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李应容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却并不接桑枝的话。桑枝笑笑说,“听说嬷嬷您当初也是深受太后器重的。”
“自然,太后对老奴恩重如山。”李应容说这话时是真心的,这种态度桑枝不是第一次见。各宫的关键职位,看似对各宫主子忠诚无比,但这种忠诚都是建立在对太后的崇敬之下的。桑枝的心就沉了下去,很显然,李应容也是太后党羽。这才是最要命的,辛者库和储秀宫的两宫主事李应容,是太后的人,那么无论她手里出来的人再怎么对别人忠诚,这忠诚都有一个前提――以太后为尊。
但也并非完全没有fèng隙。毕竟太后总要老的,李应容等人也不是傻子,她们也会为自己谋后路。就只看她们现在愿意为“后路”做多少了。目前坤宁宫虽然势头起来,但仍旧不被皇上喜爱。依照往年经验,承乾宫依然还是冠宠六宫,只是后续力量不足,李应容当然看的出来。但能和坤宁宫比肩的就只有承乾宫,这么多年李应容一直不服蔡婉芸,所以才愿意到现在还伸手抓一把承乾宫。不过,现在抓的力度可能就没有过去荣亲王在世时那么用力了。
桑枝感到头疼。太后的势力无孔不入,每处的钉子钉得太牢固,绝不能轻举妄动。她只是试探一下就暂时收了手,不然露出端倪可就大事不妙。桑枝心想,要李应容改弦易辙恐怕不可能,除非辛者库的掌事换人。可现在,显然宫里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谁知道换的新人会不会又是太后的人!
她停止谈论这个话题,又随便聊些其他的。眼见着夜幕将要降临,李应容竟然留她吃饭。
桑枝一愣,很快明白李应容这个举动是在试探她。宫女哪有随意留在别处吃饭的自由!李应容是想试探桑枝是真的那么受宠,还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桑枝暗叹一声,李应容这个老狐狸!她笑道,“自从离开辛者库,奴婢就一直想回来好好看看。可惜没机会,如今嬷嬷盛qíng,奴婢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她已经来辛者库两天了。按理今晚就该回承乾宫,但也不是非回去不可。毕竟董妃也不管她。而且皇帝经常动不动就去承乾宫,明明董鄂妃不能侍寝,桑枝却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做,这要是传到太后耳中只怕她没好果子吃,倒不如留在辛者库。就只是一点――她非常,非常,非常想念素勒。
再见不到素勒,桑枝觉得自己得疯。她侥幸的想,既然李应容留自己吃饭,那自己就留下好了,待会儿趁机从李应容这儿寻个由头,等晚些回去正好借此机会溜到坤宁宫去看看。
夜幕终于降临。桑枝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却不知道,坤宁宫到底还是迎来了它的另一个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刨了一个存稿的坑《重生之末日拯救》,讲的是重生之后发现死对头竟然爱自己的故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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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ūn生
酉时刚过,夜色已经笼罩紫禁城。
无非是和李应容有的没的应酬下,离开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桑枝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是为了素勒。她自嘲地笑笑,暗想久别不相见,就总不安心。于是压下qíng绪,加快步子朝承乾宫方向而去。
坤宁宫就在承乾宫对面。隆福门是擅入不得,须从与承乾宫相对的景和门而入。她这一路,要途经储秀宫,路过与坤宁门相对的御花园,接着绕过贞妃所在的钟粹宫,这才能到达坤宁宫和承乾宫之间的景和门。二月仲chūn,已有枝叶吐嫩芽,沁凉的空气里透着生的气息。哪怕是漆黑的夜里,也仍旧处处弥漫着chūn的躁动。
被夜风一chuī,卷起一阵凉意。桑枝提着一盏灯笼,稍顿脚步,抬头看看夜空,不由得皱眉,“这天呵。”半点星光也无,漆黑的可怕。她加快了步子。
很快就远远看见钟粹宫的宫墙。桑枝刚转个弯绕过来,忽然面前多出一个人,“桑枝。”吓了她一跳。
然而声音却是熟悉的,桑枝惊吓之余,恍然道,“绿莺!”说着朝眼前人举起灯笼,烛火映照出来的果然是绿莺的脸庞。
“你回来的真晚。”绿莺竟是两手空空站着的,手中连个照明的东西也没有。
桑枝心头掠过怪异的感觉,却只笑道,“李嬷嬷要jiāo待的事儿多,就多留了会儿。”
“是吗?”绿莺也不接她话,只是忽然伸手过来拉住她提着灯笼的手腕,桑枝不明所以,只听绿莺道,“咱们多久没这样亲近过了。”语气里透着感伤。
桑枝一听,心中也不禁唏嘘。她自睁开眼睛第一次看到的人,就是绿莺。在辛者库里的那段日子,要是没有绿莺尽心尽力处处照拂,只怕她早就死了不止上百次。她对绿莺的感qíng很特殊,可奈何她和绿莺都身不由己,分开后各自经历了是非曲折,渐渐竟也生了隔阂。百味陈杂着,桑枝笑笑,“是啊。”
“陪我去御花园坐会儿吧。”绿莺拉着她的手,径自走到御花园外绛雪轩旁的僻静角落里。桑枝打量一眼四周环境,不禁涌起些许怀疑之qíng。于是停下脚步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回承乾宫再好好说话?”
