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消消气儿。”轻舞皱眉,瞧着女帝生气,她倒是越来越担心女帝的身体,自夏后,便是不如往常了,“也许,只是就事论事呢,南方如何奴婢不知道,这上京城内自打入冬以来,确实大雨不断。”
女帝糟心,睨了眼轻舞,虚点两下,“亏你还是跟在朕身边最久的,朕担心的还是后面……”
话到此,女帝便不再说了,轻舞自然不会再问。转念细细一想,在这些事qíng的背后,是不是有人借此推波助澜?不光是将三公主的事打击了,也许还会波及到其他人,一咬带一串。
轻舞垂着头,服侍着女帝歇下,不敢再往下想。
很多事,都经不起推敲,谁也不敢保证谁是gān净的。
“回头,去库里挑些东西赏老三那边去,也安安她的心。”女帝躺下后,又吩咐道,还特意嘱咐,让轻舞亲自去办。
“是。”轻舞应下,替女帝掖好被角,这便退了出去。
收到赏赐的夏芊,隆重叩拜接赏,如今的她比起早些年,消瘦了不少,个儿抽长了,连那抹嚣张都不见了,整个人显得很是稳重。
待轻舞走后,夏芊将礼都送去了董小侍郎屋子里,“就说皇上赏的,让他安心养着。”夏芊儿转头看向众人,扫了一圈,“你们都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来,伺候好他这一胎,本公主有赏,否则……”她停顿了会儿,“宫里多的是糙席,卷一卷,就没了。”
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唯唯诺诺的应下,谁也不想没命,而如今,她们的命就同那未出生的皇嗣绑在一起。
夏芊转身去了书房,她被禁足,不代表她就什么都可以不gān了,那些功课一个都不能落下,偶尔女帝会传人来询问。
关于那些谣言,不光是在宫外,甚至在宫内都有蔓延。
她手持书卷,眯了眯眼,到底是谁在背后当推手她不好说,可是隐约也明白恐怕这件事不那么简单,她是明面上的靶子,暗地里还有一个,最后才是那黑手。“我的好姐姐们啊,到底是在外历练过的。”
夏芊呢喃了两句,便不再说了。
一心钻进佛堂里的董美人,听人私下禀告了那些流言蜚语,嘴里还是念着经,闭了闭眼,直到一卷念完,他才从蒲团上起身,由玉穗扶着走到椅子边坐下,他拿着木鱼敲了起来,咚咚的敲了两下,“吩咐下去,手底下的人,嘴巴管紧点,说一个字就缴了舌头扔出去。”
那言语间的戾气就像是佛堂里的香,袅袅而升,却又淡淡消去。他再次闭上眼,轻轻地念起了经文。
董家一夕间获罪,他看明白了很多事,更是看明白这人qíng冷暖。呵,说他心黑?那宋贵君又gān净到哪里去?不过是人家会装罢了,而他不屑。早些年,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老二会装疯卖傻那么多年,不被看出来。想来,宋贵君是当真以为她傻,他以为老二傻是因着买通了助产的御医,听说了老二生下来时的那般样子,连啼哭声都没有。
宋贵君又为何相信?
其中缘由曲折,最直接的便是,当年可能是他下的手,所以才那么笃定。
佛曰:举头三尺有神明。呵,走着瞧吧。
佛堂里佛香袅袅,一切都沉寂无声。
夏蘼散朝后,偏爱步行,在上京城内缓缓走,缓缓看,她也不知道寒风中她中二个什么劲儿。绕至城东馄饨铺,要了碗,不加葱不加香菜。
“好叻,客官,和你常来的那位姑娘今儿怎么没来啊?”老板是个很热qíng的人,这也是她常来的地方,基本上都混个脸熟。
她?夏蘼笑了笑,“她,以后都不会来了。”
老板愣了下,刚想说什么,别桌喊收钱,她转头过去了。将夏蘼的馄饨端上来,瞧着夏蘼的那模样,老板也知道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两人瞧着像是姐妹,也许另一个去了别地儿,又或者……生老病死,谁也逃不掉。
可巧的是,夏蘼吃到一半的时候,白茗来了。
白茗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形此刻的心,她在莫府里待了几日,莫雅又不让她做什么事,也不管着她。她就想出门见见夏蘼,有时候是偷偷去府门前的拐角处偷看,有时候是走在她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想着没准撞见了呢?
这不,她今儿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走到了馄饨铺子跟前。冬日里夏蘼最喜欢去的地方,说是吃上一碗暖身子。
好半响,她看见夏蘼那碗快吃完了,左右悄悄,慌不择乱的赶紧躲到旁边卖栗子的炉子后面,搞的人家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刚才赶她走,谁想被她冷眼一瞪,顿时歇了气,只盼着这位不是个劫财的主儿。
夏蘼付过钱后,起身。刚给钱的时候,老板还说似乎看见那位姑娘了,也许是眼光了,一晃就不见了。然而,夏蘼四下张望了一番,根本没有什么白茗的影子。一阵冷风chuī来,钻脖子的透心凉。
她便拉了拉衣襟,赶紧回府去了。
老板很是奇怪,估摸着人应该是还在世的,只是分别了,否则她岂不是见鬼了?哎,想起她们每次来的时候,都是点上两碗不同的口味,不放葱不放香菜,待上桌后,两人分之,便是两种口味。每每想起二人的笑,她不得不感慨聚散无常啊。
“老板,来碗馄饨。”
“好叻。”老板的愁丝转瞬即逝,继而又投入忙碌中。
白茗从躲处出来,望着夏蘼越走越远的背影。她生怕出现在主子跟前的时候,又被赶走,那还不如,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守着,护着。直到看见她平安回到府上。
夏蘼走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回过头,街前人影散落,却没一个是她想见的,夏蘼摇摇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自嘲的一笑:夏蘼啊夏蘼,你赶走了人以后,还奢望别人死皮赖脸的贴着你吗?
