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下心思缓步走上前去,斜倚在院墙上的鬼宿眼力颇佳,只一个轻微的响动便立刻抬起头捕捉到了上官流云。
“三小姐!”鬼宿望着缓缓走来的上官流云,眸光中满满都是惊讶之色。
余下三人听见鬼宿的呼声也立时抬起头来循着他的目光朝上官流云的方向看来,见到上官流云无不露出惊异神色来。本以为抗下了宿刃的袭击,这三小姐只怕是xing命难保,但没想到这人竟然还会这般气定神闲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是那龙神姑娘圣手疗伤,还是这三小姐的修为道行着实过人?
上官流云脚步沉稳行至她四人面前,凌厉的目光在她四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头微微皱起,但随即又送了开来。
她轻咳了一声,同那四人开口道:“家主现下如何了?”
四宿式神闻言微微怔了怔,彼此抬起头来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四人这等小动作又怎能逃过上官流云的眼,上官流云在心底冷哼一声,却是斜眼睨着他弟兄四人,厉声道:“怎么不说话,难道想违抗家主之命吗?若我没记错,爷爷曾是说过的,尔等四人当奉我为主,不得违逆,怎么四位式神大人是不愿再奉我上官家了吗?”
她将上官沉木的话搬出来,果见那四宿式神的神色霎时间又变了变。沉默良久,四宿之首的角宿方才迈步上前来躬身低头对上官流云行了一礼,压低声音恭敬道:“回禀三小姐,家主自昨夜昏迷后便一直脉象薄弱,未有苏醒之象,我等四人医术低微灵力薄弱探不出家主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故而……”
“我知道了,待我进去瞧瞧。”上官流云抬起手止住角宿话语,冷声道。
角宿见状也不再多言,只侧过身子去为她让开了一条道。他身后的奎、斗、鬼三人见状也跟着他的动作纷纷侧身,将院门给让了出来。
上官流云冷眸在他四人脸上扫视了一番后,复又开口幽幽道:“尔等四人在外守候,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四宿式神闻言皆是一惊,但抬眼瞧见上官流云那一副凌厉神色也都纷纷缄口不言,只四下里暗暗jiāo换了一个眼神,退到一边去。
上官流云推开院门,迈步入了上官沉木的院子。不似上官流云的西厢繁花似锦,也不似上官凌雪的东厢翠木成林,上官沉木的院子里只有简单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和小径旁荒生的蔓糙。若说其他院子早在月前便已经入了chūn,上官沉木这院子仿佛还在寒冬之中,一派荒凉。
“式神大人”上官流云闭上眼轻唤了一声。
但听得四下无声,唯独一阵清风过,携来与这院落冬景格格不入的桃花冷香。
上官流云回首,但见龙清寒正带着那个银白色的面具定定然站在自己身后。面具上透出的是上官流云早已熟悉的清冷瞳眸,只一眼望去便让人心底隐隐间有了几分安定的感觉。
“式神大人方才也都听见了吧!”上官流云回过身去同她低声说道。
龙清寒走上前来与她并肩,微微点了点头,眸光亦是深邃严肃起来。
“不论如何,且先进去看看再说。”深邃的目光落在上官沉木房间雕花琢shòu的木质房门上,语声沉重而低缓。
“流云也正有此意。”上官流云勾了勾嘴角,眼神里带了几分探寻,几分邪气,还有几分坚定。
她二人并肩上前,在房门前站定,彼此对视了一眼。但见上官流云伸出右手来指尖触在上官沉木房门的shòu首雕刻上,双唇嚅动,却是一声轻喝“破——”
但见那shòu首上浮光一过,转瞬便黯淡了下来。
龙清寒见她破去了结界这方才缓缓抬手推开门去。
上官沉木的屋子里的陈设分外简单,清一色楠木的家具看起来十分单调,没有多余的装饰,便是连案桌上也只是简简单单摆了文房四宝再无其他,云纹的屏风用的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样式,唯有那香炉是金鼎狻猊,一副虎虎生威的模样。这样的屋子若是让外人看来,只怕是连客居的半分都比不上的。
“这屋子这般简朴倒还真不似这老爷子的作风!”上官流云的目光朝四周扫视了一番,冷哼一声道。这屋子对比起上官沉木的那间书房,实在是太过平凡了。
“这屋子常年少有人居住,装饰简陋倒也说得过去。”龙清寒亦是同她一般上下探查了一番后徐徐说道。
“你怎知这屋子常年少有人居住?”上官流云颇有些惊讶地问道。龙清寒所说无差,上官沉木向来爱夜宿在书房中,这卧房倒是极少回来。
“你瞧这桌上积了灰定然是常年未有人来打扫了,这砚台亦是,里面的墨都结了块不说,这些墨块上也都出现了裂fèng,只有长久不被使用才会有这般模样。”龙清寒缓步走在这屋中,素白的指尖在低矮的桌案上轻轻一抹,便沾染了一层灰来。
上官流云瞧见她指尖上的乌黑微微皱了皱眉,回过身来走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用自己的衣袖将她只见的积灰给擦拭了去。
☆、第38章 齿痕
“你如此说来倒也都不差,不过此事稍后再说,你且先来看看这个!”她说完拉着龙清寒绕过屏风朝内走。
内室里,灰白的chuáng帐垂下,将人的视线阻隔了起来只依稀变得卧榻上昏迷的人的轮廓,却瞧不清面容。上官流云拉着龙清寒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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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轻脚地走到chuáng帐边上止住脚步,伸手将那灰白的chuáng帐撩起来。
但见chuáng榻上横卧之人面色惨白,没了半分血色,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双唇紧抿却是乌黑之色,眉心间透着暗沉。被子被人极其细心地盖住,甚至连被角都被小心翼翼得掖在了脖子下。
“式神大人,你怎么看?”上官流云沉下眉目来低声同龙清寒问道。
“毒倾肺腑,病入膏肓。被角紧掩,刻意为之。”龙清寒幽幽说道。
上官流云轻叹一声却是在上官沉木的chuáng边坐下,伸手撩开上官沉木的被子将他的手腕给捏了出来,三指扣搭在上官沉木的脉搏上,指尖灵气朝内一探,只觉灵气被灌入了黑暗深渊,不过片刻便被蚕食了去,没有半分剩余。上官流云心下一惊,赶忙松开手,将上官沉木的手腕给放了下来。
她目光黯了黯,猛然间却见龙清寒欺身上来,银白色的面具定在她面前,却是突然低下了头去,冷香飘然,咫尺之间。
上官流云只觉得心尖儿猛然间颤了颤,但随后便听得一声冷言从面具下幽幽传来:“你且来看看这个!”
