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宝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早已笑地趴回榻上,肩膀抖动,乐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欧阳兮不满地瞪着她,心下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也觉得有些羞赧,不觉还是转开视线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好在,两人打打闹闹时间过得也快,过了不多时,二人便回到了县城内。
马车行到钱府大门停下,守门小厮手脚利落地请了少爷少奶奶下车。钱小宝欧阳兮今日回门也是起了个大早,虽说路途并不是太远,但马车里到底比不得chuáng上舒服,二人正打算回东院再睡个回笼觉,钱府的大管家却在此时迎了上来:“少爷,有位姓怀的公子来了,说是您的旧友,您大婚时他有事脱不开身,给您赔礼来了,现下正由老爷陪着呢。还请少爷少奶奶先去正厅一趟。”
钱小宝一听这话,刚才路上积攒的兴奋欢快马上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般,瞬间就冷却了下来。该来的终归还是躲不掉的,她眉头微皱,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若有所思看向欧阳兮。本想直接吩咐她先回屋里休息,但转念一想,那人这次前来估计主要便是来看她的,依他的xing子,如若见不到怎么可能轻易地善罢甘休。与其在毫不知qíng下胡乱猜测他的下一步行动,还不如现在大大方方前去试探一下他内心的想法。
这样想着,她转头对着欧阳兮吩咐道:“这个客人身份尊贵,待会儿过去了,千万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欧阳兮看钱小宝这么郑重其事地叮嘱自己,只当是生意场上的大客户呢,钱小宝赚钱她多少也能沾点儿光啊,当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回道:“放心吧,既然是大客户那可是给咱们送银子的财神爷,我怎么舍得得罪呢?”
钱小宝心内失笑,一时无语:自己怕是高看了她,眼前这人啊,除了钱,估计没什么能入得了她的心她的眼了。
这样说着话,两人很快便到了正厅。尾随在身后的管家疾行两步,行跨进屋内,朝着端坐主位的钱老爷一施礼,报道:“老爷,少爷和少奶奶来了。”
钱老爷颔首待要回话,客位上一个年轻男子闻言却先起了身,目光有些热切的盯着刚进门的钱小宝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小宝,你回来了!”
钱小宝先是冲着那男子行了一礼,这才对着钱老爷说道:“爹,我们回来了。”
“哦,好,此行还顺利吧?”钱老爷原本还想大概了解一下她二人此次回门的qíng况,但想着有客人在,便又截住了话头,说道:“既然你们回来了,就先好好招待一下怀公子吧,回门之事稍后再谈。”
钱小宝点头应下,钱老爷便也起身走了下来,路过那怀公子身边时,稍有些歉意地笑了一笑:“府内鄙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怀公子莫怪。你们年轻人叙旧,老夫就不在这碍事了,先走一步。”
那年轻男子当下便回了一礼,语气清浅地说道:“伯父慢走。”
钱老爷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他们钱府家大业大,自己年轻的时候游历四方,各处经商时也是见过不少达官贵人的,但眼前这位年轻公子,虽然刻意收敛,但却依然难掩周身的凌厉之气。衣着看似简单,却处处透着不凡,眉宇之间英姿勃发却又贵气bī人,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虽然不知道小宝为什么会与这样的人有jiāo集,但年轻人做事自有他们的套路,自己也不便多问。于是,他也只在路过钱小宝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便径直出了厅堂回屋去了。
钱老爷和管家的身影刚一消失,欧阳兮便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道目光,如芒刺在背,让人很不舒服,她有些不解地顺着这目光望去,果然就见到那位怀公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过不同于刚才面对钱小宝时的热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审视的,甚至还带着些怨念。
这什么qíng况?他们又没有见过,初次见面就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却又是为了哪般?这样想着欧阳兮便也有些报复xing的将视线定在了对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别说,这位怀公子长得真心不错,乍一看便觉身形俊朗,英姿飒慡,仔细端详,那眉眼虽不若钱小宝这般jīng致漂亮,但是男人的帅和女人的美本来就是不同的。剑眉星目比之凤眼弯眉不只多了些阳刚之气,也更加立体qiáng势,高挺的鼻梁配上微抿的薄唇,在古铜色皮肤的映衬下更觉英气了几分。
那怀公子被欧阳兮这样盯着看了半响,心内早已十分不耐,面上却qiáng装着镇定,收回视线面向钱小宝笑道:“小宝,你怎么也不帮我和尊夫人之间做一下介绍?”
钱小宝淡淡应道:“贱内欧阳兮,区区一介平民,普通女子,身无所长,也没什么好介绍的。”
“哦,原来她这般入不了你的眼。我看也是,此女子姿色平平,乍看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这样的女人,实在是配不上你。”
怀公子悠悠然说完,便又一瞬不瞬地看着钱小宝想听听看他有什么回应。钱小宝尚未作答,欧阳兮倒是忍不住了,什么叫我入不了她的眼?别人说的这是场面话,随便说来客气一下的你听不出来吗?这是什么智商啊,亏得长得还人模人样的,怎得脑子这么不灵光啊?当下早已忘记了钱小宝之前的吩咐,张口说道:“哎,我怎么配不上她了,我还觉得她……”
她想说她觉得钱小宝还配不上自己呢,怎料话未说完,那怀公子一道凌冽的目光忽地she了过来,语气冷冷地说道:“不止长相平庸,还如此没有教养,男人说话岂由得你一个妇道人家cha嘴?!”
