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娥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她虽然不喜欢这父子俩但是他们也罪不至死啊,穆襄大怒,周身真气激dàng,衣袂狂舞,那剑更是使得出神入化,迅如闪电,常小娥从未见她露出如此冷戾的表qíng,想当初面对qiáng敌被bī至绝境时常小娥也未见过她如此凌厉的眼神……
水行月一面跟穆襄缠斗一面笑吟吟道,“这两个人没少给你们母女添麻烦,我杀他们只不过是帮你的忙,你不谢我反而要杀我是何道理?”
苏锦心眼见丈夫,公公被人当场诛杀,花容失色,待要大喊却又不敢,只能双目惶惶,四处张望,水行月的手下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也不敢随意动手,常小娥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救她,忽然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朝自己慢慢走了过来。
离朱虽然败了一场,但是并未受重伤,不知为何,常小娥总觉得这人没有看起来那么不经打,似乎有意让她,常小娥觉得她的笑容似有深意,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离朱看了看远处的两条人影,笑道,“看来,穆小夫人只好跟我打了……”
常小娥嘿嘿一笑,还未有所动作却见离朱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条银鞭,轻轻一抛,鞭子落到了常小娥手里,那鞭子是重瑾的防身之物,从不离身。
此时此刻,常小娥总算明白了离朱为何总是笑得高深莫测,原来重瑾在她们手里,这帮混蛋!
离朱原是想借此来要挟常小娥,掣肘穆襄,她早就看出常小娥是这盘棋中的关键,拿住了她穆襄只有乖乖听话,陆敏诗再狠心也不会不管穆襄的死活,原本打定主意跟常小娥谈判,谁知常小娥见了那鞭子以后呆了很久,就在离朱打算开口谈判之际,忽见常小娥纵身飞扑,张牙舞爪奔了过来!
这在离朱的意料之外,常小娥的武功本不弱,认真打起来离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常小娥扑到离朱身上之后好像忘记了任何招式,只是徒手乱掐乱打,摸哪儿打哪儿,甚至拿鞭子去勒离朱,离朱本是惯于玩弄心计之人,城府极深,一举一动都要思前想后,从来也没经历过这么原生态的搏斗。
离朱看得出来水行月并没有要杀常小娥的意思因此一时也不敢对常小娥下杀手,犹豫的空挡已经连挨了三个耳光,衣襟被扯得乱七八糟,离朱愤怒之下踹了常小娥一脚,忙忙起身,怎料常小娥来者不避又扑了过来,离朱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把她绑起来,常小娥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撒泼,使得还是正统的武学,实打实地招数,离朱反应不及,堪堪接了她一招,下一刻却被常小娥窜了空子挨了一记下勾拳,常小娥没打算给她留时间仔细回味,横跨其上,揪着她的衣领怒喝,“你把小谨弄哪儿去了?”
离朱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原来她的名字这么动听,我可是拷问了很久她也不肯说,真是可惜……”
“你这个混蛋,我要宰了你!”
“杀了我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你的小谨了!”
“谁让你这么叫了!”
常小娥说着又补了两拳,一通乱揍以后双眼都红了,丢下离朱,四下寻找穆襄的身影,穆襄跟水行月正站在树梢激斗,满庭落叶如雨,纷飞而下,常小娥替了剑便冲上去帮忙,她不来穆襄尚能周全自身,她这一来虽说看起来声势更大,但是穆襄总担心她会受伤,一边照看她一边对付水行月,一会功夫便重重挨了一掌,常小娥此刻总算明白穆襄为何几日前遣散家奴,坚持要穆家众人去六王爷府上消暑,原来是为了今日做准备,如果不是穆少卿父子中途折返,流连烟花之地,今日也不会遭此横祸。
“喂,你没事吧?”
常小娥忙冲过来查看穆襄的伤势,穆襄见她满脸紧张之色意yù出声安慰,可是水行月已追至身前,掌风正对准常小娥,穆襄大惊,左手把常小娥拉到怀里,右手持剑反手隔开水行月的攻击,耳边风声呼啸,枯叶胡乱抽打在面上,穆襄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右手才勉qiáng接下水行月一掌,狂风中忽听一阵张狂的笑声。
水行月的脸庞近在眼前,穆襄看到她缓缓抬起了另外一只手,内力凝聚,蓄势待发,“可惜,你只有两只手,既然你死也不肯说出你娘的下落,那么师叔也不勉qiáng你了,我就成全你们这对有qíng人……”
穆襄闻言悄悄松开搂住常小娥的手,打定主意拼死一搏给常小娥争取逃跑的时间,常小娥也察觉到了穆襄的用意,心头剧震,像被人浇了一勺高汤,五味杂陈,心头千头万绪一时也说不清道不明。
常小娥趴在穆襄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头暖洋洋的,jīng神大阵,悄悄往穆襄手里塞了一根钉子,捏了捏她的手腕,那意思很明白,呆会用这个扎她……
穆襄心神领会,她没有拒绝常小娥的好意,但是穆襄并不打算用这么卑鄙下流的招式,好在常小娥还有一手,穆襄看到她从怀里掏出那个红色的药瓶时忽然想笑,要不是qíng况不允许她真想摸摸常小娥的脑袋,余光却扫到常小娥忽然扭头看向水行月身后,面上悲喜jiāo加大喊道,“母亲大人,你来救我们了!”
常小娥口中的母亲大人自然指的是陆敏诗了,水行月全身巨震,哪里还顾得上穆襄和常小娥,猝然转身,身后空空如也,再见常小娥,已经拉着穆襄跑到远处……
拿陆敏诗做幌子,高明之处是水行月一定会上当,悲惨的是一定会激怒水行月,后果就严重了,不过,千钧一发之际,常小娥只能先保住小命。
水行月果然面色凝重,但是她没有立刻出手,“既然知道我要来,为什么不跟你母亲一起走?”
