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兮安静地看着子鸢说完,忽地嘴角一抿,淡淡地一笑,“本宫原以为你是一个别有用心之徒,却不想你还算是良心未泯。”
“公主……”突然,佛堂之门被轻轻叩响,曹伯宵柔柔低唤,满面桃花,笑得欢喜。
叶泠兮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那紧栓的佛堂门,反手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匕首,这一夜,本想赌他出现,诱他动了邪念,在守卫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收拾于他——即便他日要她将功赎罪嫁入安乐王府,今夜也要让这曹家彻底绝后!
只是,为何偏偏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偏偏还是这个人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既然周围已无卫士,与曹伯宵单独见面,吃亏的只有自己。
“公主,跟我来!”子鸢目光往佛堂顶一瞧,突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叶泠兮飞上了佛堂横梁。
“你……”老宫奴想要出手救下叶泠兮,却对上了叶泠兮的轻轻摇头,“公主有何吩咐?”
“开门,让他进来,然后,打发他走。”叶泠兮轻声说完,冷冷地从子鸢手中抽回了手来,“你今日唐突之罪,一会儿再与你算。”
子鸢暗叫倒霉,只能苦笑摇头,四处瞧了瞧,盘算着一会儿如何逃出这儿?
“咯吱……”
佛堂门突然打开,曹伯宵急匆匆地踏入佛堂,可是第一眼瞧见的却是老宫奴,脸上的笑容突地一僵,忍不住四处张望,“公主殿下呢?”
老宫奴连忙低头道:“回曹世子,公主殿下说今夜风景甚好,独自游寺去了。”
“你不跟去?”曹伯宵似是不相信老宫奴的话,刚yù抬眼往梁上瞧去,只听老宫奴蓦地惊呼道。
“世子所言甚是,公主独自出去甚久,至今未归,还请世子帮奴婢出去一起寻找公主殿下。”说着,老宫奴连忙跪地行礼,重重地朝着曹伯宵接连叩了好几个响头,“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就要掉脑袋了,求世子救救奴婢!”
“没用的老奴!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摘了你的脑袋!”曹伯宵心头大乱,猛地拂袖离开佛堂,匆匆招呼远处的守卫,跟着他四处寻找公主踪迹。
老宫奴舒了一口气,待曹伯宵走远,连忙朝横梁上瞧去,“公主,曹世子已经走远了。”
“嗯。”叶泠兮微微点头,对着老宫奴点头道,“你来带我下去。”
“既然公主殿下已经没事了,那小的就走了!”子鸢看准了机会,连忙丢下一句话,当先跳下了佛堂横梁。
“你休想逃!”叶泠兮下意识地去抓子鸢的衣角,却不想老宫奴还没来得及掠上横梁,她一把抓住子鸢的衣角,却被子鸢带着朝梁下摔去。
“公主!”老宫奴大惊失色,只怕公主今夜确实要伤了,只见她足尖一点,连忙抱向空中下坠的叶泠兮。
子鸢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倒霉,下意识地抱住了叶泠兮,一手将她护在怀中,一手揪向了佛柱边的禅幔。
“咔嚓——”
只听足下突地响起一声机关之音,佛堂之中,皇姑姑灵位之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大dòng!
子鸢手里的禅幔骤然断裂,身子顺势直勾勾地朝着大dòng中跌去——两人一起跌入大dòng的瞬间,老宫奴还yù追下大dòng,只见石板再次猛地合上,堪堪地将老宫奴给拦在了外边。
老宫奴慌乱无比地猛扯那禅幔,却无法再使机关打开,她在石板之处猛地跺脚,也不能把地dòng松动一二,急声道:“这次完了,真的完了。”
☆、第十九章 .怨憎寒潭中
“哗啦啦——”
水花四溅,原以为跌入dòng底,定是锥心的碎骨之痛,却不想落入的是个寒意刺骨的dòng底深潭。
子鸢心底突地浮起一抹恍惚来,同样的làng花拍颊,同样的冰寒,也同样的惊恐。
为何要杀我?
不可以就这样死了,不可以……
子鸢猛拍潭水,让自己再次沉没的身子穿出水面,脑海中恍惚的一切宛若琉璃破碎四散,剩下的只有一片幽暗的画面。
“我没死……没死……”子鸢喃喃自语,忽地想起一同落下的还有楚山公主叶泠兮,当下极目四顾,一边稳住身子浮在水面,一边唤道,“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视线之中,除了遍布青苔的四壁之外,根本就没有叶泠兮的身影,子鸢暗叫不妙,慌忙深吸了一口气,憋气钻下水潭,寻觅叶泠兮的踪迹。
水影悠悠,昏暗斑驳。
晃动的视线中,只依稀能瞧见一袭雪裳正往下沉去——
几个气泡从子鸢嘴角冒出,子鸢暗自咬牙,奋力朝着那袭雪裳游去,心底暗道:“好端端一个公主若是被我害死了,可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子鸢心底凛然,心底那些记忆依旧支离破碎,可是子鸢知道,当初就是因为心底一口气,她才能撑着活下来,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姐姐怎么办,主上阿翎又怎么办?
