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这般无礼?
养心殿的门被推开了,有个小孩子跌跌撞撞的往里面跑来,身后跟着一群的人。
“抱抱……泡泡……”小孩子咿咿呀呀的边跑边说话,吐字还不清晰,倒是将夏蘼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只见她笑着起身,也不上前,就蹲在那儿,对小孩子拍拍手,鼓励她跑过来。
夏瑾跑两下就要别人抱,休息一会儿后又扭着身子要跑,如此反复,所以夏蘼鼓励她自己走,而不是别人抱着走。
谁知道夏瑾不买账,在距离夏蘼还不到一米的地方,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肯起来了。嘟着个小嘴,张开双臂,就是要夏蘼去抱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天真无邪的望着夏蘼,看得人心都软了。
白茗不自主的也笑了,不可否认那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大白啊,你不可以这么懒的,乖,自己过来。”夏蘼本想喊瑾儿的,却想到身后还有个白茗呢,所以才改了口,一边喊着一边笑。
夏瑾见她娘没抱她的意思,转头又去望那些宫女,谁知道一个个垂着头站在边上,就是不动。夏瑾只好放弃挣扎,改爬了。
好不容易爬到夏蘼怀里,她扑腾的扎进去,也不管夏蘼是不是会接的住她,被抱着的时候,就一个劲儿的笑。夏蘼将她抱起来,在怀里掂了掂,嗯,重了。
“来,我们家的大白,看看那是谁?”夏蘼抱着夏瑾在屋子里慢慢踱步,看看大白又看看白茗,笑着说:“那是小白。”
白茗的脸……已经形容不出来了,她的笑意有些僵住,大白,小白,都是什么鬼!
“来抱抱看。”夏蘼走到白茗跟前,对着她说。
白茗连忙摇头摆手,“不行,不行,我没……抱过孩子,伤着了怎么办?”
“没事,你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下面,一只手扶着她的背就好了。”夏蘼给她讲着,还把夏瑾往她怀里送,好在夏瑾现在基本上都能认人了,见到坐在她娘chuáng上的人也没反感,顺势就伸过手去了。
倒是把白茗为难住了,她硬着头皮接过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孩子,带着一身的奶香,往她怀里一钻,小孩子眨巴着双眼,咧嘴一笑。
原本僵直了背的白茗,心里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却又怕自己抱的太紧而勒着孩子,两只胳膊僵着可费劲了。倒是把夏蘼逗笑了,“瞧不出,经常被弹劾杀人不眨眼的白大将军,竟然这般小心啊。”
白茗脸色有些不自在了,垂下眼眸,“这是皇上的公主,臣自然要小心。”
夏蘼哼了声,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刚才还好好地呢,这会儿又别扭上了,她坐到白茗身边,逗着小家伙,“大白就是懒,总喜欢赖在别人怀里,小白要是能分一点过去,就好了。”
见她这般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白茗的脸颊又红了,无言以对。
过了许久,“皇上……”周炎进来,见养心殿里还有一个人,连忙请安,“不知皇上这里还有人,请恕罪。”
“无妨。”夏蘼不在意的挥挥手。“来带瑾儿的么?”
“是啊,她刚才吵着要见你,所以我让嬷嬷先带她过来了。”周炎走过来,见夏瑾躺在别人怀里,已经睡着了,说话声音也低了些。白茗见他过来,以为他要抱,轻轻地抬了抬手,谁想夏瑾扭了扭身子,往她怀里钻了钻。
这就尴尬了,不想周炎却是嘴角含笑,轻声说:“有劳了。”这才示意嬷嬷们,小心翼翼的将夏瑾抱起来,他又拿着披风把夏瑾裹住,这才同夏蘼告辞。
因为夏瑾的到来,折腾了许久的人,都散了,整个养心殿又只剩下夏蘼和白茗两人,沉默片刻后,白茗突然说:“他是个很好的人,也很适合做凤后,看得出对孩子也很好。”她侧目,见夏蘼很赞同的点着头。
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夏蘼见她看着自己,“怎么了?我同意你的说法啊。”
白茗:“没什么。”
夏蘼盯着她看,看到白茗转过头去,最后夏蘼试着伸手摸她,想同她亲近亲近,被白茗躲开了。她站在夏蘼跟前,拱手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臣告退了。”
“慢着,晚膳还未吃呢。”夏蘼看了眼天色,已黑,便让人传膳了。哪怕白茗要回去,想回避她,那也得让人把饭吃了再走。
一段饭吃的索然无味,白茗基本上不夹菜,全是夏蘼夹得,放什么在她碗里,她就吃什么,看的夏蘼又气又好笑。
吃完饭,白茗生怕她还要说什么,赶紧跑了。
夏蘼摇摇头,转头问伺候用膳的宫女,“朕,长得很丑吗?”
宫女:“没有,皇上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
夏蘼嗯了声,却说:“你夸好看又没用。”那小白,还不是跑了。她摸了摸下巴,心想明日上朝还得再打探打探呢。
嘤嘤嘤……媳妇出去两年,心就跑了,怎么破?