“我……”欧阳兮刚想反驳回去,钱小宝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藏于身后,面上挂上了进门来的第一个微笑,对着那怀公子说道:“怀兄莫怪,她是家中独女,想来自幼被惯坏了,这才一见外人便失了规矩。”
怀公子闻言,眼睛危险地眯起,凌厉之色虽稍退,不悦之qíng却又起:“我是外人?是之于她还是之于你?”
钱小宝心内苦不堪言,面上却只得qiáng颜欢笑,昧着良心答道:“自然是之于她。”
怀公子这才一扫之前的满脸yīn霾,上前拉起钱小宝的手,旁若无人般说道:“我就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不同的。”
这又是什么qíng况?欧阳兮不觉有些看傻了眼,这怀公子应该是男人没错吧?钱小宝虽说本身是女人,但是根据她的说辞,除了父母、墨雪还有几个贴身侍卫之外,全天下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啊,那么她在这怀公子眼中应该也是个男人才对。一个男人大刺刺地看着另一个男人深qíng表白?这又是上演了一出虾米戏码?她有些风中凌乱了……
☆、第16章 暧昧
钱小宝右手半握,抵在鼻尖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般缓缓收回了被慕怀瑾握着的左手。
掌间温润的感觉瞬间消失,慕怀瑾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失落,面上带着一丝伤感再次望向钱小宝:“你就这么讨厌我,连这样简单的接触都吝于给我?”
男女本来就授受不亲好不好?不想被你占便宜难道不是正常的吗?欧阳兮鼻间发出一声轻哼,有意无意的瞪了他一眼。
慕怀瑾稍稍压下去的怒火猛然之间燃得更盛,他转头一言不发的望着欧阳兮,眸色渐深,面上看着虽依旧平和,周身却突然多了些狂躁的气息。钱小宝暗道一声“不妙”,心知他这是动了杀机,连忙拉过身后的欧阳兮向着门口的方向轻推了一把,吩咐道:“我突然想起今日出门前忘了喂花园的锦鲤,我那些鱼儿可金贵的很,要是饿出个好歹可是要心疼死了,赶紧去帮我喂食一下。”
什么鱼儿一天不吃饭能饿死啊?欧阳兮翻了个白眼,心中虽然知道钱小宝是在帮她,但也实在对她匆忙之中想出这样糟糕的理由而有些嗤之以鼻。
“相公莫急,娘子我现在就速去帮你喂。”欧阳兮拿着腔调像模像样地回了一句,想了想又十分不愿地向着慕怀瑾行了一礼:“那兮儿就先行告退了。”这才故意一步三扭地出门去了。
做戏要做全套,出了厅堂,欧阳兮还真溜溜达达地去了后花园的池塘喂鱼。一想起临出门时那个怀公子的视线还像要杀人似的恶狠狠钉在自己身上,她就浑身不自在。想她欧阳兮身在现代时怎么都算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一枚,在那个颜值至上的社会里经常被不少“狂蜂làng蝶”追捧,说起来也是个“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即使不小心穿越来了这个朝代,欧阳夫妇和钱府上下的人亦都待她亲切有加,何时碰到过像那个怀公子这般“nüè待”过她的人?
想起莫名其妙就被个陌生男人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自己不过是想辩解一句,就被那人贬低的连地上的泥土都不如,欧阳兮心头顿时无名火起,一边把手里的馒头渣碾成粉末扔进池塘,一边恨恨地念叨:“说我没教养?才第一次见面就出口骂人的那个才是真的没教养好不好?老虎不发威,你就拿姑奶奶当y欺负是吧……”
这边,钱小宝刚刚送走了那位贵客,站在府门外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眉头微蹙,心下顿时有些忧虑起来。自己不过是成个亲而已,他便不顾一国之君的身份,丢下国事,巴巴地跑来质问,全然不管此举会不会给朝臣们造成困扰,会不会因此耽误了朝中重事。还是说,真的如慕怀B所言,现在朝内的大臣们俱于他的yín威,已经不敢对他的行为做出任何评论了?若当真如此,那这朝堂之上除了众口一词的奉承和阳奉yīn违的阿谀,还能剩下什么?他真的这样独断专行的话,这国家在他手中不知要发展成个什么样子。
钱小宝眉头紧锁,无意识的将折扇在手中开开合合的折腾了几回,想起慕怀B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语,以及刚才那人临出门时不经意间饱含深qíng的一瞥,心中愈发焦躁起来。那时的自己并不能清楚的了解对他的心意究竟是男女之间的爱qíng还是仅仅限于兄弟之间的友qíng,而他碍于两人同是男xing的这种xing别牵绊和伦理束缚,迟迟也未曾表达真正的心意,加上自己的身份又不能轻而易举bào露,也便这样顺水推舟随它去了。
大概这世间之事均是如此,从来“得不到”和“已失去”这两样东西永远会夸大人或者事本身的价值。如果那时不顾伦理果断的在一起了,也说不定他们的爱qíng都走不到今时今日。
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不知不觉间猛一抬头却发现已走到后花园。欧阳兮此时刚好将最后一把馒头屑撒进鱼塘,耳畔听到有脚步声走近,还以为是这园子里修剪花糙的下人,于是头都没抬,只大声嚷嚷道:“来的正好,再去帮我拿点儿馒头过来!”
听到她这声中气十足的吩咐,钱小宝本来有些yīn霾的心qíng顿时明朗起来。起初的时候自己还曾怀疑这来历不明举止怪异的人是慕怀瑾派来监视自己的,可刚才看那人瞧见她时的表现,很显然不是。不过想想也是,就冲着欧阳兮那心无城府大大咧咧的劲儿,这天下有哪个主子敢放心将差事jiāo给她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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