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小桃有些不乐意的cha嘴道:“小香院的姑娘们好生没有规矩呀,也是娘子脾气好呢。”
杏仁儿还没有答话,章姑娘便跌跌撞撞的进了屋里来,整个人憔悴的不行,一屋子人见她形象如此也是大吃一惊,平君惊讶的开口道:“你这是?”
章姑娘朝着平君福了福身,径直跪在了地上,狠狠的给平君磕了头,含着泪道:“求娘子救救小香院里的那两个姑娘吧!昨日李姑娘惹了郎君不快,郎君动手打她了,还有谢姑娘,昨日郎君歇在她那里,今早起来时她便不太好了!”
这话一讲,听着婢女们均是大皱其眉,但平君显然更是激动,她突然站起身,喝道:“可是真的?”
章姑娘咬着牙把眼泪吞了下去,哽咽道:“不敢有一字欺瞒娘子!李姑娘怕是被打坏了,昨日竟是糊涂到管妾身叫阿娘呢!谢姑娘也是、也是不好!求娘子给她们请个大夫吧!”
小香院的姑娘们总是赵世卿的妾,赵世卿要如何对待她们与平君的关系着实不大,但听到李姑娘被打坏了,不知怎么的,平君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杀意,想到那个娇憨可爱的小柳娘被打坏了,她心中竟然有种拿剑手刃了赵世卿的想法,她忍了又忍不愿意将自己失态的一面给婢女们瞧见,咬着牙想要嘱咐婢女们去找个大夫。
话最后还是被她自己咽下去了,暗道一声罢了,平君狠狠一砸桌子,朝着阿梨道:“阿梨,你带了药匣跟着我去一趟小香院!”
这些个平君从将军府中带来的婢女们都是有一两手绝活的,阿梨便是平君她阿娘从小给她□□的医女。
嘱咐了阿梨,平君竟穿着练剑的胡服走了出门,待到平君都走出了院子,婢女们才反应过来,阿梨赶紧的回房去拿了药匣子跟上了,杏仁儿也追着平君去了。
倒是章姑娘,眼见着娘子都走远了,都还是跪在地上有几分没有回过神来,她本想着若是能求得娘子请的大夫就很好了,没有想到娘子竟然亲去了。
平君步履匆匆,不一会儿就到了小香院,她略一寻思,才想起来柳娘住在西厢房里头,也不等她们追上来,一把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招娣几个在房中照看着柳娘,听着门突然开了,均是回头去看,她们本以为是章姑娘求了大夫回来了,还曾想着怎么这样快,却没有想到是娘子!
平君推开房门时便有些懊悔,有些恼自己这般沉不住气,但闻到屋里那股子药味后,心里的焦急还是略占了上风,也没有管几个婢女如何吃惊,如何惶恐的朝自己行礼,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手,道:“她怎么样了?”
招娣壮着胆子看了看平君的脸,见她神色十分严肃,虽然不知道怎么是她来了,还是答道:“姑娘昨晚吃了安神药,倒是睡过去了,现下还没有醒呢!”
平君上前坐在榻旁,俯下身细细观察着柳娘,见她一边脸肿着还十分滑稽的上了药,小脸苍白,睡在chuáng上缩成一团,更是显得她娇小,心里头一疼,手不自觉的轻抚上了柳娘的脸颊。
她好的那一半脸肤若凝脂,嫩豆腐一般,让平君都不敢用力,只得让手指轻轻的游离在她脸颊。
许是这样有些痒,又许是已经睡够了,柳娘长睫轻颤,悠悠的醒转了过来。她见了眼前的平君,眨巴了一下眼睛,好似还没睡醒想要努力瞧清楚人般,待到确认了是平君,她有些松了一口气,柳娘嘟着嘴巴嘟嘟囔囔撒娇道:“你怎么才来呀?”
招娣她们听了,一齐的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上前去打断了柳娘,教她不要胡说,怕惹恼了娘子。
没想到平君不但没恼,也没有介意这十分冒犯的语气,她心头像是熨着一泓温泉,热的眼底有些cháo湿,低头十分温柔的哄着她道:“对不住,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柳娘听了,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委屈的泪珠盈睫,她从被子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去勾平君的手指头,娇声道:“柳娘好疼。”
平君将她的手握住,低手道:“是我不好呢。”
平君的心湖里,好似被投入了几粒石子,扬起了许多涟漪。
☆、第16章 救赎
平君心中着急,难免步履匆忙,把阿梨几个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待她们急急忙忙跟了上来,进屋瞧见平君与柳娘这有些暧昧的场面,不免有些吃惊,阿梨与杏仁儿面面相觑,拿捏不好是不是要上前cha话。
索xing平君的脑袋没有被摔糊涂,她见自个儿的贴身婢女到了,又发现这屋子里的人都是一副惊恐的表qíng,脸忽然一红,轻轻咳嗽了一声,假装十分漫不经心的放开了柳娘的手,站起身来扭头对着阿梨道:“你快过来给瞧瞧。”
阿梨按下心头的惊异,嗳了一下,上前去给柳娘诊治。
柳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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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乐意了,眼见平君撒手站了起来,也不坐在自己身边了,她撅着嘴,可怜巴巴的盯着平君,也不说话,眼神中全都是控诉之意。坐在chuáng榻旁的阿梨只管低头给柳娘把脉,还小心翼翼斜着身子的注意不要挡住了柳娘看平君的眼神,心中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尴尬。
平君有些羞怯的站在一旁,她也不好意思直接盯着柳娘看,用了眼角默默地观察着柳娘的状态,见她这般依赖自己又这般委屈的模样,突然涌起了一些怜惜之qíng,她眼神扫过屋里众人,见大家都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看自己鞋尖,脸上越发染上绯红,更是显得眉目如画,目中含qíng,她握了握拳头,又轻轻咳嗽了一声,轻声道:“小柳娘乖啊,让阿梨给你好好看看。”
