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殊向来孝顺,心中虽百般不愿,却还是点头应下:“好。”
两父子又说了些别的无关紧要之事,后一壶茶喝尽,钱文殊才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第二日,钱小宝夫妇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唤墨雪将饭菜端到房内吃了,刚想去花园散步消食,丫鬟却报文少爷来访。
钱小宝和她堂哥虽儿时经常玩在一起,但长大后却不常相聚。尤其在她接管了府内生意之后,每天忙忙碌碌,不得空闲,两人见面的机会便愈发少了。现下突然听闻堂哥到访,她一时竟还觉得有些奇怪。
钱文殊进到门内,三人少不了先是一番寒暄。墨雪敲门进来,提着茶壶为几人一一斟满,又将托盘上的几碟jīng致糕点放下,这才出声告退出去了。
欧阳兮有日子没吃到府内点心,也着实想念,扭头见钱小宝二人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当下也不客气,先随手挑了一块蟹huáng糕,三两下收入腹中,随后又拈起了一块红豆饼。
钱文殊见欧阳兮吃相如此率直不拘,当下便笑着调侃道:“之前听闻弟妹饭量不小,我见你身材纤细还心生怀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进门时方见到丫鬟将餐食撤下,怎的就又吃上了?”
一个女孩子被别人说能吃,这在古代想来也并不是什么赞誉之言。虽然当着钱小宝的面,欧阳兮向来不曾掩饰,但钱文殊毕竟是外人,自己总归还是要些面子的。
“我本来不是这么能吃的,最近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吃得多了起来。”欧阳兮说完,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皮,自嘲着笑道:“呵呵,还是应该节制一点哈,否则该成猪了,回头肚子大得减都减不下去,那不成游泳圈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原本只是欧阳兮为自己开脱随便想的借口,听在钱文殊耳中却完全变了味道。他顺着欧阳兮的目光瞄向她微微鼓着的肚子,只一眼便慌忙避开,踌躇片刻才微红着脸说道:“呃……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钱小宝看钱文殊反应异常,心中却想不出为何,只回道:“堂兄有话尽管问。”
这话一出,钱文殊脸却愈发红了,几经犹豫才开口道:“我看弟妹这反应,莫不是果真如昨晚所说有了身孕吧?”
啊?怎么好好地又说到怀孕的事了?钱小宝不明所以,欧阳兮惊诧之下直接便脱口问道:“谁说我怀孕了?堂兄这话是听谁说的啊。”
“不,不。”钱文殊躲避着欧阳兮的视线直摆手:“只是方才听弟妹说起那些症状,似乎与大姐她们早前聊到的十分相像,这才……”
什么症状,我那都是胡诌的好不好?欧阳兮无奈的在心中翻个白眼,刚想斩钉截铁的告诉他自己没有怀孕,钱小宝却在桌下偷偷握住她的手,并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欧阳兮乖乖咽回了本yù出口的话,转头看钱小宝眉头微蹙,正面向钱文殊问道:“哥,不知何故无端提到这个话题,依我看来,不像是无意。”
话既然说到这里,钱文殊当下也便将此行目的直接道出:“不瞒小宝,昨夜……”
“你说二叔怀疑我不是男儿身?”心中虽波涛汹涌,钱小宝却依然淡笑着看向钱文殊问道:“只是听到些市井流言,何以二叔竟会生出如此滑稽的想法?”
“虽是无稽之谈,家父却深信不疑。小宝,我此次前来绝无刺探之意,而是提醒你,这消息的放出,虽看似无意,却必定是有意为之。虽不知她们目的为何,但你也应小心应对才是。”
钱小宝点头应道:“我自是不会怀疑堂兄的用心。不过二叔他也太……”
“你放心,我自会劝解父亲不要受小人迷惑。”
“如此,便有劳堂兄了。”
钱小宝说完起身面向钱文殊行了一礼,钱文殊见状亦急忙起身回礼道:“小宝客气了。”
此行目的既然已经达到,钱文殊也不多做停留,望着钱小宝道:“你们长途跋涉,还要多加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欧阳兮闻言也急忙起身同钱小宝一起将人送到门外,互相道别后,钱文殊便朝着院外走去,只是在行了几步之后,又停在原地顿了顿,继而转身别有深意望了一眼欧阳兮说道:“弟妹或许还是请大夫前来诊个脉最好。”
这话说完,未待她二人有所表示,便回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钱小宝和欧阳兮走回房内,刚想坐下来商量一下钱文殊所说之事,钱夫人却一步踏了进来。
“娘?”钱小宝面有诧色:向来都是她去南院请安,她娘轻易不曾过来找她,今儿个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就突然过来了?
钱夫人形色匆忙,进门后先遣退一gān丫鬟下人,之后将房门关紧,拉起钱小宝的手坐到chuáng沿低声说道:“小宝,方才我和你爹在房内说话,怕是被你二叔听了些不该听的去。”
又是二叔?钱小宝当下便拧紧眉头,神色凝重地看着钱夫人问道:“你们说了什么,又如何知道二叔偷听?”
