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茗抬眼看了下窗外,这个天色,还能有吃的,只能说是莫雅一直备着的结果,思及之前主子说的那些话,白茗垂下眼睑。
是啊,自己被送给莫雅,就是她的仆,可自己竟然一意孤行大雨求人,连累莫雅。
不得不说,主子,呵,王爷说的对。
这边莫雅不知道,白茗的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弯了。突然看见她掀开被子起身,莫雅连忙去扶她,却听见扑咚一声白茗跪在地上,“白茗见过主子。”
莫雅看的牙疼,拉着她起来,板着脸瞪了她一眼,只是白茗垂着眼帘根本没看见,“你莫胡说,我知你的心意,也知你想回去,王爷的话你我且听听就过,我就当你是来我莫府做客的,你也莫当自己是我的奴婢。”
生怕白茗不同意,莫雅又加了一句:“就这么说定了,不要反驳。”
白茗微微抬头,感激的朝她拜了拜。
莫雅只是叹了一口气,心中百味杂陈,其中滋味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好在这个时候下人敲门,“这粥熬得久,很是入味,你刚醒来也只能吃点清淡的了。”边说边走出去拿了食盒,再回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白茗喝完了一大碗的粥。莫雅这才准备离开,临起身,却听白茗说道:“谢谢你。”想必,她昏睡的这三天,定是莫雅守着的三天。这份qíng,她需知晓。
莫雅抿嘴一笑,出去了。
待人走后许久,白茗才缓缓地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月明星稀,眺望着远方。
她当时跟着夏蘼来莫府,大致上记得两府相隔不过一条街。如今,这条街,在她看来,却是鸿沟,她很想见对面的那个人。
不知道,这个时候,王爷是不是已经入睡了?白茗摸出那方帕子,上面绣着蘼字,她轻轻地抚摸着,一遍又一遍。
想起当日念书时读到的一句话: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白茗扯出一抹苦笑,她的心怎么也收不回来了,可是那个人不要。
被她心心念叨的夏蘼,却睡得异常安稳,甚至是连翻身都少有,一夜无梦到天明,夏蘼起早,总觉得有谁在庭院里挥着木棍的声音,她推窗一看,别说人影了,连鬼影都没一个。夏蘼自嘲的摇摇头。
她一起来,就惊动了守夜的下人,不一会儿就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自打前几日白茗被撵了出去以后,瑶宁闭口不谈她同白茗说起的事,生怕遭连累了,也越发的小心。赵嬷嬷瞧着她谨慎,便调到夏蘼跟前伺候。
早膳是油煎包两个,一碗小米粥,一碟酱菜,几片橙子,还有两个白煮jī蛋。这几日来,夏蘼一个人静静地进食,从前那般随和的气质,如今换成了冷淡。伺候的人谁也不会没事去触霉头。
一时间,沉默寂静。
膳后,她洗了手,换了公服,上朝。
待下朝,或被宣同女帝说话,或直接回府,日子简直单调的不行。
今儿回来的时候,不巧,马车被挡住了,夏蘼询问何事?车夫回禀,似乎有人喝醉了在大街上闹事呢。“主子,可要绕路?”
夏蘼嗯了声,听见车夫嘀咕着什么纨绔,她打帘子瞧了一眼,哟,这不是工部尚书方敏家的丫头吗?之前曾同董明洁,万丝一起的那个方雪雪。瞧她,夏蘼的心qíng就好了,吩咐道:“停车。”
她走到方雪雪跟前,见她喝的酩酊大醉,冲着谁都笑,一笑还流口水。方雪雪坐在地上,见有人朝她走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抱着腿再说。这倒是惊住了车夫,要是王爷有个好歹这可怎么办?
夏蘼也不恼,蹲下来拍拍她的脸颊,“这不是方尚书的女儿吗?这是……”
“你认识我娘?”方雪雪打了个隔,老远都能闻见酒味,夏蘼首当其冲,挥了挥手,二话不说让车夫把人送上马车。又瞧见旁边着急的都要哭的人,“你是她的随从?”
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见夏蘼生的好看,又是这般温和,险些忘记了她家主子正被人给带走呢。她点了点头,再看向夏蘼,还未出声询问,先听她说道:“回去禀告吧,这儿离本王府邸近,先带回怡亲王府了。”
等马车都走远了,小女孩才回过神来,怡亲王?一拍脑袋,赶紧跑回府去。
被拖到王府里的方雪雪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先不说在马车里被夏蘼蒙着毯子揍了几拳,就是进了王府,立马被丢给下人,命令将其洗刷gān净,连一点酒味都不许有。好嘛,王爷发话,谁敢不从?
方雪雪刚从澡盆里探出头来,换口气,又被摁下去继续搓,如此几番,等到方尚书上门求见的时候,她都还没从澡盆里出来呢。
方尚书坐在厅内,见王爷怡然自得的品茶,她不好打断其雅兴,只能笑脸相陪一直gān坐着,心里盘算着那小畜生又是gān了什么事,前段时间因着董明洁的事qíng,她把小畜生打了一顿,才消停了会儿。
儿女都是债啊。
等她默哀好,夏蘼也差不多摆完谱,咳了两声,“今儿凑巧回来的路上,碰见令爱,便先带回府了,大街之上撒泼打滚,实在不雅。”
方尚书连忙称是,朝夏蘼拱手道:“多谢王爷,只是……不知小女现何处?”
