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秦楚痛哭出声,“若不是我一直向他透露你的消息,他也不会这么快便拿矛头指向你……都怪我,云休,你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楚楚。”他的双臂突然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你若是心里实在愧疚,那——便用你的下半辈子来补偿我吧。”明显感觉到怀中人身体一僵,他怕她内心不肯,“若是不愿我也不会bī你,你若要自由,我就放你走。”
“可我只是一个削了籍的娼jì,脏得很……”秦楚心中怎能不贪恋他的温暖,只是现在这般qíng况——她只是残花败柳,心还被另一个人伤得千疮百孔,哪里还能承受得住这样一份感qíng?
“可你的心是gān净的,楚楚,这也是我爱你的缘故。”楚云休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却并没有再如何,“你要是心里还念着他,这一生这么长,我有的是时间叫你忘了他。”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秦楚抬起眼睛看着他。他是那么gān净,就像这楚府中的凝碧一般,这样的人,多么令人神往啊。
那一瞬间,她的心中已然是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吻一吻他。
楚云休呆立片刻,也开始回应她,坚定而缠绵。qíng到浓处,却是将她一把抱起,走入了碧玉盘中。
他和于子敬是不一样的。于子敬看似平和,心中却蕴藏着足以摧毁一切的风bào,而楚云休却是和他的人一样,温柔明和,如同一泓清泉。
之后她便安心睡了过去,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再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凌晨。
“云休!”自己怎么能睡如此之久,方写由那边已经开始动作要他的命,她却还能在这里这么安心地睡!胡乱披上外衣,她也不怕外面的严寒,径直便跑了出去。
她心里难安,她在雪中飞奔,泪水在颊上飞奔。若是他死了,她便随他一起去死!
“楚楚。”眼前一片模糊,却闯入了一人怀中,“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云休!”她抬手擦gān眼泪,害怕是错看,他的手上仍留着伤口,人也有些憔悴。她的心中却涌起无限的满足,“你的伤……你,你没死!”
“我答应了你要回来,怎么能轻易死呢?”楚云休笑,将她的衣领正了正,“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
“我、我担心你!”秦楚泪中有笑,听他到了这时还有心思调笑她,心中也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你受伤了还出来乱走,还好意思说我!”当即便拉着他向碧玉盘走去,“天都亮了,你一夜没睡吧?快去睡一会儿,明天还要上朝呢!”
“楚楚。”楚云休却一把将她带回来,眼中有笑,“嫁给我吧。”
对啊,她是答应过要补偿他下半辈子的,只是这句话一出口,她的心里却浮现出另一张脸。这句话,她本是在盼着他说的,只是盼了这么多年,却只盼来一个背叛的结果。
一时的背叛,却往往是一世的追悔莫及。
她回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好。”
那一夜所发生的变故,她也是之后才知道。他和于子敬联手在一夜之间铲除了方李两位丞相,于子敬受了伤,楚云休却推他继任丞相,并向帝君请辞归隐。
大婚举行在那之后的第三日,楚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帝京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参加了,楚云休平日里又不与人结仇,收到的全是好的祝福。只是那日,于子敬并没有来。于家的管家送来贺礼,说于大人受伤太重,现在还没大清醒过来。
秦楚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却被楚云休及时稳住,“不过于大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有没有托您送来祝福呢?”他说话还是带着笑意,却让来人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新娘子,“我,我并没敢和他说。”
“也好。”楚云休也不计较,“若是他知道了,怕这病一时半会都好不起来了。”
“云休。”新娘子伸手握住他的手,“别冷落了其他客人,我们过去看看吧。”
管家看着新人远去的身影,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自小看着于子敬长大,虽然他在家中并不受老爷喜爱,但还是比他那两个哥哥qiáng很多的。当时他冒着风险将秦楚接入了于家,蜗居在那个破落的书房中,直到终于执掌了于家,他本以为于子敬会娶她,从此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只是他却转眼翻盘,将她推入了无间地狱。如今,他得偿所愿成为了这清平国的权力至上,却也在同时失去了所爱之人,竟不知该说是可喜还是可悲。
由于于家上下的封口,于子敬并不知道秦楚嫁人的事。他的伤口很深,还略微有些感染之象,被医官建议在家静养。虽是有伤卧chuáng,但处理事qíng却极为果敢,在短短的两个半月内将这帝京之中的政治整得开始显示出一番清明之象,那些被翻覆的冤假错案也都全数重审,饶是之前依附着方相的众人,也不免称道他一句“于青天”。
楚云休本是打算三月便走,只是秦楚却频频出现恶心gān呕,叫了医官来看却是说她已有身孕,楚云休知qíng开心得要死,只是这么一来秦楚便受不得颠簸,离京计划也只能往后一拖。
三月之后,于子敬的伤终于痊愈,重新站到了朝堂之上。此时的清平国已然不同往日一般腐朽,便是走在太阳底下的时候,也不再是当时那般身暖心寒的感受了。
“于叔,可有她的消息。”那日他终于是问了起来,管家听到之后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秦姑娘她……她嫁人了。”
“什么?”于子敬蓦然回头,“怎么会?她怎么会嫁人?”