柳娘定定的看了她好久,听着她柔声哄自己,又见她神qíng羞赧,怎么看怎么觉得真是美极了,便开口甜甜的应了:“好呀。”
可怜的阿梨正巧坐在chuáng前,又要避开两人的目光,倾斜着身子格外的难受,她屏气凝神,只当这一屋子人都不存在,仔仔细细的看了柳娘脸上的伤,轻轻的将她脸上旧的膏药擦掉——平君:你手轻点啊!——又挑了将军秘制最好的外伤药细细给柳娘敷上——平君:你拿最好的呀!——再问了柳娘几个问题,想了一想,便起身对平君道:“李姑娘是摔了脑子,现下有些糊涂,但没什么大问题,脸上的伤用了药,我再给她开几服药喝喝,教她仔细睡上一觉,用不了三五天便好的七七八八了。”
阿梨本xing沉稳,她说的平君再没有信不过的道理,但今天不知为何,却格外想要多多嘱咐几句,她仔细一想,若是说了出口倒显得不相信阿梨了,忍了忍又把话咽了回去,两人不说话这屋子里就有些静的可怕,平君奇怪的转头扫了一眼屋子,见这一屋子的人都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发觉平君眼神看过来了又都急急忙忙低头装作若无其事。
“……”
这番动作下来屋里尴尬的气氛更是如有实质般,平君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在下人们面前这般丢脸,正想着怎么样挽回尊严,章姑娘默默地敲了敲门,迟疑的进了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平君想起这小香院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需要大夫,便开口道:“阿梨你跟阿章去瞧瞧。”
阿梨点头称是,拿着药匣跟着章姑娘去了。
平君又挥挥手:“你们几个去那边打下手吧!”
小香院的几个婢女们福身应了,追着阿梨匆匆去了,屋里只留下杏仁儿一个呆立在原地,平君回过头,面无表qíng的直视着她。
杏仁儿打了个寒战,灵机一动:“李姑娘这般也是要好好调理的,我去嘱咐厨下做些绵软的药粥来!”
平君满意的点点头,目送杏仁儿逃也似的离去,这屋里,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
柳娘现在正是不舒服的时候,平君说了什么,婢女们说了什么,她都是听得不太真切,眼中只有平君的模样,作为郎君的妾,伺候他歇息本是天经地义的事qíng,不管他如何混蛋,夫君对于后院的小娘子们来说就是天,人如何能违背天意?然而,她却那样抗拒郎君,一向最是懦弱胆小的她,又突然燃起来那样的勇气。
她一脸傻笑的看着平君,得意的道:“娘子来看我了!”
平君上前坐下,重新伸手去拉柳娘的手,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心里头也是有了诸多感慨,用另一只手抚开挡在柳娘额前的碎发,心疼道:“知道就来看你了,傻孩子,还疼吗?”
柳娘动了动头道:“阿梨阿姐给我用了药,感觉凉飕飕的,一点儿不疼了!”
平君的目光越发柔和了,也没有说话,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柳娘直愣愣的看着她,此时平君背着光,身形上嵌了一圈光晕,她的脸在逆光中显得那样柔和、怜悯,她低着头,目光带着说不清的感qíng,如果有神祗如果有救赎,便是她罢,如果没有她,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去抗拒?柳娘仿佛受到了诱惑,从被中伸出另一只手,颤巍巍的去触碰平君的脸颊,她眼中渐渐渗出泪光,口中喃喃道:“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
平君咬住嘴唇,握住柳娘的手将脸埋在她的手心中,她心中又是疼又是软,只觉得某种汹涌而至的感qíng,一息之间狠狠的命中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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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君她们在西厢房看柳娘时,章姑娘带着阿田跟阿用劝了谢姑娘好一会儿,好话说尽,哄着谢姑娘同意从被中出来让她们擦拭一下,阿用扶着谢姑娘,章姑娘用热水快手快脚的给她从头到脚的擦了一遍,她装作没有看见谢姑娘满身伤痕,也不去管一些gān涸的液体究竟是什么,只是在她下身擦了一帕子的血时,章姑娘还是顿了一顿。
阿田趁着这时候赶紧将一团糟糕的chuáng单也给换了。
谢姑娘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紧紧的闭着眼睛,任章姑娘她们处置,她显然是很疼,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眼泪无声的流淌下来。
章姑娘看了心如刀割,小香院里头两个姑娘,谢姑娘早柳娘几个月来,头一个亲近的人便是自己,她是真心实意的将谢姑娘当做自己的亲阿妹来疼的,也晓得谢姑娘嘴上很是不饶人,实际上心里头笨的紧,相比起里外都憨的柳娘,章姑娘确实是偏心谢姑娘的,她有心护着谢姑娘,教她不要去同郎君亲近,谢姑娘平日都很听她的话,在这件事上却咬紧了不放,她最近好容易劝的她松动了一些,就出了这样的事qíng,章姑娘擦了擦眼泪,安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给谢姑娘换了gān净的衣裳,跌跌撞撞出去找阿梨去了。
找来了阿梨,阿梨看着谢姑娘这样子也是心有不忍,谢姑娘伤的地方不好,阿梨想了一会儿才挑了一样药给章姑娘,教她们给谢姑娘上药。
章姑娘含着泪,正要去给谢姑娘上药,谢姑娘突然伸手去推开她,抗拒的大声哭了起来:“教我去死吧!阿姐!我不愿活了!”
章姑娘闻言也大哭起来,她拉过谢姑娘的手狠狠打了好几下,哽咽道:“说胡话呢!谁许你去死了?你要给阿姐好好活着啊!” 52书库推荐浏览: 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