“唉,这事说起来也真是。”钱夫人面上难掩悔恨之色:“我昨儿个不是跟你奶奶说要来同小兮随便聊聊,看下她是否有孕的么,早上吃过饭我和你爹在房内闲聊说到这里,我信口便说了句‘她们两个连房都同不了,如何能怀孕啊’,却突闻门外有异响,开门出去,便见到你二叔匆匆离开的身影。”
“原本我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转念一想才发现不对,你说你二叔好好的来我们窗外偷听做什么,该不会他心里对你的身份有怀疑吧?否则,昨晚的饭桌之上,他为何会突然提起有关小兮怀孕之事?”
钱夫人脸上的焦急之色愈盛,紧紧抓着钱小宝问道:“我方才在你们院门外碰到文殊,他可是从未来过你这东院,怎的今儿个莫名来了呢?是不是盘问了你什么?”
“娘,你不要着急。”钱小宝轻拍手背安慰着钱夫人道:“堂兄只是随便过来坐坐,并没有么特别的事。”
“真的?”
“嗯。”钱小宝应了一声后又说道:“二叔多半也只是从你们门前经过,不会是特意前去偷听的,您可不要自己吓自己。”
“可……”钱夫人仍心存疑虑:“我和你爹都觉得这事qíng不太对劲啊。”
“您是太杞人忧天了,这么多年都没发觉,二叔怎么会突然就知道了呢?”
“你说得也是。”
“所以您信我就对了。”
钱小宝好说歹说才打消钱夫人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命人将她送回了南院。
☆、79.如愿
“小宝,好端端的二叔怎么突然怀疑起你的身份了?”待钱夫人走远,欧阳兮端起一盘绿豆糕坐到钱小宝身侧,扭头问道。
钱小宝困惑地摇了摇头道:“听堂兄的意思,消息似乎是从醉香楼传出来的。”
欧阳兮闻言双眼冒光:“就是你常去逛的那家jì院?”
“嗯。”
欧阳兮将糕点随手放回桌上,回身抱着钱小宝的胳膊摇了摇,说道:“这件事如此蹊跷,我们不去查一下吗?”
钱小宝是何等了解她,一听这话便知她心内又开始打逛jì院的主意。当下也不立即表态,只低头看着她作沉思状:“若是夫君没记错,当初离家游玩前,娘子曾做过一个选择,度蜜月或是逛jì院,你可是毫不犹豫便选了前者。如今蜜月度完便要耍赖不认账了?”
啊?有这么一回事?欧阳兮一脸懵圈,在头脑中搜刮半天也全然没有一丝印象,但看钱小宝一脸严肃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在撒谎。
明着耍赖当然不行,那就迂回着来不就得了。欧阳兮黑亮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即开口说道:“我当时是选了度蜜月,但,但也没说以后都不逛jì院是吧,只是说当时不逛而已。”
欧阳兮肚中那些花花肠子钱小宝还不是一清二楚,虽知道最后必定拗不过还是会带着她去,现下却还是想着逗她一逗:“好,当时的确没说日后不准去。”
欧阳兮闻言面露欣喜之色,刚要欢呼出声,钱小宝却又接着说道:“但也没说一定是我带你去,娘子若真的想去,不如就自己前往好了。”
虾米?自己去?倒也不是不行,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个向导万一调戏花姑娘时惹出点什么事连个善后的都没有。
欧阳兮佯怒着将脸一拉:“公然叫自家娘子去逛jì院,有你这么做相公的吗?”
钱小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轻笑一声回道:“一再怂恿自己的相公带自己去喝花酒,有你这么做别人娘子的吗?”
好吧,这言语之上的争辩她至今也没有赢过。硬的不行,咱来软的不就行了,反正她欧阳兮向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欧阳兮拉着钱小宝的手臂轻轻一扯,随即低头就往对方怀里钻,脑袋顶在人家胸前蹭啊蹭的,顺便使出八百年不用的发嗲嗓音:“亲亲小宝,我最爱的宝宝,你最好了,就带我去嘛,好不好?”
钱小宝被她蹭的领口都松了,大半chūn光外泄的当口,又遭遇她青丝的摩擦蹂、躏,瘙痒难耐之际,立时便缴械投降了:“好,好,带你去。”
“真的?”欧阳兮停下动作,抬头满脸期许地看着她,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那现在就走吧!”
钱小宝开口唤墨雪拿了套平日里自己的衣衫进来,又依着他的样子为欧阳兮重新梳了个时下流行的男子发髻,绾上个简单大方的白玉冠。
重新梳妆完毕的欧阳兮一转眼便成了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与钱小宝并肩而立时,那画面可真是出奇的养眼亮丽。
两人出了府门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直到夕阳西下夜幕低垂,这才溜溜达达到了醉香楼门口。隔着尚有五六米的距离,一股刺鼻的脂粉香气便扑面而来,欧阳兮不舒服地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抱怨道:“这味道也太刺鼻了吧,一会儿进去还不被熏死?”
钱小宝笑着调侃她:“娘子若觉得难以适应,不如现下就回去吧。”
“谁说我不适应了?我是替她们担心而已,这么大的脂粉味,也不怕把恩客们都给熏跑了。”
“娘子这担心可实属多余,恩客们对这脂粉气爱都爱不够呢,又何来嫌弃一说。”
欧阳兮嘟囔一声:“真不知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会偏爱这样的女人。”
钱小宝见她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便开口问道:“娘子在说什么?”
欧阳兮闻言转身看她半响,毫无征兆一笑,道:“我说你这样一口一个娘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女扮男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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