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GL_琉璃秀【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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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知县是个好官。”大家都这样说。就连那些嘴臭的,也只能撇撇嘴,说不出反驳的话。
秋知县还请了认字的说书先生,于每晴天县衙前给大家讲各种书本上关于“礼义廉耻”的故事,那先生每天还会教授三到五个大字,任谁都可以去听、去学,好多人大字不识一个,有这等机会,那得不新鲜的?甭管数九隆冬,皆围满了人,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在平安县是一件时兴、值得炫耀的事。秋知县政务闲暇时,也会偶尔即兴来一段,与民同乐,若是那家人家生了孩子,能请得秋知县赋名,那简直是一件值得放鞭pào庆贺的喜事。
“秋知县是个好官,就是遭遇惨了点。”大家又说。
说到秋家的女儿,大家都摇头,可惜啊,多好的一个女娃,长得多漂亮......就这样毁了。
“听说啊,还遭订了婚的人家退亲了,据说秋夫人都气坏了。哎......”
“可不是,那些山贼就该千刀万剐,秋知县还允许他们用工时减轻坐牢的时间,真是修了八辈子福他们......”
“哎,好人有好报,我家儿子在衙里当差,见过这小姐儿,听说是个大气的,指不定以后有比那人家更好的出路呢!”
“希望吧!”
大家私底下都那样议论着,也寄托上他们无能为力的好意。
而议论中的主角,此刻正呆在房间里,正在提笔写字。
一个俊逸的“静”字。
脚边一盘火炭静静的燃烧着,她写完,正巧有一节火炭燃着骨节,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啪!”
“小姐的字是越来越好了!”蕊儿在旁边轻柔的笑着说。
芸娘笑了笑,放下笔,“字好又何用?到底做不到。”把那刚写好的字揉成一团,扔到了火炭盆里,瞬间引起一小串火苗......
蕊儿目瞪口呆,又觉得那话意义深远去了,嗫嚅,“小姐......”
小姐自从从北平府回来,就这般了。
这般是如何,叫蕊儿说,又说不出个之所以,可就是直觉不一样了,就连笑容,就算小姐笑着,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到底小姐在北平府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在王府里收到奚落了?不然怎么两天就回来了?
她当时因为感染了风寒,并没有同去,同去的是几个仆妇,可仆妇们一到王府,就被安排到府里下人的住处,并不晓得小姐的事,只知道回程中,祈云郡主遣了两个亲兵追上来,送了两个人头给小姐——
这可把所有人吓坏了,私下都议论发生什么事,怎么郡主就遣人送了两个人头来,多不吉利啊!
听说亲兵中一个问小姐:芸小娘子,可有话转告郡主?
听说小姐只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句:努力加餐饭吧。便让那两亲兵走了。
蕊儿听闻后脸色就奇异了,因为,因为最近小姐看的诗,里面就有这么一句话啊: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不过她知道小姐的脾xing,她不想说的话,问了也不会说,没看见老爷、夫人都折翼了?
不过,回来后小姐也没什么失常的表现,就是“看着”心qíng不大好的样子,倒是召见了好多回翔祥记的掌柜,每每见完,却总是冷冷发笑,教人心寒——
可是若是说小姐在镇南王府受了委屈,缘何又对那支据说是卫王妃所送的jīng美簪子郑而重之收藏?她家小姐可不像那等贪慕jīng物之人,而且,当时小姐还说了句“人qíng债物,用处颇多”......?什么意思?蕊儿的小心思实在想不透这许多,只觉得小姐的心思,实在太费解了。
这时候,一个仆妇在门外叫道:小姐......小姐......夫人说院子里那株梅花开了花,让你也去瞧瞧呢!
房内的芸娘笑了笑,这是她娘亲变着法子想让她开心了,又何苦折了她苦心?即便不愿动——“我就来。”
蕊儿给她披上了氅子。
走出门外,一阵冷寒之气扑面而来,一片雪花飘落她衣襟。芸娘捻起,却又于指间消融......
“不是梅花契份深,与谁共话岁寒心。”
不是你我特别有缘分,可是,如果你不在,我跟谁诉说内心的寂寥。
她呢呢。
“小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

☆、第五十三章 林佑安回来

这个年,镇南王府过得愁云惨雾,府内人人自危,先是:
芸小娘子决绝离开,郡主惊慌追了出去。两人在庭院中吵了起来。因为有一小段距离,众人也不敢凑得太近,虽然都拉起了耳朵,但能听到的也不多。似乎是芸小娘子指责镇南王府的人不要脸故意设局陷害她,这里面,仿佛还有王妃娘娘的手段......当然,大家明里是不敢肯定的,但仔细一想,仿佛又了然:郡主因为先前中毒,后又多次遭害,所以她院里的守卫是最森严的,轻易不得入内,若没王妃娘娘的手笔,那个后来被查出、当众杖死的新进小宫人哪能轻易不经过仔细盘问就能把芸小娘子带走、还路上一个人都没遇上?能安排妥当这些的当然是王妃娘娘啊,要不然芸小娘子为何意味深长的说“谢谢王妃?”难道就真是普通意义上的“谢谢”这么简单么?当然不啊!那个小娘子多厉害啊,连王爷殿下也敢顶撞,说的话能没禅机?