翌日下朝后,夏蘼特意召见了那几位副将至养心殿。
三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按理说北境之战告捷,众人一回来皇上就是封赏了的,这才过几天怎么又召见她们呢?这不怪人家多想,而是偏偏三个人都是北境回来的人,难免往共同点想去了。
“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否则,按咱们这位的脾气来说……”
“说不准,悄悄这个……就知道了。”说话者手指比了个三的姿势,可不是么,听闻三公主谋逆被捕,却也有人嚼舌根说是三公主被抓之前咆哮着喊冤,说是被设计了。是真是假……
哎,伴君如伴虎啊。
养心殿内,茶香飘渺,换上常服的夏蘼坐在榻上轻轻地倒着茶。听到小宫女禀告,也不过是抬眼看了她们一下,笑着说:“众位爱卿来了,过来坐。”
在榻跟前有个小桌几,三个圆凳子,似乎是专门为她们准备的,甚至还有几盘点心。不一会儿,却见皇上沏好的三杯茶,挥手示意宫女端给她们,三人俱是受宠若惊。
夏蘼端着茶嘬了一口,这才看向她们,“怎么,茶不合胃口?”
“不不,皇上这儿的茶自然是好的,是我等的福气。”三个人有些汗颜,小心翼翼地喝着茶,心里还提着胆子。
见她们茶也喝过了,点心也吃过了,夏蘼这才开始要进?入正题了,清了清嗓子,道:“不知几位在北境可还习惯?”
三人面面相觑,出外打仗,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之说?只要朝廷不克扣粮糙,对她们而言,就是最好的。
只是这话……三人心里都没底,稍微年轻的两人俱是看向年长的,她无奈,只道:“托皇上的福,一切安好。”
夏蘼点点头,“如此便好。”
又是一阵沉默。
夏蘼:“诸位,可知白茗的生活习惯如何?”
年长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们这位年轻的将军,行事作风完全迥异于白老将军,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命之徒也不为过,那股子杀劲儿,根本不像是上京城内养出来的富家子弟。
杀jī儆猴用的炉火纯青。
虽未打压异己,却也是将反对她,又无能的人,放的老远。
一时间也只能说:“白将军,甚好。”
废话,我也知道我家小白甚好!夏蘼眉梢跳了跳,这群人是不是不把话挑明了,就不懂意思?还是装傻充愣呢?“你们三位,对她如何看?”
如何看?三人又是一阵互看,把夏蘼都看着急了,还没等她们开口,夏蘼又说:“几位同她这么久,想来接触不少,她在北境平时为人作风如何?生活习xing又如何,朕想听听几位的说法。”
在外行军打仗,总是被言官弹劾过,不光是白茗,甚至白老将军也被弹劾过,她们几个更不必说了,很多时候弹劾不了上面的,动动她们也是可以的。所以,一听皇帝这意思,似乎是因为弹劾?
武人的脾气,又同言官不一样,并不是事事以利为主,当然这种人也是有。但是她们更偏重的是沙场上那份生死之jiāo的qíng谊。对白茗,也许有抱怨,也许有偏见,更多的却还是敬畏和尊重。
一个二十来岁的,能一步步得到人心,是付出了无数的血和汗。
年长的微微敛起神色,很正经的回答道:“白将军甚好,对我们也是,冲锋杀阵都在最前头,用兵如神,平日作风低调,也少有话,生活检点,作息规律。”
总之就是好啦。
听到生活检点这里,夏蘼倒是满意的点了下头,片刻后却又想到,如果只是上一个人,那也是生活检点啊,因为没有滥?jiāo啊?这算什么答案?
“你们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朕见她却还是一个人,不知在北境她可有中意之人。”呸,铺垫这么多,才说到重点,理解力不好的人,沟通真的很累。
三人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敢qíng是要给白将军做媒啊。“白将军在北境也是一个人,想来皇上定能给她找到一个满意之人。”
“听闻萧大人的弟弟,倒是一个风采卓越之人。”
刚说完,被年长的在桌子下面踩了脚,示意她别说了,先前庆功宴上,白将军已经明确拒绝了,怎么还提这壶?
那人尴尬的闭了嘴。
“如此,朕在想想。”夏蘼作势有些累似地闭了闭眼,众人这点倒是很识相,起码起身告辞。
出了养心殿,终于松了一口气,微风chuī过凉飕飕的,竟是背后渗满了汗。三人彼此间一笑,大步走出去。
既然没有横刀夺爱的小?婊?砸,那么问题就在白茗身上了。夏蘼右手托腮想,难不成是过了爱qíng保鲜期?不对啊,小白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
“来人,召白茗觐见。”
既然不知道,那就放到身边,慢慢体会吧。夏蘼是这样想的,然后也是这样做的,等着等这就榻上睡着了。
白茗奉旨觐见,一进养心殿老远就看见那人侧躺在榻上,在走近些,照白茗的功底,是已经听见她呼吸均匀,知是睡着了。
走到那边上的桌几处,她能看见夏蘼眼下的淤青,心里颇为心疼,等皇帝也是日夜cao劳。可是,她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gān看着夏蘼累心累身的都消瘦了。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在白茗望着她的时候,夏蘼突然睁开眼了,刚好将她那抹担心全收入眼中,夏蘼扬起嘴角,“来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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