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的日子,按例各宫都要发炭。往年皇贵妃主事,分配下人去永寿宫自然没人敢不去。可现在,恪妃既不敢使唤淑惠妃的人,也不敢使唤贞妃的人,能用的就只有自己宫里的宫女。可景仁宫的人,从来没去过永寿宫――毕竟谁愿意跟一个废后沾上关系?永寿宫又地处偏远,恪妃派去的人死活找不着路,等拿着腰牌到永寿宫时已经月上中天。
永寿宫自来冷清,守门的太监这些日子以来也松松散散,好不容易见着个生面孔,值班的小太监巴不得找个人多说话,见景阳宫的来人累得满头大汗,便自告奋勇给人带路。
永寿宫总共就住了四个人――静妃、锦绣,和两个小宫女。虽然静妃名义上是妃,但大家都知道她只差没进冷宫了,看看永寿宫伺候的人就知道了。锦绣都不能算,毕竟是陪着静妃嫁过来的。可使唤的宫女就两个人,这哪里是妃子的待遇!
夜深,守夜的向来只有锦绣,两个小宫女都睡了。小太监带着景仁宫的宫女来,静妃的房门都关了。小宫女急的眼泪快出来,小太监不忍心,于是道,“没事,都是锦绣姑姑守夜,锦绣姑姑人很好,你悄悄进去jiāo给她,别吵醒静妃娘娘就是。”
可小宫女在门口台阶外,死活不敢敲门。小太监心想,送佛送到西,不过也不敢敲门,就带着小宫女悄悄绕到窗户边上,刚想低声喊锦绣姑姑呢,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呻|吟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小太监和小宫女都愣住了。
紧接着,断断续续传来含混不清的说话声夹杂着低喘,“锦……绣……嗯……”
“青……青……”
那声声吟哦喘息,就是不懂人事的小太监和小宫女慢慢也反应过来,顿时两人都惊恐地睁大眼睛,震惊地无以复加。
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然忘qíng,而外面的两个宫人却吓得面如土色。
就在这时,小宫女惊慌失措,撞到窗台,手里的炭筐都吓掉了。
“谁?!”里面传来的是静妃的声音,两个宫人更是吓得肝胆俱裂,浑身直哆嗦。还是小太监反应的快,一把抓住小宫女的手,“快回去禀告恪妃娘娘!”
小宫女也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小太监心知自己留下只怕唯有死路一条,一咬牙,跟着小宫女一起朝景仁宫跑去。
☆、014
比逃跑的小太监和宫女更受惊的是房间里的静妃和锦绣。听得静妃突然出声厉声呵斥,锦绣一时吓得魂不附体,再多的旖旎温qíng都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锦绣面无人色,颤声道,“有……有人……吗?”
静妃心里慌乱成一团,然而看着锦绣仓皇无措的神qíng,她奇异般地qiáng自稳住心神,柔声安抚道,“我去看看。”声音虽然温柔,然而起身的动作却极为gān净利落,披上外套就急急往外走,推开门时外面哪里还有什么人!静妃疾走两步,看见窗台旁掉落的炭块,顿时心里一咯噔,脸色煞白。然而也只是片刻功夫,听得房间里锦绣穿衣服的声音,静妃眸子一沉,转身回去。
“娘娘!”锦绣惊惧之下,惶然失措,衣服尚没穿好,看见静妃进来就仿佛看到了救星,“有人吗?”
静妃面无异色地走到她面前,这会儿温柔笑笑,“哪里有人,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那……那刚刚的动静――”
“是个野猫子。”静妃抚摸上锦绣的脸,“你知道,这宫里有的是后妃养些野猫野鸟的,管不好就乱窜。咱们永寿宫又向来冷清,那些畜生专爱往这里来。”静妃笑道,“明儿让太监们扎两个糙人,吓跑那些不长眼的。”
锦绣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有些羞赧,“娘娘,天冷,你……你快进来吧。”
“有你在,不冷。”静妃亲手褪去锦绣衣衫,将她推倒在chuáng上,“刚刚吓坏你了吧?是我不好。”
“娘娘哪里话――”
“嘘――”静妃指尖放在锦绣唇上,“你难道只在那时才敢叫我名讳吗?锦绣~”她尾音带着娇媚,直听得锦绣脸上发烫,浑身发软,便口gān舌燥地启齿,“青……”
然而只这一个字,便让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媚眼如丝,俯身就下把锦绣拥入怀中,唇齿相覆。锦绣毫无抵抗力,孟古青碰到她的身子,她便云里雾里神智迷离了。孟古青是谁?是她的主子。她一心一意忠于的人,爱着的人,她愿意一生侍奉的人,孟古青在她心里是天上的太阳,是遥不可及的月亮,能得孟古青青睐,是锦绣做梦都想不到的。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她的主子,孟古青。孟古青就是她的神。
绣沉沦在孟古青的指尖。然而她神智尚且迷蒙时,突然静妃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滑到自己小腹以下。锦绣心领神会,带着虔诚与恭敬,小心翼翼地亲吻眼前赤诚相待的人。然而就在她虔诚供奉时,静妃突然开了口,“锦绣――”
“奴婢弄疼您了?”锦绣诚惶诚恐,一脸的忐忑。
静妃定定看她一会儿,却红了眼眶,止不住哽咽的闭上眼睛,轻声道,“锦绣,我是你的什么人?”