他的手伸起又放下,最后捂在胸膛之上,爆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笑声,只是这个笑,却硬生生将一双眼笑得通红,又从眼角笑出几滴泪来。“她嫁给谁了?”
“禀告大人,她现在是楚云休的妻子。”管家犹豫了一下,“据说本是计划这个月月初走的,只是有了身孕,只能等到婴儿生下再走。”
“计划这个月月初走?”于子敬自嘲,“好,很好,那时我应该还在卧chuáng静养吧?她这是计划着再也不见我了啊……”
“大人……”
“也是,当初选择了将她作为一枚棋子,便应该料到今日的局面。于叔,备车吧。我想去看看她。”
“是的,大人。”于叔俯首告退,低头之余,瞥见他的鬓边已然有了几丝白发。
马车载着他碌碌地来到了楚府门口,也不通报,他便这般径直走了进去,侍卫们不敢阻拦,只得跟到他身后。楚云休正在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见于子敬来了,眼中瞬间带上几分警惕,将秦楚护在了身后。
“我说过不会和你争夺什么,只是秦楚有了身孕,等她生下孩子我们便离开。楚某做事绝不失约,也请于大人体谅。”
“离开?”于子敬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昔日的爱人,眼中是解不开的寒霜。“你要跟他一起离开?”
“是的,于大人。”秦楚仰起头看着他,眸中再无一点温qíng和退缩,“只是我的去留,又和大人有什么关系?”
“秦楚!”他已然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于子敬!”秦楚的眼眶蓦地通红,语气也忽然拔高,“你的女人?呵,可笑,当时你将我作为棋子安cha到碧海夜阑场的时候,当我所谓的初夜被挂上价格甚至被高价卖出去的时候,你可有想过我是你的女人?我知道,你就站在他们众人之间,当我被李荣那个禽shòu买下向你求救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做的?你一言不发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啊于子敬,你又是何等狠心?眼睁睁看着我被那群禽shòu欺负,生不如死!我曾无数次扪心自问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一次次欺骗自己始终是那个最独一无二的,可是你呢?除了利用和欺骗,你对我可还有一丝爱?你叫我不惜一切代价接近楚云休,我做了,对,那个青莲也是你的棋子吧?哈!也就是从那天起,你我就已经恩断义绝了!”
“什么是没有信得过的人,你只是想借机将我推开罢了!现在你得逞了,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于子敬听到她的话,一向清明的脑子里却像是灌进了一团浆糊。这其中又有了多少误会……可是纵然是如此,在你眼中,我便是这样一个人吗……
秦楚,李荣我已经帮你惩罚了,贺云生也是,当时欺负你的,我一个都没有留下。
秦大人的案子我也翻了,他的罪责也被澄清了,你再也不是罪臣之女,可以安安心心站在太阳底下了。
我机关算尽,想要还这天下一片清净,只是到头来,我什么都得到了,却唯独失去了你。
有些误会一旦达成,便如跗骨之蛆,永世不得翻身。
“楚楚!”腹中一阵疼痛,她霎时伸手去捂着小腹,于子敬这时心下正是思绪万千,见状来不及多想,便下意识松开了手,“秦楚!”
“你那天,就和今日一样。”秦楚忍着疼抬起头来看他,脸上却都是冷笑,“你也是这样松开了手,丢我一个人在那样一个地狱里!一模一样!”
楚云休将秦楚揽入怀中,冷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于子敬,你滚,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你若是把我bī急了,我有的是手段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于子敬仰头看着朗朗青天,大笑几声,转过身,“是,是我利yù熏心,六亲不认,只是秦楚你记住了,就算这辈子你我再不相见,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于子敬,也是你心头最深的那道疤。”
秦楚在楚云休怀中握住了拳,恨不得上前将他的喉咙咬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时第一次相遇,她还是秦家大小姐,他不过是于家的庶出,只是时过境迁,当秦家被抄,却是他站出来将她买下。
那一夜是在他窄小的书房之中,qíng动之时,她几乎将他的肩膀咬下来。
“秦楚,别这样!”他吃痛,却没忍心将她从身上扒下来。
“真想把你吃掉啊,子敬。”她拥住他,低低地笑,“若是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暧昧之间,却是于子敬笑出了声。“你是我的稀世珍宝,我又怎么会丢下你呢?除非你死,或是我死,不然这世间之事,没有什么能将你我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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