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秦楚笑,转过脸去吻他的唇,“若是你违背誓言,我可不会原谅你!”
她曾经无数次后悔,当初不该说最后那句话。之后他为了争权夺利,将她一手送去了碧海夜阑场。她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只是短短的三个月,竟然漫长得犹如一生。
骗子!骗子!秦楚终于止不住心中伤痛,捂着脸呜咽着蹲了下去,心中是十二分的绝望。
于子敬向前走着,再也没有回头。
“楚楚,别怕。”楚云休伸手抱住她,“有我在呢,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便回浮萍洲,男耕女织,再也不分开。”
秦楚在他怀中重重点头。
爱如何,恨又如何?此时的她已然无力再去细想那些痛楚,她只想和身边这个男人,安安心心过完下辈子。
从没有一个愿望,会像现在这般qiáng烈。
四月,于子敬从白荇洲边陲将充军的秦泾渭调回,并予以器重。六月,齐应南病逝,天王洲一带陷入混战,于子敬和秦泾渭协商之后,在九月发兵,此时天王洲各自争斗群龙无首,被清平国大军一举攻下。秦泾渭带兵乘胜追击,又连连攻下浮萍洲几座城池。次年元年公仪瑾病逝,秦泾渭又率兵攻入乐和城,虽有纪相一路抵抗,却终究无力回天,至月底,清平国所失版图一如当年。
秦泾渭凯旋而归的那日,秦楚为楚云休生下了一个女儿,起名楚折砚。名字是秦楚起的,楚云休曾问她为何,她却说,“你我这辈子都过得太拘束,我想她生下来便不再如我们这般,摧笔折砚,按她想要过的那样生活。”
“好,都依你。”楚云休看着怀中的女儿,伸手抱着妻子,眼中一片阳光。
三月,秦楚的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再见过远隔千里多年未见的哥哥秦泾渭之后,秦楚和楚云休便启程回到了浮萍洲,做了一对神仙眷侣。
chūn寒料峭,于子敬坐在风里喝酒,秦泾渭看他一人孤独,便坐在一旁,陪他一起喝。
“你说,我这一生值当不值当?”
“说值当也值当,说不值当也不值当。”
“我这些年,将当年所有的冤假错案都拿出来翻案,还他们一个清白……到头来,却唯独无法给自己翻案。”
秦泾渭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她已然找到了自己的结局,倒是你,你这一生不负这天下,也不负她,却只是辜负了自己。”
于子敬抬头看着月亮。月光是那么温柔,如同最深爱的人的眼睛。
“往事不可追啊……只是偏执如我,怎么会允许自己再爱上别人呢?”
于相执掌大权之后,清平国中一片安乐祥和,只是这一任青天,却只活到三十六岁,而从他二十二岁继位之后,并没有娶妻,一直只身一人直到病死。
同年,有一个人从遥远的浮萍洲来到了帝京,她鲜艳明丽,天真快活,就这么站进了秦泾渭执掌的讲武堂中。“嘿,我要入讲武堂!”
“想入讲武堂?先来和我比试比试!”秦泾渭看着她笑,在一瞬间拔地而起,少女飞速起身,身影飘忽,连过了百余招都没有落下风,秦泾渭心下赞叹,眼中流露出一丝狡黠,将背后空门大露,却是伸手向她腰上而去。
少女手中的剑眼看就要刺到秦泾渭身上,惊呼一声连忙偏转剑锋,却被秦泾渭一把戳中痒xué,大笑不止。
“舅舅!你耍赖!”
秦泾渭嘿嘿一笑,眼中是一阵宠爱。“兵不厌诈嘛……我的好折砚,别来无恙?”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故事的主角出现惹=-=昨天晋江抽风叫我发了不知道多少次,生气,要是想看新的文可以跳过去看一下,名字是《掬水剑》……看了一下掬水沉剑的文案不完备要删的也没删掉,我移过去掬水剑好了 心塞
☆、番外四 檐上雪(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是说好的补充前面的仙界□□=-=所以我还是别出心裁地,从折棠和裴夫人的感qíng线上尽力表现出来。
应该前qíng提要一下,看过前面的怕是也忘了【。折棠是凤萧箫的师父(戏份大概是在莫问劫缘的开头),在七上仙灭掉雷裴两家之后将凤萧箫(也就是裴即予)偷偷带回了天誉山,之后又一次仙魔大战的时候被七上仙秘密处死了【等等这个主线好像涉及剧透可是之前我确实也写了【。是的这也是个BE的文,后妈属xing爆发不要怪我【。不过中间两人的故事我尽量描写细致一点=-=感觉自己写东西都是剧qíngxing还好……心理感qíng描写好匮乏QAQ我一定要把你们的眼泪赚出来!!!!
折棠第一次见到裴夫人的时候,还是在十五六岁的一个下午。
爹爹牵着她的手,穿过阳光笼罩下的别苑,院中种了好多些海棠花,她看了十分喜欢,便挣脱了爹爹的手,伸手去摘了一朵。
“小玥!”爹爹狠狠在她手臂上落下一巴掌,少女却还是死死攥着花jīng,细声哭泣起来。
“李先生,怎么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就像三月里得huáng鹂一般,从前面不远的帷帐中传来。少女也不顾着颊上带泪,听闻好奇地抬头去看,正逢那人从帐子里摸索着走了出来,身旁侍候着两个妙龄的侍女。
她的脸很白,像是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一看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或许是害怕被人发现太过于苍白,她的唇上涂着浅红色的胭脂,头上是缤纷的璎珞,可是身子却还是瘦弱而单薄,像是被安在一个雍容华贵躯壳之中的一朵枯萎的海棠。她的眼睛很黑,却没有神采,若不是旁边的一个侍女提醒她面前有台阶,她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盲女。
“参见裴夫人。”爹爹忙拉着她跪了下去,“小女莽撞,不小心折了夫人喜爱的海棠花,还请夫人责罚。”说罢猛地将她往前面一扯。她自然知道爹爹的意思,唰的一声便跪在了盲女面前,“是我折了夫人的花,我知道错了,还请夫人不要生气!”她偷偷抬眼看着这个苍白的人,一时间竟看不出她的喜怒,心里一阵不安:“若是夫人生气了,怎样罚我都行!”