贴在墙根处的白茗,胸膛起伏厉害,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主子看见她了。好在她反应快,躲了起来,以后……再小心点。
第四十九章
宣武二十二年十一月底,北齐遣使者来禀,君主大限将至望公主祁艳回去主持大局。女帝自是无理由不放人,天灾连连,若是北方也乱,那真是雪上加霜。
下朝后,夏蘼照旧来请安,女帝难得没让她回去,养心殿的书桌上还放着地图,夏蘼瞄了一眼便垂下头当做没看见。喝着养心殿里的暖茶,整个人从胃暖到脚,加之充裕的碳火,可舒服了。
唔,顺带还吃了几块糕点,样式jīng致,大小正好一口一个,吃的很满足。
女帝瞥了眼她,笑着说:“你倒是胃口好的很。”
夏蘼点了点头,“上有母皇,下有文武百官,我大沧繁荣富qiáng,儿臣自是心宽胃口好。”这番说辞倒是逗笑了女帝,女帝虚点了夏蘼两下,连连摇头,同轻舞说:“你听听,这孩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轻舞附和着笑,也没说什么。
留饭后,夏蘼扶着女帝在屋子里走路消食,闲聊之间,女帝忽然说起北方的问题,转头看向夏蘼:“老二,有何见解啊?”
夏蘼想了想,却不着急说,“儿臣愚昧。”
女帝坐在榻上,示意她坐边上,“无妨,就当母女俩说说家常,不必介意。”
话,不是不说,而是看你怎么说,说前还得讨个赦免,万一你哪句话说得不好听了,得罪人了,是吧,总得有皇帝给你罩着。所以,得女帝此话,夏蘼才算是起头说来。
大沧的位置大约是在东边,然东面接海洋,在后世有海湾是造物主的恩赐,然而如今却不是,航海技术不发达,人们对着海洋有天然的畏惧,甚至还有活人祭祀为求风调雨顺之意,虽然朝廷明文禁止不许活人祭祀,民间依旧此风不止,暂且不提。
而另外三面多数又是同别的国家相邻,小国忽略不计,单说大些的,北有齐,南有梁,西有岐,虽说百年来国力均不如大沧,所以不得不而送质女,可是却不能否认她们的野心还是放在那儿的。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咬上一口,大沧不掉块ròu也难。
别的暂且不提,但是北齐,老皇帝要咽气了,让唯一的女儿祁艳回去,这谁都没理由阻止,关键是她一回去,其他国家是不是也得来问候下她们送来的质女?大沧是不是也该显示显示皇恩浩dàng呢?
这人,是要放,怎么放才是最稳妥的,这才是关键所在。
夏蘼只道:“听闻北齐帝有个妹妹,是个闲散王爷,不过同当今圣上乃一父同胞。”
女帝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何说?”
“儿臣前些日子,寻思北方洪涝之事,看过地图,”夏蘼缓缓地说道,“若是没记错,北齐邻近大沧有一州名淮阳。往来商户无不过此地,想来同那位王爷吃喝玩乐甚为投缘。”
女帝听了好一会儿,半眯着眼,神色认真,片刻后,说:“你是说……”
说什么不重要啊,她又没提什么办法,只是说个事实嘛,至于怎么办,那是皇帝的事qíng,跟她没关系。
夏蘼淡淡一笑,“母皇这儿的茶甚是香醇。”
“轻舞,拿些进贡的茶叶给老二。”女帝很是开心的说道,待夏蘼谢恩后拿着茶叶慢悠悠地走出去,她叹了一口气,却有些欣慰,笑了笑,“老二这个人,平时看着不显山不显水的,没想到却是一肚子的坏水。”
这些话,能进得轻舞耳,却不能出得她口,所以轻舞只是默默地聆听,识眼色的添茶。
宣武二十二年十二月一日,女帝召见北齐使者,宣布旨意。一连串无关紧要的废话,然后才是说道两国本是友好往来,今儿你要把孩子要回去,可以啊,不过好歹在我这儿养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舍不得。要不这样吧,我瞧着你们王爷挺有祁艳那孩子的xing子,当然也不会让王爷老远来大沧了。
就让王爷在淮阳州待着吧,离我这儿近,方便探望,大家还是要多jiāo流感qíng的嘛。
北齐使者听完旨意,都傻眼了,这是……要分?裂吗?王爷得女帝旨意守在淮阳,相当于是在封地上了,这……她这边急的团团转,可是又无可奈何,总不能不答应吧?要是不答应,那公主是不是就回不去了呢?
使者一咬牙,接了旨,还说她无权处理,全部要看公主大人的意思。好么,先把公主要回来再说,临走前老皇帝也是再三嘱咐,一定要把女儿接回来,她没完成的事qíng,还得靠女儿来完成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公子暖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