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父母敲锣打鼓邀请全村人一起看《故人犹唱》,雷丘就觉得这个场面真是充满了欢天喜地过大年的氛围。
就在这个雷丘准备窝在沙发上长蘑菇的下午,有人敲响了她家的门。准确来说是敲响了宋萍果的出租屋的门。
雷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不qíng不愿地抱着抱枕站起来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龚逍也双手高举一个文件袋,用特别浮夸的语气大喊:“惊喜!”
雷丘冷漠地问她:“文件袋里是什么?”
“合同。咱们虽然关系好,但不能老靠着人qíng办事儿不是?”龚逍也走进门来,下意识地看向厨房,失望地皱了皱鼻子,“你家小苹果怎么还没回来啊,你倒是催催她,你不急我都急了。”
“我怎么不急,我急得都瘦了。”雷丘坐在沙发上,拆开龚逍也递给她的文件袋,看着里面厚厚一大摞的打印合约,“龚头儿,你来真的啊?”
“当然来真的,不然我特意跑到你这里来gān什么,又没有饭可以蹭。”龚逍也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杯茶,“好在茶叶还不错,也是宋萍果的?”
“茶叶是我自己的。你再这么关心我家苹果,我就要怀疑你有撬墙角的意向了。”雷丘翻着龚逍也给她的合同,一页页地往下翻,她上完小学就去了戏校,戏校里虽然也有文化课,但是毕竟还是以学戏为主要任务。
所以雷丘看到这份复杂的、充满了数据的合同时,她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察觉到了雷丘这会儿可能正在心里破口大骂,龚逍也贴心地抽出来其中一页纸放到雷丘跟前:“你看这张,这张说的是人话。”
“那就冲着你刚才那声咱们,我能少要百分之五提成――我就是客套一下,你听得出来吧?”
“没事,就冲着你这个少要百分之五的诚意,我多给你百分之五。”
龚逍也和雷丘都是做事很有效率的慡快人,从龚逍也走进门到雷丘在合同上签字,整个过程不到十五分钟。
送走龚逍也之后,雷丘在心里感叹自己说得真准,这是她蛰伏起来积攒能量,就等着来年开chūn的时候爆发的冬天。
这么想着,她心满意足地准备继续躺在沙发上长蘑菇――结果敲门声又响了。
几乎是在雷丘打开门的瞬间,宋萍果连着她背后那个被塞满了的背包一起扑到了雷丘怀里。
宋萍果双手搭在她脖子后面,整个人连同背包的重量一起压上来,毫无心理准备的雷丘差点被这么一下给撞到地上去,摇摇晃晃地站稳,疑惑地低下头看着宋萍果:“这么想我?两天前才见过啊?”
宋萍果把脸埋在雷丘肩膀上,声音闷闷的:“雷丘,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嗯?”
一般来说,这样问莫名其妙的问题,又莫名其妙开始撒娇的人都是雷丘,当宋萍果忽然这么gān的时候,雷丘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她是不是太擅长带坏别人了,先是让整个剧组和她一起吃吃吃,然后是让徐若洋也学会了熬“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的心灵jī汤,接着又让宋萍果学会了无理取闹。
那可是沉稳冷静仿佛出生起就是三十岁的宋萍果。
“不回答我就不松手……”
雷丘心想那我就不回答,你就这么挂我身上吧,挺好的。
可是宋萍果背后的包实在是太重了,让雷丘不得不做出一定的妥协。
“呃……”雷丘艰难地组织着措辞,“因为我觉得你是我的灵魂伴侣。”
宋萍果猛地把头抬了起来,满脸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生气的惊愕,过了半晌她才慢慢吞地追问:“能不能来个稍微正常点的回答,都什么年代了还灵魂伴侣?你知道自己灵魂长什么样了吗?”
雷丘和宋萍果刚认识不久,相处模式就像是两个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在她们恋爱之后,相处模式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变化,直接就从知己故友这个档次冲刺到了老夫老妻这个档次,中间连个刹车都没踩过。
正因为平时的相处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雷丘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问题。
只好先用权宜之计。
“嗯……这个……这样,小苹果,你先下来,我慢慢和你说。”
“那我岂不是中了你的权宜之计。”
“哎呀,这么深奥的问题,你总得让我思考思考是不是?”雷丘瞄了一眼墙上的钟,“这会儿小吃摊也该出摊了,让我一边吃一边想好吧?”