她突然笑了。
折棠当时还不叫折棠,而是叫李玥,是裴府众多门客之中最为落魄的李世泽的独女。母亲生下她之后嫌李世泽太穷了,刚刚养好些身体便跑了,所以自她记事起,便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之后为了维持家里生计,李世泽便叫自己的女儿在哥哥的药铺里做工,虽说是年纪小倒也做得井井有条,得到了哥哥的夸赞。或许也是上天眷顾,有次一个天誉山的仙人路过药铺,大加夸赞了她的根骨,想要带她回去天誉山修仙,她却只是摇了摇头。“爹爹怀才却无处可用,失去妻子已然是不幸了,若是小玥再离开他,更不知道他该如何活了……”那仙人看她孝顺,劝说多次也无结果,便留给她两本书和一张地图,叫她以后若是想通了,便来天誉山找他,他叫清城上仙。那两本书一本是关于医术的,另一本却是关于修炼和术法的,她闲暇时候便跟着练习起来,到了十四岁那年,竟然也修成了一些小小的术法。为了不被爹爹和伯伯发现,她便会在晚上的时候出来使用,或是和院子里的海棠树说说话,或是和屋檐下的燕子对对歌。
她所在的郡,是白荇洲的海棠郡,盛产海棠树。后来贵族们聘请了农师来栽培,养出了一种八棱海棠,极为珍贵,被种在裴家的府苑之中。所以这次她见了才会惊艳,忍不住去折了一朵。
“只是一朵棠花而已,快起来。”裴夫人伸出手,却压根不在她面前。她急忙向一旁挪动几步,才抓住了她的手,站了起来。她的手很凉,虽然天气不算冷,她的手却冷得可怕,像是一块没有生命和温度的玉石。
“素问夫人和蔼善良,如今一见果然不凡,多谢夫人了。”她面不改色地说着客套的话,想把手伸回来,那裴夫人却没有松手,只是眼底藏着笑,叫她疑惑。
“折棠。”她缓缓启齿,唤出了那个名字,“以后,我便唤你折棠可好?”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爹爹却已经在一旁跪拜下去,“谢夫人赐名!——折棠,还不跪下谢恩?”
折棠又唰得一下跪了下去,“谢谢夫人。”
“别客气。”裴夫人扶着她起来,眼中是没有生气的笑意,“听闻夫君说你医术不错,又是我们裴家门客李先生的孩子,这才打搅你来照看我,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能陪伴夫人左右,乃是折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折棠依旧面不改色地说着客套话。她自小便是这样,礼貌而且温和,所有来过药铺的人都很喜欢她,有时候还会多给她一些钱。
“王叔,您给多了!”她带着笑追出去,想要把那一文钱还给他,却被他笑眯眯地推了回来,“小玥乖,拿去买个糖葫芦吧!”他笑着摆摆手,越走越远,“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井字街上所有人的好孩子,别客气!”
那时她便会叹口气,扁扁嘴,将那一文细细收起来。爹爹穷得恐怕是笔墨都买不起了吧……她哪有钱去买糖葫芦?留着给爹爹买笔墨都不一定够。
爹爹和夫人客气一番,便寻思着离开了。折棠拜别了父亲,伸手扶了她,“夫人的眼疾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三年前吧……有次我夜里醒了,头却很沉,在出去如厕的时候不小心昏倒撞了头,醒来之后便看不到了。”她扶着头想了想,又苦笑了着摇摇头,“或许是四年?这些年都是这么过,多久竟然也记不清了呢。”
折棠扶着她在一旁坐下,抬手分开她的鬓发,仔细看了起来。不消片刻,总算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块淤血,只是那块淤血压着颅后的一处死xué,怪不得请来的众多名医都接连摇头,说无药可医。
正想说些什么来推脱,她却又一次开口,“其实我知道我的眼睛是治不好了,治不好也罢,我也没有多少奢求。只是这裴府之中实在是闷得很,之前来的几个丫头又不合我的意,又听闻夫君说你天资聪颖,心灵手巧,这才叫你来的。”
“承蒙夫人抬爱,折棠一定竭力为您分忧解难……”折棠看着眼前的盲女,心里却起了一丝涟漪。虽然听闻裴家夫妇恩爱隽永,举案齐眉,只是成婚多年却没有一个子嗣。坊间的传闻说是因为她身子太弱了,不能行那夫妻之礼,那裴新禅也怕自己控制不住,便与她分房而眠,却也没有纳过一个妾,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后来这话越传越离谱,说这裴夫人是魔教派来迷惑世人的妖女,裴新禅是被她迷住了,所以才不肯纳妾。本是之前还有几个贵族女子围绕在她身边,听闻这传言之后却是都不来了,她看不见东西,又被独自扔在这别苑之中,裴新禅又忙得很,很少才能来看看她,这样一个孱弱的女子,这些年究竟都是怎样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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