上官流云依着她的话循着龙清寒的目光看去,但见龙清寒伸手将上官沉木的衣领向下拉扯了几分,紧跟着一个反手,迫使上官沉木的头向旁偏了偏,露出布满皱纹的斜后方脖子来。
上官流云朝龙清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豆粒大小的两个牙印深深印在上官沉木的后颈上,牙印周围泛出青黑的颜色,苍老松弛的皮肤似是枯木树皮一般,一眼瞧去颇有些可怖。
“蛇齿!”上官流云心寒一声惊道。
“你且来瞧,这牙印周围淤血众多,但是牙印处却没有半点结痂的痕迹。”龙清寒低头细细查看着上官沉木后颈上的齿印,沉下声同上官流云低低说道。
“肮脏之物竟如此贪心!”上官流云冷哼一声,紧紧咬了咬牙,狠声低语了一句道。
“待我捉到它,且看我不把这妖物剐了来作蛇羹吃!”
“你打算如何行事”龙清寒抬起头来,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望向她,定定然问道。
“此番倒要多麻烦式神大人你了!”
上官流云说完便起身走到了外间,伸手将砚台里的墨块用清水研开,重舔毫笔,沉腕一抖,行书宛若流水。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龙飞凤舞的字迹,桀骜而张扬。
龙清寒接过她写好的纸张,目光在上面停滞了片刻,随后也沉了沉眸子,轻轻颔首点头:“如此安排也好!”
上官流云朝她点了点头,回头望向内间的方向,接下来便是静待了。
从上官沉木的屋子出来的时候四宿式神还立在上官沉木的院门前,上官流云斜着眼角的余光在他四人身上扫视了一番,见他兄弟四人jīng神矍铄便也不再多言,只压下声来低低开口沉声问:“家主昏迷前尔等四人一直在此处伺候?”
“回三小姐话,我弟兄四人向来轮值,家主昏迷前乃是我同鬼宿在此。”角宿上前,凛然正色回道。
上官流云闻言,目光在他和鬼宿脸上打量一番后,却只是在嘴角勾起了一抹轻浅细微的弧度,淡淡道:“家主昏迷前在何处,做些什么?”
“回三小姐,家主昏迷前在大小姐处用了饭食,然后去书房看了会儿书,昨个儿夜里亥时说乏了要休息,只是人还没走出书房就晕了过去。”
“亥时便说乏了?”上官流云闻言微微眯了眯眼,暗自思量了片刻方才抬起头来缓缓道:“我知道了,你四人在此好好看守,不得放半个人影进去,里面若有异动也不许进去,只立时来报我便是!”
“这……”角宿闻言面上露出了些许为难神色。这是却听得一旁沉默良久的奎宿上前来单膝跪倒抱拳道:“谨遵三小姐之命。”
上官流云点点头,目光抬起来扫过余下的三人。
角宿,斗宿,鬼宿面面相觑暗中jiāo换了一个眼神也跟在奎宿身后跪倒应声:“谨遵三小姐之命!”
上官流云勾了勾嘴角,却是隐隐的冷笑神色,不再同他四人多言,转身便离开了上官沉木的院子。
她脚步刚跨出院落便听得身后传来低低的话语声:“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家主!”
“三哥,她还不是!”
“三弟,你打算背弃契约吗?”
“大哥四弟你们都小声点莫让她听见了去!”
“放心,她出了院门,凡人之躯听力不及此处!”鬼宿压低了声音冷着目光朝院门方向说道。
“但凡人之躯亦不可安然无恙挡下宿刃的杀招!”斗宿沉下眸子来冷声道。
余下三人闻他此言心中亦都立时变得沉甸甸的,再无半句多言。那一日厮杀之景还清晰地刻在眼前,那个人以一己之力搏去了他兄弟四人苦心研究出来的招法,到头来却还安然无恙出现在他兄弟四人面前。这个常日里从未被人注意过的三小姐,到底又多大的本事,四宿之中竟无一人知晓。
“总而言之,眼下先静观其变吧!”角宿在旁思忖良久后方徐徐开口说道。
余下三人见自家兄长发话也都噤了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多言。
上官流云站在院外暗暗冷笑了一声,心下沉了沉,却是加快了脚步朝东厢走去。
东厢内,上官皓月正cao着式神将上官凌雪的屋子打扫gān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