛰的挽救。
柏之笙将手放在门把上,顿了顿,没说什么话。
男人用修长的手指把苹果切成小块儿丢进盘子里,坐在chuáng边凝神望着她躺卧过的chuáng,把褶皱一点点拉平了,心上的沟沟壑壑却愈发深了起来,柏之笙是他心中那条河中的女神,时常站在岸边偶尔也在河上的小舟中随着他心qíng起伏而飘dàng,女神却只能是女神,最切实的是女儿站在遥不可及的对岸,无人救她。
“我之前骗了你,说五天才能回一次,不然机器不稳定,这话却是真的,我之前回去,是靠着一个力场扭曲的房间,被层层封锁的地方,我可以把地址给你,你可以去试一试。只是非常不稳定,我之前回去,什么都没有安排好,所幸从前的我虽然懦弱,但还没有泯灭良知,踩到狗屎运居然让一切都做好了,只是我们没想到相弥会变成那样。”
被熊的本xing掩盖,变成bào戾的模样。
柏之笙回过身去。
扯过凳子坐下,柏之笙撩开衣服下摆摩挲自己猩红的伤口,相弥留在她心口的,差点儿要了命的疤痕,齐文轩还是那样一脸无谓的态度,柏之笙陡然动了怒,一脚踹开凳子,拉开门出去了,将门摔得震天响。
齐文轩闭上眼睛,缓缓咬着苹果,将chuáng单又抹平之后,起身出去了,回身将脸藏回了狭小的门fèng中去,合上门,关了灯,柏之笙靠在走廊的暗处,腰弓得很低,肩膀隐忍地耸动着,像是没有翅膀的蝴蝶在角落蠕动无力的身体,静下来是喑哑的抽泣声,似乎是被这粘稠的安静渲染,痛苦的颜色异常浓烈,柏之笙背过身子去,一手扶着墙,一手敷着心口,似乎试探着看了他一眼,微微抿了唇:“地址。”
纵然现在的齐文轩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大家都有要守护的东西,哪怕原因不明,他们守护的东西是他们生而为人的参照物,是活在这里的理由,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将外衣搭在她背上,有些想要劝说她为自己活着难道不是更好吗,自从相弥失踪之后,柏之笙所有的活动都在围绕着如何回到七年前改变相弥的命运,到现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值得么?持续静默了一段时间,柏之笙把他的外衣丢回去,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他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很淡漠的女人是瘦弱得不堪一击的,个子也没有多高,在女子中间并不拔群,想要出去拦阻她,却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脑子里骤然想起了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柏之笙对相弥说,我们像是一起走夜路的两个人,突然有一个人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另一个人选择往前走,或者停在这里寻找她,和她一起走下去,顿了顿,柏之笙说,我很怕黑,如果你消失了,我一个人不敢走之后的路,所以,一定要我和你一起走。
齐文轩不再拦阻她了,低头想了想,追上她,将地址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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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弥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玻璃对面的警官,一言不发把自己当雕塑使唤,思考者的架势,对方在第二十次询问未果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合上文件夹走了,审讯室鸦雀无声,相弥想,真可怕,气压好低,警察真是敷衍。
她去领导办公室还没坐下,突然冒出了几个人问她,你是叫相弥吗,她愣了愣点点头,就被拷上带走了。训问这半天,只是秦虚的那个案子,可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掌握,反而是一群人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仿佛她是笼子里的家禽,或是动物园里被用来戏弄的shòu类一样,于是她否定了,再问,就只能说不知道。原本还想说几句俏皮话,脑子里总是反复过着柏之笙死在她怀中的场景,说不出口,笑不出来,没有心qíng,满脑子都是柏之笙临终前的叮嘱,一时间将眼前的景物都涂上一笔,模糊了,如同毛玻璃片透视的世界,回过神,有人解开了她的手铐,把她牵了出去。
“这是gān什么?”相弥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哑,gān得厉害,轻咳一声揉了揉喉咙,那投以善意的目光但似乎如同俯视宠物一般,居高临下。变魔术一般递过来一杯水,相弥摇摇头,那人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些,也不qiáng求,轻声说道:“你现在是安全的,那个案子已经压了下来,你的同伴不会有危险,时候还没到,你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相弥没说话,嗓子很痛,开始在心里盘算打死这个然后自己跑出去的几率有多大,这人说的赤露敞开,也不怕她有什么别的心思,应留了后手,随即打消了bào力的想法,努力而艰涩地问道:“你们是r组织的人吗?”