锦绣顿了顿,“您是我的长生天。”
然而静妃却轻叹一声,“锦绣,我说,你是我的妻子,你可愿意?”
这句话让锦绣脑子一轰,慌忙道,“奴婢何德何能!奴婢世代奴才出身,能得娘娘如此相待,已经……”锦绣哽咽不已,连连摇头,“奴婢配不上,配不上……”
“奴才,呵,”静妃苦笑着喃喃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我不知道。锦绣,你怎么这么傻,我从来没把你当奴才――”她伸出双手,搂住锦绣的脖子耳语,“锦绣,你要是不把自己当奴才,多好。”
锦绣说不出话来。她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是奴才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不是个奴才。尤其她打小就跟在孟古青身边,从小到大都是伺候孟古青的,那些奴才的东西已经刻进了锦绣的骨血,就如同她对孟古青的敬畏和深爱。
见锦绣这模样,静妃心中百味陈杂。她主动吻住锦绣,“要我,不要那么温柔,用力,用你全部的力气。”
锦绣心神激dàng,然而真的动起来,却还是不敢太放肆,唯恐伤到静妃。静妃道,“不够。”
两个字让锦绣面红耳赤,便动作力度都加大了些。
然而静妃还是道,“不够。”
“不够,不够,锦绣,不够。”
静妃呼吸失去规律,却仍然竭力道,“锦绣,我……要你在我……身上每一寸,都留下你……的痕迹。每一寸……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
锦绣惊讶地望向静妃,静妃笑靥如花,一脸妩媚,“锦绣,给我留下至死才会消失的东西,懂吗?”
“娘娘……青,你――啊!”不等锦绣把话说完,静妃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身体里送,立时静妃就痛的浑身一抖,锦绣大惊失色,可静妃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忽然用力咬住锦绣肩头,狠狠地一口下去,咬到骨头见了血,锦绣疼得倒抽冷气却不敢高声叫喊,却听静妃道,“锦绣,这个力度,你懂了吗?我们科尔沁糙原的人,难道这点野xing都没有吗?往年我带你打猎时,你从未让我失望过。锦绣,今晚,不要让我失望。”
往昔qíng景历历在目。那时她们都还只是少女,纵横驰骋餐风露宿都不在话下。只不过进宫久了,规矩太多,那些日子早已经成了远去的回忆。但早在那时,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宛如糙原猎鹰的孟古青就已经是锦绣仰慕的对象,孟古青亲自教会锦绣骑马打猎,她们曾经共度过那么多欢乐快活的日子。锦绣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尤其听到静妃说失望时,锦绣心中一紧,她最怕让静妃失望。
“青,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锦绣一咬牙,狠下心来,她想,只要能够满足孟古青,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学着刚刚静妃要在她肩头的力度,锦绣弄得孟古青一身青紫。然而锦绣还是手下留qíng,到底心疼,没有丝毫见血。直到静妃已经快昏过去,锦绣也几乎力竭,手腕唇舌都好像不是自己似的,这才停下来。
然而没料到的是,静妃却只是缓了缓,翻身便把锦绣压住,锦绣惊讶极了,心头却掠过不好的直觉,“青,你怎么了?”
“很好,”静妃深深凝望着锦绣的眉眼,“锦绣,你没让我失望。”
锦绣咬唇,被静妃的声音蛊惑地失去直觉,带走了她的疑惑。又听静妃道,“那我,怎能让你失望呢?”
话毕,静妃魅惑地勾唇,只把锦绣折腾的昏死过去。
其时已经快到晨起,只不过天色未明,仍黑漆漆一片。
望着chuáng榻中沉沉入睡的锦绣,静妃通红的眼眶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她将额头与沉睡的锦绣相抵,呢喃道,“锦绣……锦绣,我舍不得你。”
只这一句话而已。然而静妃仍毅然起身,自行给锦绣穿上粗劣的衣物,在她贴身肚兜里塞了银票。待准备完毕,静妃迅速梳妆打扮完毕,正襟危坐,高声道,“来人哪,去把西长房的主事叫来。”
东西长房分别位于神武门两侧,出了神武门就等于出了皇宫。而东西长房里住着负责宫外杂事的宫女太监,每日丑时一刻就有奴才负责把宫内垃圾运出宫外,同时也会把新鲜蔬菜水果运进来。而丑时一过,寅时宫人们就要起chuáng了。
宫人都是不能随便出宫的,除非有主子许可。真正受限的是宫妃,没得皇帝太后许可,是决不许出宫半步的。但太监宫女却可以偶尔被主子使派出去,虽然明面上不合规矩,但暗地里宫人们心里都清楚,不过多拿些银子打发罢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西长房的主事很少来永寿宫,但并不妨碍他从永寿宫挣钱。实际上,东西长房的主事都喜欢跟被冷落的各宫打jiāo道,毕竟缺东少西挖空心思博取皇帝欢心的,都是受冷落的各宫。她们需要宫外买物件,偶尔还要出去,东西长房自然就能从中获bào利,还能顺便卖各宫些人qíng。因此,对于来永寿宫,西长房的主事还是很乐意的。
静妃已经把锦绣打扮完毕,看起来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粗使丫头。毕竟出宫不是小事,一般被私下派出去的都是不起眼的宫女,越是显赫越是不能离宫,“这丫头好像得了疑难杂症,宫里头不好治,把她送到白云观jiāo给道长救救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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