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想问你,你怎么了,这几天有些奇怪。”古以沫看着沈默淡然得没有一丝表qíng的脸,忽的有些无力。缓缓地放松身体,拥住了沈默不着一丝,带着热气的身子。
唉,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啊。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呢?我又该怎么回答呢?我又能,怎么回答呢?
☆、第54章
第十五章:
热气氤氲的浴室,花洒上低落最后一滴温热,在浸湿的地砖上碰撞出声响。
惊醒了,在卧室chuáng上对峙沉默的两人。
古以沫怕压疼沈默,便放开了压着她的肩的手,改为撑在肩两边,却不愿放过沈默,黝黑的双眸静静地觑着她,即使一言不发,那浓黑中却也散发出难以逃避的威压。
你是我整个世界的君王。
或许,作为一个臣子,或者说,骑士的我,是不应该对君主有所隐瞒欺骗。
但是啊,以沫,这一点在我爱你的前提下,便会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我丢下所谓的忠诚,我丢下所谓的坦诚,我丢下所谓的诚恳。
或许,我丢下的这些是你最为重视,我丢下的这些会成为掩埋的炸弹,但我很软弱。
软弱到不愿意去面对现在,不愿意接受失去你。
所以,原谅我吧。
沈默琥珀色的眸子轻轻阖上,再缓缓睁开,觑着面前黝黑凌厉的双眸,忽的dàng出一片温和柔软。
“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好久没有出差过,有些累。”
她的嗓音有着一如既往的温润柔和,就像是缓缓流淌的泉水,泉水却是有着氤氲热气的温暖。
这让古以沫忍不下心再去bī问,却又,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那……那个卷筒是什么,之前我看到了,刚刚看就没有了。”
唉,果然看到了啊。
那晚,她从浴室出来,看到古以沫拉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望着里面有些发呆出神,便就担心是否被她看到了那个卷筒。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看到了。
能怎么办呢?
在明月和繁星都不在的夜空,光她能做些什么呢?
撕裂夜空吗?
“那只是一个空的卷筒,大学的时候用来装东西的,一直放在里面忘记扔掉。”
沈默忽的有些讨厌自己。
讨厌满口谎话的自己。
她发现她这一路走来,说了无数的谎。
母亲离开的时候,老爹说:“想哭的话,想怪爹的话,就说出来吧,闺女。”
而她明明很想泪如泉涌,却只是抿着唇扯出一个笑容,说:“没事的,老爹。”
生病的时候,面色苍白的时候,旁人问“你没事吧”的时候。
她都在笑着一脸无常的说着谎话。
如今,自己的爱人问着这类似的话语时,她又在说谎了。
古以沫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觑着那双琥珀色的双眸。
那里面看着,满满的都是柔和。
可是,她却总感觉,那沉积岁月的琥珀中,有着微dàng的水光。
脑海中总有一丝什么闪过,却总也抓不住。
她的直觉告诉她沈默说的不是真的,但却找不到根据,也想不出原因。
她忽然很懊恼,懊恼自己对于沈默有太多的不了解。
明明这个宝物就在自己身边,自己伸出的手却怎么也无法真正地触摸。
难以真切的去拥抱去抚摸。
她发现沈默总给她一种,莫名的虚幻的感觉。
就像,
隔着一层时光dàng出的薄膜,泛着迷幻不清的光,晃dàng着,阻隔了一切。
神说,
要有光。
那要是,夜空中,明月和繁星都没有出现呢?
神呐,这样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你又能,怎么做呢?
是撕裂,还是,遗弃,呢?
☆、第55章
沈默番外(二)
今日是,高三的,末期。
我坐在租的小屋的chuáng上,握着钢笔。
思来想去,回忆着过往血迹斑驳的种种,那些背叛、抛弃、失望、绝望……
我呆立了许久,提笔写下――“无言”。
不知为何,落笔便是这个题目。
自己越渐排斥人群,不明所以的。
总渴求一个人的时间,在获得时,却又只能躺在chuáng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想要做些什么,不知想要些什么,什么都不知。
空虚的。
我就那么愣愣地靠在chuáng头,看着被子上的图纹,出神。
什么都不想做,却又想做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灯光下空气浮动的微尘轻悠悠的漂浮着,在我的周身浮动、缠绕,然后散离。
耳机中轻缓的歌声似清流,静静地淌过我的耳膜。
好安静。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自己一般,又或者是,这个世界,已没有了自己。
前几日曾尝试,但不论用如何悲伤、凄凉的曲子来引导qíng绪,那眼中仍gān涩如旱土,挤不出一滴水。
胸口沉闷,似堵着什么,却又发泄不出。
我想我似乎真的变成了冷血动物,上帝驳回了我申请泪水的文书,毫不留qíng。
那一种被世界抛弃,独留我一人的孤独,时常环过我的腰,将我紧紧拥住。
不论身边怎样嘈杂,当我环望,自己一直都蜷缩在那被白色填满的空间,从未移动。
夜晚,独自坐在chuáng上,靠上墙壁。
我看着前面书桌上那打开的笔记,那笔记中间乱散着的钢笔,那钢笔上压紧的笔盖。
忽的,似被掏空的心抽疼了。
我,是活着的么?