绿莺一僵,再回头看她时眼神中就闪过一抹狠色。然而漆黑的夜藏住了她的眼睛,桑枝没看到,就听绿莺说,“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我们的约定。”绿莺声音平稳地说,“埋在绛雪轩的东西,不要了?”
桑枝心里一咯噔,埋在绛雪轩的东西?什么东西?她神经一绷,心想,莫不是原来桑枝和绿莺的约定?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即使在黑夜里,桑枝也觉察到绿莺咄咄bī人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地笑笑,“我最近记xing不好,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话虽这样说,却是再不能拒绝绿莺了。
手腕仍旧被绿莺握着,桑枝只好跟她走。待绕到墙角一株半人高的迎chūn花下时,绿莺松开手蹲下去,“埋了这许久。”
她似乎在挖什么。桑枝犹豫一下,也跟着蹲下去。绿莺说,“去年你就没来。”
桑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绿莺仍旧在挖,很快迎chūn花下的泥土里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陶罐来,绿莺看着陶罐,双手捧在陶罐身上,接着掏出身上的钱袋放了进去。
钱袋――桑枝陡然一惊。她可没忘记,自从来到大清朝开始,就死活找不到的自己的钱袋。后来……后来是桐儿给她送过去的?!桑枝心里砰砰乱跳,不知道原桑枝有没有和绿莺一起把钱袋埋进这个陶罐里。如果没有,倒还好,如果有――那么桐儿是怎么知道的?关涉到荣亲王这么大的案子,桐儿竟然拿着自己的钱袋去找自己!这简直――
桑枝惊出一身冷汗。可按照常理来说,既然原来的桑枝也知道,那么不可能只有绿莺一个人在这里埋钱。于是她这会儿一句话都不敢说,唯恐说错什么。
又听绿莺像是自语一般的说,“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竟然把全部家当都埋进去,竟不知道身上留一点日用。”
――果然!桑枝提心吊胆。猛然又想起,荣亲王是去年正月底薨逝的,钱袋也是那个时候被桐儿送过来,将近二月。二月……二月!想必原来的桑枝和绿莺约定的时间就是二月!眼下正是二月。她全身神经都绷紧了。
“你去辛者库做什么?”绿莺突然漫不经心的问,“你不是最怕李嬷嬷了吗?怎的想起接手辛者库的事qíng?”
桑枝qiáng自稳住qíng绪,轻声答她,“今时不同往日。”
“今时不同往日……”绿莺喃喃地重复一遍,忽然沉默下来。许久,才意味不明地勾唇,“今时不同往日。”她说,“你确实今时不同往日。”正说着,一阵风chuī来,灯笼摇摇晃晃,火被chuī熄了。
“……”桑枝没办法回答。
“桑枝。”绿莺突然又出了声。
桑枝忙应一声,“嗯?”
“你以前说的,还算数吗?”
“以……前?”桑枝心里一抖,不知道以前说过什么。
就听见绿莺嗤笑一声,“你说,我是你一辈子的好姐妹。我们一起存钱,等以后放出宫时,我们都老了就开个药铺,专给穷人看病。”
桑枝哑然,这话如今是无论怎样都回应不了的。
“你还说,要是我不愿意,你就给我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享享儿孙满堂的福。”
“你还一副老大人的模样,说我还小,说反正等放出宫还有很多年,让我慢慢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桑枝听见绿莺说话时,似乎带了哽咽,“知道我被分到承乾宫的时候,你一整夜都没闭眼,你说,要多看看我,以后只怕再见不着了。”眼泪落在泥土里,砸在绿莺捧着陶罐的手背上,她继续说,“我那时还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我去了承乾宫,一定会把你带过去的啊。可我不敢跟你说,你太没心眼,指不定你一高兴就说漏嘴让别人知道了。我想,你要等着我啊,等我出人头地,一定把你带出去,再不让人欺负你。”
一席话听得桑枝鼻尖酸涩,这会儿清楚地从绿莺话中听到鼻音,绿莺说,“你多傻呀,你那个样子啊,我真担心我走了,你会被欺负。说替我高兴,却哭得泪眼汪汪,好像再也见不到我了似的。”她声音低下去,低不可闻,“我总以为,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没想到……”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握紧陶罐,压抑着险些控制不住的qíng绪。
“绿莺……”桑枝看得难过,她伸出手放在绿莺肩头,“谢谢你……我一直很感激你……那时候,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却没看见绿莺眼中一闪而逝的恨。绿莺久久没说话,缓缓qíng绪问,“你在坤宁宫过得好吗?”
话题突然跳到坤宁宫,桑枝瞬间警醒起来,“挺好的。”
“我费了大力气才把你弄到承乾宫,”绿莺声音幽幽的,“没想到你一心想着的是坤宁宫。”她忽然抓住桑枝的手,“你为什么要去坤宁宫?现在又为什么要去辛者库?桑枝,你不要怕骗我,谁都可以骗我,唯有你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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