“正在府上休息。”夏蘼颔首说道。你问什么,她回答什么,就是不说让你去见的话,方敏无辙了,如坐针毡。
先前只为了惦记熊孩子,等这半响功夫下来,方敏瞧着王爷的架势,便同她攀谈两下,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王爷修身养xing之法可有涉及?”
夏蘼眉梢一挑,“粗略读过。”她拨了拨茶盏里漂浮着的茶叶,“赵尚书也曾拿过此类的书籍给本王看过。”夏蘼放下茶盏,看向她。
方敏笑而不语,敢qíng坑在这里等着呢。
好一会儿后,“近来,兵部恐怕不安生了。”方尚书如此说道。夏蘼倒是不在意,似是没听见她的话,让下人去将人来过来。
方敏起身朝她道谢,“多谢王爷,不然我那不孝女还不知道丢人成什么样呢。”说道她女儿,真心是不省事的主。这边刚谢过,那边便来回禀:“回主子,方小姐……在客房睡熟了,这……”
这小畜生倒是心宽,方敏瞪眼摇头,示意手下几个,“还不去把小姐抬出来。”又转头朝夏蘼道歉,并且再三言之他日定当上门道谢。
送走人后,夏蘼心qíng甚好,转身踏进书房,刚想喊白茗来磨墨,嘴张了张,整个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转头,身后再也没那么一个人跟着了。夏蘼眼睑垂下,那抹好心qíng顿时烟消云散。
随后而来的赵嬷嬷瞧着如此,“主子,是否要老奴来研磨?”
夏蘼摇摇头,“今儿乏了,我躺会儿。”她在书房里也放了一张躺椅,看书看累的时候,就躺在上面,昏昏yù睡时,享受着白茗扇的扇子。
赵嬷嬷从外带上门。
夏蘼走过去,拿起扇子来,看了看,轻轻地摇了两下,风似羽毛缓缓地扫过她的心田,有点痒,有点闹心。她躺下,又扇了几下,随后扔到了一边,静静地闭目养神。
这一睡,遍睡到了晚上,直到肚子打鼓,她才醒过来,可是不愿意睁开眼,不愿意起来,心里烦躁的狠。
最后,饿的厉害了,她只好起来。
屋外守着瑶宁,听见动静,隔着门敲了敲,问道:“主子,可是醒了?”待听见屋内的回答,她推门而进,伺候夏蘼起来,又是端着茶给她。
“这两日……可有人上门?”夏蘼喝着茶,突然问道。
瑶宁想了想,“没有。”
夏蘼哦了声,让传膳了。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第四十八章
两场秋雨后,天气转凉,一晃眼进入宣武二十二年的冬季,夏蘼这代人终于传出了好消息,老三的侍郎怀了。
连女帝听闻后,都赏了不少东西过去,被人遗忘的老三,似乎又有重新回到众人视线里的苗头。
宫里是个什么qíng况,夏蘼不知道。然而,下朝回来,闲步于大街上,她却见风起云涌,似乎又是一场雨。果不其然,行至半路,乌云翻腾,风势渐猛,由着起先的小雨点瞬间如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躲至附近客栈中,耳边充斥着不少同为躲雨人的闲谈声,最热闹的莫不是这异常的天气,都十一月了,竟然还在下雨,按往年来说,都要下雪了。
“天气异常,定是不详啊。”
“可不是嘛,都说瑞雪兆丰年,要是这雪不下,来年可能还得遭殃。也不知道哪个滚刀ròugān的坏事,惹了老天爷。”
“嘿,瞧你这话说的,能惹老天爷的定是那边的人,咱们这种平头百姓,老天爷看都不屑看,是不?”夏蘼注意到,说这话的人朝皇宫的位置拱了拱手,眼神瞟了眼,很明确的意思就是天家的人,才能惹老天爷呗。
夏蘼心思转了转,只是听着,并未表态。
待到雨势稍小,夏蘼便先行离去,回至府中,已是浑身湿透,门房见了,急忙拿了毛巾来,夏蘼一边擦一边大步回房,泡了个热水澡,热毛巾覆在脸上,她静静地坐在澡盆里,寻思着一些事。
灌了几碗辣姜汤,出了一身汗,第二天倒是未有异常,然而上朝去的时候才发现女帝罢朝了,说是身体有恙。
身为女儿自然要去跟前照顾,夏芜同夏蘼在散朝后都未走,等在偏殿。
“妹妹,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是否着凉了?”夏芜关心的问道。
夏蘼摇摇头,“兴许最近忧心连连大雨,所以才有些乏。”开玩笑,在殿前还敢说自己生病了,岂不是给生病的女帝过晦气?夏蘼又不是没脑子,话这么一回,那意味就不一样了。她这是为国为民,劳心劳累而致。
唔,你知道是假话又怎么样?
当面撕破脸?呵呵,那不是她们这个段位该gān的事。
所以,夏芜淡淡一笑,那脸色很是不好看,她都没往这方面想,叹口气,“是姐姐自愧不如。”
两人闲话扯了几句,宫女出来禀告女帝jīng神不佳,请两位王爷改日再来。
其后几日,北方出现洪涝殃及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南方却是bào雪连连致使冻死无数。加之钦天监上言宫中不吉,女帝大发雷霆,彻查谣言源头。
“其心可诛,当真是不让朕享受一丝的天伦之乐。”女帝气愤不已,一连摔碎了好几个杯子,谣言者意yù很明白,就是冲着老三的孩子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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