谁,能证明我活过?
什么,又能证明我现下是活着的呢?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脑中似灌满了水,重重的,恍惚的,迷茫的。
胸中压抑着什么,闷闷的。
喉中哽咽着什么,悲凉的。
眼中凝望着什么,空dòng的。
我似没有了灵魂,任窗外大雨侵盆,屋檐上的积水不堪重负落上雨棚,金属质地的雨棚被雨滴打出不间断的“砰”“砰”声。
就像沉闷的鼓声直击入心脏,那声音,像极了哭泣。
我来到这世上,带来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这世上空虚万千,我是否,存在过?在这涌动的时光洪流中,我是否,曾跌入,成为遇难者的一员?
我,
是真的活着么?
如若是,那又为何没有qíng感,满眼空dòng。
如若是,那又为何没有感动,满身疲惫。
如若是,那又为何没有悲哀,满心gān涩。
我没有起伏的qíng绪,没有知觉的身体,没有泪水的眼眶。
我似一具行尸走ròu,随着时间的推拉而从今天迈入明天。
日渐凄凉,却不见泪滴。
日渐迷茫,却不见清晰。
日渐绝望,却不见曙光。
我在凄凉些什么?迷茫些什么?又在,绝望些什么?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似空了,脑中只有一片白色,一望无际的白色。
我渐渐地被淹没于那一片白色,并非是海洋,也并非是液体的存在,那什么都不是,却又什么都可以是。
我缓缓的闭上双眼,好似要进入沉睡,身心都似经历了沧海桑田般疲惫、倦怠、无yù无望。
路灯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投she到书桌上那白瓷的咖啡杯上,杯沿的咖啡渍bào露在光芒下,却又在下一瞬吸走了所有光明,形成一个黑褐色的漩涡,将光明扭曲,将我扭曲,将这个世界扭曲,卷入黑暗。
白日我独身撑伞步入雨中的身影,被黑色qiáng占了背景,光明在刹那成陪衬的点缀色,被浓稠的的墨色吞噬,在未能发出一声悲鸣之时。
我独自而缓慢地在这片被**出来的空间,踽踽独行。轻质的帆布鞋踏上地面,却碰撞出雷鸣般震耳yù聋的声响,在这片天地中,紧紧缠绕着空气,随之飘向远方,渐渐地,充斥了每一粒微尘,渗透了每一立方土地。
然后,慢慢地,变了声调,低了声响。
一点一点地,被另一种更为凄冷的声音吞入腹中,成为了它的一部分,被它取代。
它代替已无法落泪的自己发声,一遍又一遍,在周身缠绵。
它代替胸口堵塞的自己,放肆地泄出了压抑心脏的哭号。
它代替喉中哽塞的自己,顺畅地传出了久而未发的声音。
我无言,它便替我。
那片天地的雪白拥抱着我,随着它凄冷的起落、环绕,胸口颤动。
一下,又一下。
缓缓地,它收紧怀抱,从身后,紧紧地拥着我,压迫的,令人窒息的。
渐渐,我呼吸不到空气。
渐渐,我感受不到光明。
渐渐,我触摸不到生机。
就这样吧。
就这样,让我沉睡,沉入连上天都不知道的深渊。
一个人,孤独的睡去。
就像,
从未活过一样。
☆、第56章
第十六章:
寂静的屋子只有黝黑和琥珀两色互相凝视,连呼吸都轻到难以察觉。
“默……”古以沫同沈默对视沉默了许久,却越渐看不懂对方眼里的qíng绪。
时间越久,那琥珀色中的波动越少,到了最后,又变回了曾经的无波古井。
没有任何淡然以外的qíng绪。
她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这幅模样的沈默。
更讨厌什么都不了解的自己。
她跟沈默两人,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家庭,不知道对方的过往,甚至都还没有完全了解对方。
只是因为在一起很幸福,就这么在一起了。
爱是有的,却太不够了解对方。
她每次一想到这个就会莫名慌乱。
她怕某一天沈默厌倦了,跑去了哪里,自己却都想不出来任何一个可能的地点。
她怕,失去她,更怕,失去后,找不回来她。
她怕某一天,因为爱在一起,却会因为爱而分别。
“恩?”沈默看着古以沫眼里的忧虑,胸口沉闷却不愿显露声色,只得压低了声音,喉咙微微颤动,表示询问。
“默,我过来跟你一起住吧?”
“……”
“不行么?”古以沫放开沈默起身做到chuáng边,偏过身子看着偏过头望着自己有些惊讶的沈默。
这……
是不会轻易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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