这也是常小娥疑惑的地方,看这qíng况,穆襄应该早就察觉出水行月的行动,为什么还要在此会面qiáng敌?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辈子,既然避无可避,不如不避,该来的总要来,晚辈相信并不是所有的事qíng都需要靠武力来解决。”
“你若真有此意就该告诉我你母亲的下落,这是我跟她两个人之间的事qíng,还轮不到你来cha手。”
常小娥忍不住也想说两句富有哲理的名言,可是她看清水行月手里的东西时忽然不淡定了,刚刚明明在她怀里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水行月的手里了?
水行月看那药瓶的眼光就像对待自己的qíng人一样,温柔缱绻,qíng意绵绵。
常小娥随机应变,本打算用激将法骗水行月吸一点粉末,哪成想水行月却手腕翻翻,将那瓶中剩余粉末悉数倒尽。
常小娥忙捂住口鼻,拉着穆襄退到高处,屋顶上风很大,很快便驱散了那股香气,常小娥重新跳下来,狐疑地盯着水行月,“你居然没事?”
话是冲着水行月说的,眼睛却盯着穆襄,两人对视一眼,面上俱是一红。
“这药是我亲手调制,过了这么久,药效已经远不如从前……”水行月目光迷离,似乎陷入回忆之中,常小娥闻言含怒盯了穆襄一眼,穆襄不作回应。
那红瓶已罄,水行月依然拿在手里,“哼,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师妹还一直留着……”
一柄秋水长剑轻轻架在水行月的颈前,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水行月身后,不是别人正是穆襄的母亲,陆敏诗,水行月的师妹,栩无双。
穆襄低叹一声,常小娥马上看向她,水行月似乎十分享受,完全不介意被人以命相胁,栩无双慢慢放下剑来,轻声道,“师姐,许久不见了。”
水行月悠然转身,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缓缓绕着栩无双转了一圈。
“真是不可思议……我想象不出……从前那个喜欢闯dàng江湖,喜欢无拘无束的无双师妹居然会穿上这种衣服,躲在深宅大院过这种死水一样的生活……”水行月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盯着栩无双,“我在穆府呆了一个月……那个男人除了诗词歌赋之外还会什么?他甚至连自己的弟弟都管不了,你喜欢他什么?为了这样一个人,你甘愿背叛我,投身陆家做义女,抛下千辛万苦得来的江湖地位,为什么?”
栩无双闭目不言,水行月却越来越激动,“我真后悔当初带你去参加嵘城的花灯节!只怪我当初一时心软没有杀了他!”
“师姐,这跟穆襄的父亲无关,跟穆家的任何人无关,都是我心甘qíng愿的,当年是我负了你,你要怪就怪师妹一个人好了……”
栩无双说完横剑在手竟然直直跪了下去,常小娥被这一幕惊呆了,她全完没有想到这两人的关系竟然会如此微妙。
“跟我走……”
“师姐,山已经不是那山,水也早就不是那水,你又何必……”
“少废话,你若不肯,我便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当年师妹一时糊涂,犯下重错,今日无双愿以死谢罪,希望师姐能放过穆家其他的人!”
话音刚落,栩无双忽然横剑在颈,穆襄大惊,只是相隔甚远,已经来不及阻止,常小娥倒是没有穆襄那么紧张,她猜有人肯定会按捺不住,果然,水行月一掌隔开了那把剑,反手一耳光狠狠抽在栩无双脸上,“你死了,我让全城的人给你陪葬!”
常小娥此时已经看得明明白白,这水教主也是个可怜人,她之所以大开杀戒不过是为了bī栩无双出来,哎……
“师叔何必这样咄咄bī人,就算母亲跟你走了,你也得不到她的心,qiáng取豪夺又有什么用?”
穆襄难得出声,水行月却闻之大笑,“好丫头,你倒真是提醒我了,若不是你以银子做诱饵,以武力相要挟,这位柳姑娘又怎么会乖乖呆在你身边?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你了?”
常小娥拢了拢双手,装傻。
“这一点,你跟师叔我倒是很像……”
穆襄无言以对,她对常小娥的心思已明,但是以常小娥xing子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上她……
一念至此,穆襄脸上不禁多了几分消沉,众人陷入一片沉默,水行月忽然连点栩无双身上几处大xué,身形展动,抱着她消失在树影之后。
穆襄重伤在身,追了片刻便体力不支被随后赶来的常小娥救下,两人回到穆府时,无名教的人已经离开,院中只剩下被吓得双腿发软的苏锦心和穆少卿父子的尸体。
穆襄昏迷了整整两日,醒来以后穆府已经天翻地覆,曾经的大少爷居然是大小姐,为此还招来这么多江湖人士的追杀,害的三老爷和少爷双双送命,陆敏诗也不知去向,如此种种,以讹传讹,到头来所有的罪过都由穆襄一个人顶了。
苏锦心果断跟穆府撇清了关系,穆老太君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不已,穆家上下一片哀声,人人都在忙着穆少卿父子的丧事,就连素云也被叫走,合府上下忙乱不已,唯独常小娥的小院静得仿佛能听见竹林风涛,这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被调走了,偌大一件院子只剩下常小娥和穆襄两个人,非但没有人往来,一并连茶饭也无人照管,若不是常小娥去厨房偷,只怕她们两人活活饿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只不过,常小娥从来也没有跟穆襄提过此事,常小娥虽然记挂着重瑾,但是穆襄这边实在也丢不开,更可气的是重瑜和凌风这两个死人竟然踪迹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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