好!就算这些作不得真,那王爷殿下打王妃娘娘并且对她下禁足令又怎说?王爷殿下对王妃娘娘可是敬爱有加,连话都不曾对她大声说过的——
说到这个,那可算是镇南王府最大、最惊人的新闻了。自芸小娘子气冲冲的离去后,郡主就冲到卫王妃的院里跟王妃殿下大吵了一场,吵的是什么,具体没人知道,但不少人可是亲耳听到了郡主尖锐地责问王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这样做......”一连问了好几声,听后来入内侍候的宫人说,卫王妃当时脸色都是青白青白的。
郡主跟王妃殿下吵完就回军营了,过娘也没回来。
这说明什么?总不会是郡主生气卫王妃没照顾好芸小娘子生气吵的吧?!她就是想借芸小娘子的事打压高阳郡王、诬赖临阳郡王,从而使郡主的地位更稳固啊,要不然,王爷怎么会气得动手打她?还借口王妃殿下病了要静养,不准人去看她,这分明就是禁足啊!
事qíng至此,该打的,打了;该罚的,罚了;该杀的,也杀了,众人都以为该暂告一段落了。
没有。
还没完。
王爷殿下把两位郡王身边的人都换了,就连各院夫人身边的人也过了一遍,但凡有丁点不安分的,全打了出去,一时间,王府内腥风血雨,人人提心吊胆——
刘夫人所在的“摘星楼“里,刘夫人捏着手绢不安的走来走去,神qíng忐忑,yù言又止,终究又忍不住,向一旁状似安然的林晋安叫了声:“晋安......”
林晋安笑了笑,声音带点冷。“娘亲,有何可急?该急的不是我们,是大哥才对。反正我就一个闲散郡王,身边呆谁不一样,倒是大哥......”他嘴边撇起了冷笑,“想陷害我与人私通,却偷jī不着蚀把米,好不容易培养的亲信,一个都没了。”
“可是......”刘夫人总觉得不安,看向林晋安的眼神充满了焦虑,看得林晋安不由得心头发软,这个女人虽然不是很聪明,也没显赫的娘家可帮他,可到底是心系着他的,声音不由得放柔了些,“娘亲,父王虽然责罚了母妃,可父王毕竟是敬重母妃的,也知道这件事并非母妃一手所为,不然也不会连责我们,待父王平息了怒气,母妃还是那个后院之主,只要紧着她,你我母子二人不愁没好日子过。”
林思安设计他去见芸娘,然后使人撞破,目的不过是bī他娶一个名节遭污的女人好让天下人耻笑于他、使他在王府里、北平无立足之地罢了,可是,一个男人,娶一个妾,就算那个妾是个破鞋,与他实际名声有何妨碍?顶多被人认为“风流”而已。所以,他很安然的“中计”赴约,事qíng也如预估的一样,除了结局——
回想起当日,林晋安仍然觉得震撼、震惊。在计划开始之时,他曾设想过,只要能拉拢妹妹,就算这个小娘子貌比无盐他也认了,他权当供奉了一尊菩萨在院里,可是,那芸小娘子如此美貌......所以,这个看似是林思安设计,实际由卫王妃掌控的“局”,他入得越发心甘,只是......他真的没想到那么娇弱的人,除了美貌之下,还有如此机智、才智、气度和惊人的灵牙利齿——
他们母子都吃过刁夫人、林曼妮,柳夫人的亏,当时看着她们吃瘪,内心可是欢喜得很以,以至于他娘亲回来后连呸了几声:她们也有今日!
只不过欢喜只持续了两三日,他父王就开始着手整顿后院了。林晋安不是没有忐忑过的,只是众院皆如此,更何况,一对不林思安,他那点损失,真不算什么。
在刘夫人两母子说着话、思量着现况的同时,在刁夫人的院子里,类似的谈话在进行着,不过,更尖锐而已。
事发后,刁夫人简直不可安日,就怕林震威发现了其实不是卫王妃设计,而是他们设计的,好在,林思安聪明,先下手为qiáng,让下人流言起卫王妃,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卫王妃做的睡觉,就连王爷,恐怕也那么认为了。只是......
刁夫人看着一旁虎着脸的儿子焦虑的叫道:“思安,你说句话啊,这可怎么办,你说,你父王是不是知道是你......”不然怎么会把你的人一个不剩的撤了?
林思安“砰”的拍了一下台,把刁夫人未完的话扼杀在嘴边。林思安怒道:“若不是你胡说八道,父王怎会如此生气?还连我身边的人都撤了,还不都是你!”声音带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刁夫人瑟缩了一下,随即像是反驳像是自我安慰的说道:“可是,林晋安那也不......应该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他能跟我比吗,他什么人?身边那些小厮书童,换一百次、换一百个也没事。”林思安简直要被自己母亲的短视、无知气死了。
“我......我那不是见你妹妹被打......想......”
“那是能说出来的话吗?二弟私通外人,就算是真的,话能说出来吗?你让父王面子放哪里放?娘亲,下回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林思安想起自己母亲的蠢行都觉得心口痛,“还有,妹妹她跳出来gān什么?那么多人,就她行?!没看林祈云都哑火了吗?!她非要出来显,人一肚子火,不打她打谁?别说是打了妹妹,就算换了打了娘亲你,父王也说不了什么!”一群蠢货!林思安真想这样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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