若寻不到长生杯,阿翎必定会嫁给那日的可怕男子,下半生定生不如死,若今日命送于此,姐姐定会伤心难过……子鸢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双肩上,已悄然多了一些担子,是她不知不觉间担上的责任。
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子鸢看准机会,疾然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叶泠兮的雪裳一角,猛地用力一扯,只见叶泠兮往子鸢怀中靠近了一些。
子鸢再用力一扯,雪裳撕裂,露出了叶泠兮半个若雪香肩,隐隐可见她那雪色的肚兜一角,子鸢连忙避开目光,伸手将叶泠兮勾入怀中,带着叶泠兮往水面上游去。
“呼——”
子鸢再次穿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勾着叶泠兮的雪颈游到了石壁边,靠着石壁,将叶泠兮的身子转了过来,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划水稳住身子不沉,“公主,醒醒,醒醒,公主,醒醒啊。”
子鸢不断呼唤叶泠兮,可是叶泠兮依旧双眸紧闭,似是昏死过去。子鸢抬头瞧了瞧方才坠下的地方,只剩下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楚有没有暗格什么的?
“公主,醒醒!醒醒!”子鸢搂着叶泠兮摇晃,可是不管怎么摇,叶泠兮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子鸢心底更加着急,喃喃道:“这次我真的是闯大祸了!”说完,子鸢左右仔细看了看,四壁除了青苔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凸起或是凹下的地方,想要爬上去,不可能,背着昏迷的公主爬上去,更是不可能。
难道要力竭沉尸潭底?
子鸢心底浮起一丝凉意,她知道,若是再寻不到生路,只怕她也撑不了太久,一旦她也没力气再游,唯一的结果就是双双沉尸潭底。
子鸢想了想,将叶泠兮的双臂抬起架在了自己颈上,松开手的瞬间,子鸢连忙扯下了自己的腰带,将叶泠兮与自己的腰牢牢绑在了一起。终于可以腾出双手,子鸢带着叶泠兮沿着石壁游了一圈,还是找不到可以借力爬上去的地方。
子鸢嘴角微微一抿,苦笑了一声,“姐姐,对不起了,我这次是回不去了。”子鸢颓然靠在了石壁上,一手划水,一手给叶泠兮拉了拉她裂开的衣裳,掩住了她露出的雪肩,“公主殿下,害你也丢了一条命,欠你的,只怕只能到huáng泉一并还你了。好在,你这身衣裳虽然破了一个口子,还算是好看,总比我这身好,下了huáng泉,说不定阎王把我跟一群男鬼关一起,我可就……”
“咳咳……”叶泠兮忽地身子一颤,猛地发出一串咳嗽来。
“公主你醒了就好,就好……”子鸢又惊又喜,伸出手去为叶泠兮拂开粘在她脸颊上的乱发,“把水都咳出来,你会舒服很多。”
叶泠兮下意识地避开了子鸢的手,身子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与眼前这个少年竟绑在了一起,不禁又怒又羞,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子鸢一个响亮的耳光,“大胆!你放开本宫!”
“我……”子鸢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辩解,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地烧得厉害,还没等反应过来该做什么,叶泠兮猛地一口咬在了子鸢的肩头,直疼得子鸢惨声大呼,“疼!疼!公主口下留qíng!留qíng啊!”
子鸢挣扎着想要推开叶泠兮,可是越是推,她与叶泠兮的小腹便贴得越紧,暖意透过彼此的湿衣流连在彼此的肌肤间,反倒是幽幽升起一丝不该有的暧昧气息来。
叶泠兮忽地感到这个陌生少年似是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任她狠咬,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不禁更怒,松开了口,怒嗔道:“你口口声声说曹世子yù对我不轨,而你呢,你现下与曹伯宵有何不同?本宫若是能出去,定要父皇下令,将你凌迟处死!”
子鸢苦涩地笑笑,“只怕凌迟的滋味我还没享受到,我先成了这潭中的幽魂,不对,是我与公主都先成了这潭中幽魂。”
叶泠兮这才意识到她与少年所处之地竟是一个绝地寒潭,她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不论如何,要先活着离开这儿,才能有机会出这口气,好好惩治这个放肆的少年!
“我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我不是……”子鸢话说到一半,连忙收了话,摇头道,“方才我若不用腰带将你我绑在一起,我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划水,你跟我早就沉尸潭底,今日不敬之处,若是真能活着出去,公主你想砍几刀,就砍几刀。”
“你……”叶泠兮怒眸狠狠瞪了子鸢一眼,“如此说来,本宫还要感谢你救命之恩不成?”
“你打也打了,咬了咬了,若是现在想要我的命也可以。”子鸢正色看着叶泠兮,坦然轻笑,“只是公主身边会少个活人,多具尸体,公主若是不怕,尽管下手。”
“……”叶泠兮红着眼眸定定看着子鸢,忽地嘲然一笑,“今夜就不该留你这种下流之人xing命,让你害了一次,又一次。”
“我今夜也不该多管闲事,回来告诉你那些话。”子鸢淡淡笑道,“楚山公主倾国倾城,大云多少子弟只闻公主之名,便已魂牵梦萦,我这无名小卒却可以与公主一起死,那也算得上天大的幸事了。我该高兴,该……”子鸢忽地定定看着叶泠兮,“做一些公主觉得我该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叶泠兮似是意识到什么,身子往后躲了躲,却被子鸢扭身紧紧贴在了石壁上。
叶泠兮对上了子鸢一双清澈的眸子,分明坦dàng朗朗,并没有半点邪念,“我大云国势渐微,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男儿,不思jīng忠报国,只知道欺负弱质女流!”
子鸢微微挑眉,脸上笑意没有消散半分,反倒是忽地多了一丝促狭的笑来,她不发一言,忽地双手探入水下,叶泠兮惊觉子鸢的双手摸上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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