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归来——拜——”
上京上下百姓,齐齐跪下,朝着阿翎的皇辇叩头。
“先皇灵柩归来——拜——”
灵柩随皇辇送入城中,预示着一场大晋皇权更替即将进行。
“国师归来——拜——”
随着内侍的三声拜礼过后,皇辇停在了皇城宫门前。
阿翎在内侍的搀扶下,拖着皇袍走下皇辇,挺直了身子,转过了身去,对着上京百姓道:“平身——”
霸气在她眉宇之间绽放,不少百姓看见阿翎的容颜,不禁暗暗猜想,大晋这未来女帝将会给大晋带来怎样一个天下?
阿耶那从马车上走下,一步一步走到阿翎面前,道:“老臣已择定好吉日,七日之后,先送先帝灵柩入皇陵,守孝一月之后,陛下便可行那登基之礼。”略微一顿,阿耶那继续道,“在那之前,陛下可以以新帝身份处理政务。”
“知道了。”阿翎冷冷地应了一句。
阿耶那yīn冷地笑道:“那老臣先告退了。”说完,阿耶那与阿翎擦肩而过,低低地在阿翎耳畔说了一句,“一月之后,要江山,还是要妹妹,陛下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站住!”阿翎脸色一沉,“国师此话什么意思?”
“大晋凰翎公主既然已成新帝,那雀羽公主自然该做她应做的事。”阿耶那凉凉地回了阿翎一句,yīn森森地笑着退了下去。
“你!”
子鸢老远便瞧见了阿翎脸色的变化,刚yù走上前,却被薛家大公子给拦了下来。
“大哥?”
薛家大公子饶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了子鸢脸上,“九丫头,这一路上,你待陛下的好也差不多了,陛下是大晋的君,而我们只是大晋的民,有些事不要逾越才是。”
子鸢听这话有些刺耳,“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家大公子继续道:“你这年纪,也该差不多该许个人家了,再容着你这样胡闹下去,只怕娘亲与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永远都没有一个安稳日子过。”
子鸢脸色一沉,道:“我若不想嫁,难不成大哥还要bī我嫁不成?”
薛家大公子脸色也沉了下来,“大哥不想在这里跟你吵,走,跟我回家,娘跟爹已经等了我们许久了。”
“我……”子鸢迟疑地看了看阿翎的背影,总觉得此时不该离开阿翎。
薛家三公子忽地将子鸢拉着走到了一边,笑道:“妹妹,你就不要跟大哥斗气啦,娘可想你了,难道你不想娘么?”
子鸢被他说中了软处,点了点头道:“好,那……那我们回家。”
“这就对啦!”几位哥哥围了过来,带着子鸢打马朝上京薛家庄驰去。
“请陛下入宫。”
内侍的提醒,让阿翎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往皇辇后看去,看到的却是子鸢与众位哥哥离去的背影。
心,微微有了些许空dàngdàng的滋味,阿翎回过头来,默默地踏入了皇宫。
宫娥与内侍们在宫阶上整齐地排列成行,皇城中的落叶已经被清扫得gāngān净净。
当阿翎踏上第一台宫阶,宫娥与内侍们纷纷跪了下去,齐声道:“恭迎新皇——”
“免礼。”阿翎低声说罢,抬头看向宫阶尽头的巍峨大殿,心头不禁有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寂寥之感。
人人都想做皇帝,可是阿翎踏入这皇城的第一步,心头竟觉得有些害怕。
要这江山,就要失去至亲,要至亲,自己便要沦为皇蛊寄主,此时此刻,阿翎好想告诉有个人说说话,眼前这个困局又如何脱困?
忽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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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翎发现有些不习惯,不习惯身边没有那个臭丫头叽叽喳喳,不习惯视线之中没有那个贼兮兮的微笑。
她忽地转过身去,快步朝着宫门走去。
内侍们一惊,连忙上前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去哪里?”
阿翎蓦然驻足,看着宫门外那些上京如火枫叶,低头道:“朕……想再看看宫外的天下。”
内侍们愕了一下,笑道:“陛下,这天下都是您的,您想看,随时可以去看呐,只是……只是这殿中已堆积了太多需要陛下处理的奏章,所以,陛下还是……”
“对啊,百官们还在殿中等着陛下呢。”另一个内侍慌乱地说道。
阿翎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那层层宫阶,深吸了一口气,徐徐朝着大殿走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共此溶溶月
秋月溶溶,上京中的枫叶随风簌簌而落。
薛家庄位于上京东郊,平日里多有各分堂掌柜往来,甚是欢腾,今日因为薛九姑娘的归来,庄内庄外,张灯结彩,宛若元宵佳节,更是热闹。
酒过三巡,子鸢将长生子杯拿出,盛了一杯酒,朝着父亲薛浩跪了下去,恭敬地一拜,“从西州归来,每过七日,便让一位兄长饮下一杯祛除体内蛊虫的长生酒,如今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皆饮过此酒,以后便不用再惧阿耶那催动蛊虫的笛音了。”说着,子鸢将长生子杯递向父亲,“如今又有一日长生酒生效,这一杯,鸢儿先敬爹爹,待七日之后,再敬娘亲。”说完,子鸢歉然看向了那个慈爱华贵的柳夫人,“娘亲,再等七日。”
柳夫人本以为今生再难看见这个孩儿,当初七子薛子珏带回子鸢失踪消息之时,她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子鸢大难不死之后,果然有后福,还带了圣物长生杯回来,解了全家上下的蛊祸。
“阿蛮,咱们的女儿成器啦!”薛浩接过了长生子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这一辈子见过许多宝物,如今手中握着这传说中的圣物,心头还是有些激动。
子鸢看见了父亲眼中的慕色,连忙从他手中把长生子杯拿了回来,小心收入怀中,低头道:“爹爹,这长生子杯虽在我手,可终究不是我们薛家的东西,我与这杯子主人约定过的,一旦用完,必定归还。”
薛浩笑道:“你这丫头,还怕爹爹私吞了这圣物?”