“你们的说法的话,那就是了,你知道了不少内容,很好,我们之前派了人去学校,想要偷偷把你的室友带过来,好让你心里防线崩塌,后来想想也没有必要,你的母亲也在这里,于是就叫他回来了,那个叫柏之笙的姑娘是你很重要的人吧,你和她好好告别过了么?以后就见不到了,我们要进行下一阶段的考察。”
相弥顿住了脚步没说话,露出了温驯的模样来,那人略有些诧异,侧身打开一扇门,告诉她,出去以后就自由了。
自由吗?相弥面无表qíng。但多说无益,沿着漫长的走廊向前走去,来时的路就是这一条,水泥斑驳印记遍布,再延伸出去,就是明亮的通道。由内而外望去,一排排车辆停放整齐,如同士兵等待检阅一样端庄肃穆,玻璃闪着迷醉的光,相弥说我得考察多久,没得选吗?那边没有答话,将她推搡出去,塞进一辆车里,背过身子只隐约瞧着门口的牌子,堰合市公安局,只是哪里不太对应似的,相弥yù言又止,期待着安定下来的事qíng如何发展,犹豫着像沉入泥泞中,沼泽中前行,举步维艰,可什么都做不出来,没得选择。
逊毙了,简直。
相弥恨自己什么都没能做出来,就落到这步田地,深吸一口气蓄满力量,车辆发动后,落空的是白茫茫的心qíng,直到离堰合愈发远了,相弥终于闭上了眼睛,黯然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她对自己要走的路还尚且不清楚不明白。
“我们这是去哪里。”
无人应答,大家都是肃穆着像是开葬礼一样的表qíng,只是因着表qíng一样就什么也看不出来,相弥陆陆续续又问了几个问题,最终无人应答,落了空,相弥也就不再说话了,细细端详车窗里被禁锢的自己,眼神忧郁,带着一夜长成的哀愁。
堰合市的灯光在夜晚如同火龙一样攀升着,像放着烟火,柏之笙揉着眼睛无法压下沉重的睡意,她站在阁楼上像是守夜人一样不安地守望着,徐若水没有回来,那人也再没有出现,她不安地等待着,来回踱着步子,远远地,楼下飞过一束光来,摇曳着,她有些警觉地矮下身子,只见那束光靠近,有人打着手电筒,看不清脸,抬眼说道,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啊,宿舍要关门了。
原来是巡夜的保安,柏之笙松了一口气,答了一声,便悠悠走开,让过这人的视线,那人和刚打完篮球的男生们擦肩而过,柏之笙陡然僵住了。
那是今天宿舍楼顶的人,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已经逃脱了,晚上警察可都不在,她目送着那人从校门大摇大摆地出去,熄了灯,一股失败感涌上心头,她默默下楼会宿舍楼去,相弥的宿舍尚且虚掩着门,她和相弥都走得太急,忘记关门,黑暗里她沉默地躺在相弥的chuáng上,睡意终于和她告别,所以一夜无眠,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回旋着的那些犹如萤火一般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直到徐若水把她叫起来,她还沉在这样莫名的颓丧中,提不起思考的力气,好像一切都和她无关,她在这世上失去了坐标,变成一个虚无的点。
徐若水说我总觉得你跟相弥有什么猫腻。
她诧异地看过去。
“秦虚跟傅冬荣死在一块儿,傅冬荣是你男朋友,死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昨天据说是相弥因为这件事qíng被带走了,谁也不清楚,所以究竟什么qíng况”徐若水拉出凳子来坐下,抠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烦躁地揉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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