子鸢歉声摇头,“爹爹,鸢儿不是那个意思……”
柳夫人连忙来解围道:“九丫头难得回家,你就与她说笑,小心吓到我们的九丫头。”说完,柳夫人拉起了跪在跟前的子鸢,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道,“鸢儿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子鸢含笑摇头道:“鸢儿不苦。”
柳夫人笑然看了一眼薛浩,道:“九丫头这岁数也不小了,商号里那些不错的小伙子,夫君可要多注意些。”
子鸢脸色猛地一沉,急声道:“娘亲,鸢儿不嫁!”
薛浩正色道:“女娃长大了,终归要嫁的。”
“我不嫁!”子鸢挺直了腰杆,惊觉自己的失态,左右看了一眼身边几位兄长的诧异目光,她思来想去,连忙解释道,“国师只怕不会放过我们薛家,这些日子定会再掀些风波,四哥那边还有许多截下的飞鸽传书,这个时候,我不能嫁。”
薛浩与柳夫人对看了一眼,觉得子鸢说的有理,“那就等陛下登基大典完成之后,大局定下了,再商量这丫头的婚事吧。”
“我……”
“九丫头,三年没见了,来八哥这里,让八哥好好看看。”
子鸢还想把话说下去,却听见竹椅上的薛家八公子的声音,只见八哥温柔地向她招了招手。
“八哥。”子鸢一瞧见八公子那空dàngdàng的裤腿,心里就是一酸,连忙走了过去,蹲在了他的身侧,柔声道,“八哥你也受苦了。”
薛家八公子微微一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最苦的并不是八哥,而是你七哥。”
“唉……”
听到七哥这个称呼,不仅是子鸢,还有薛家上下血脉相连的人,皆是一叹。
薛家八公子愕了一下,歉然看了一眼亲人们,笑道:“是八哥多言了,咱们的九丫头好不容易才回来,那些婚事什么的,且放一放,就让咱们一家人,好好喝个痛快,可好?”
“八哥……”子鸢对着他感激地一笑。
八公子微微点头,“以后就由八哥宠着你,可好?”
“老八,你这话就不对了,论起宠这个小妹,我们哥几个可不会输给你!”四公子不乐意地开口。
“不错!”六公子也附议。
子鸢心头暖得厉害,笑中带泪地看着几位哥哥,转身走到桌边,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提着酒壶走了过来,笑道,“那就如八哥所说,咱们今夜喝个痛快!”
“好!来!九丫头,谁怕你!”
几位哥哥围了过去,将子鸢环在其中,唯有大公子一人,忧心忡忡地看着子鸢,心头那句话哽了许久,不知道当问,还是不当问。
妹妹啊妹妹,你待陛下之心,仅仅只是至jiāo之心么?
柳夫人看出了大公子似有心事,她微微侧脸,问道:“你在想什么?”
大公子连忙摇摇头,笑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妹妹罢了。”
“是啊,这丫头倔起来,确实让人担心啊。”柳夫人说完,又想到些什么,嘱咐道,“你做大哥的,可要多看顾些妹妹。”
“这个当然。”
“国师可不是个简单角色,确实如九丫头所说,后面的日子,我们薛家上下都要小心行事。”薛浩捻须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带着十二名宫卫从上京城中出来,一路往薛家庄行去。
“陛下,到了。”
马车终于在薛家庄门口停了下来,从马车之上当先跳下一名宫娥,撩起了马车车帘,对里面的人恭敬地说道。
“嗯。”阿翎今夜换了一身常服,可是发髻上的龙纹凤钗还是昭示着她贵为大晋女帝的尊贵。
“速速去通传薛庄主,陛下来了。”宫娥转头对守在门口的两名守卫道。
“是!是!”
两名守卫紧张地对着马车一拜,转身朝着庄内跑去。
“陛下,您怎么下来了?”宫娥还准备回报一声已经去通传了,却瞧见阿翎已走下了马车,连忙上前去搀扶她。
阿翎微微摆手,道:“朕既然是微服出巡,便不要把薛家一家子人都传到庄外来迎接,朕自己进去便是。”目光悠远地望着庄内,阿翎心头暗暗骂了一句,“臭丫头,没有你在朕的身边聒噪,批阅奏章都集中不了jīng神,一会儿带你回宫,定要好好收拾你!”
“女皇陛下!”
果然,第一个出来迎驾的就是那个臭丫头!
冰霜似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温度,阿翎昂起头来,冷声道:“见了朕都不行礼,几个时辰不见,薛家九姑娘的胆子又大了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