宋萍果松开手从雷丘身上下来:“就你这个说话水平居然也能找到女朋友。”
“因为我真诚啊。”雷丘接过宋萍果手上的背包,放在沙发上,摸摸口袋确认钱包带在身上了,“走吧,今天晚上我保证编一个特别完美的答案给你,你可以发到朋友圈chuī嘘你女朋友特别会说话。”
“……编一个?”
“哦不是编,是想,想一个,从我的内心深处寻找答案。”
☆、第四十章 套圈和灵魂伴侣
就在距离雷丘和宋萍果现在所住的房子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步行街。步行街内部的商铺自然生意很好,而且还带动了旁边一条街的各类摊主的生意,越来越多的小摊贩都来这里出摊――简言之就是这里好吃的是真多啊。
雷丘偶尔也会来这里买点东西带回去吃,不过从来没认认真真地逛过,今天来一看,摊贩的种类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丰富。
不光有各种油炸食品和小吃,还有卖衣服和小首饰的地摊,最让雷和宋萍果震惊的是广场上居然还有个小游乐场,不少家长正带着孩子坐电动小飞机电动小火车,雷丘站在原地呆呆地凝视了三十秒空中欢腾地上下移动的小飞机,宋萍果用胳膊肘捅捅她:“看什么?你想坐啊?”
雷丘半张着嘴摇了摇头:“不,就是感觉自己像农村人刚进城――这好好的夜市为什么还有个游乐场啊?”
过了五分钟之后,宋萍果意识到雷丘说不想玩可能就只是不想坐小火车小飞机而已,其他的项目她还是很想玩的。
而且玩得不亦乐乎。
她先是问旁边一个卖发卡发箍的女人换了零钱,然后直奔灯光昏暗的广场上那两台发出亮白色光芒的抓娃娃机,失望地咂了咂嘴:“怎么都长这么丑啊?”
这话不假,虽然抓娃娃机本身看上去和大商场里的正规机器没什么差别,但是这机子里装的娃娃实在是长得太魔幻现实主义了,都是最近大热的动画人物玩偶,原本的设计可能还是蛮可爱的,但是实物就像是出厂之后被一辆压路机给重重地碾过。
不过雷丘看重过程不看重结果的人生原则在这里也是生效的,这种失望还没延续个几秒钟,她就把硬币投到了机器里,半张脸紧贴着抓娃娃机的玻璃,仔细观察那个机械爪子的动向。
“你不嫌冷啊?”宋萍果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她,“胡话编好了没有,我还等着听呢。”
“再等等,等我先抓到这个娃娃,就差一点点了……”雷丘几乎都要把整个抓娃娃机给抬起来了,“哎呀你过来帮个忙嘛……”
宋萍果哭笑不得地问她:“帮什么忙?”
“帮我看着点旁边有没有人。”雷丘悄无声息地把抓娃娃机的其中一边给抬了起来,原本在dòng口徘徊的娃娃瞬间就失去了平衡,咣当一声从出口处掉了出来。
“……别跟我说话,我不认识你。”
雷丘嘻嘻哈哈地抱着那个奇丑无比的娃娃:“哎呀,合理利用自身优势嘛,我都投了十几二十个币下去了,就这么丑的娃娃能买三四个。”
“我是说,如果你敢继续抱着那个娃娃,那接下来逛街的过程中我就不认识你。”
雷丘二话不说把娃娃送给了刚才给她换零钱的那个摊主的女儿,小女孩礼貌的说谢谢,却掩盖不住眼底对这个娃娃的嫌弃。
“唉,大家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真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啊,我们还是去吃点东西平复一下qíng绪吧。”雷丘转过身径直走到一个卖油炸食品的摊子跟前,“老板,炸姬菇。”
宋萍果小声纠正:“那是平菇。”
“哎呀,不是差不多的东西嘛。”雷丘望着锅里翻腾的油花,“别说话,让我静静探索一下我的内心,好告诉你你到底为什么是我的灵魂伴侣。”
“编不出来就直说吧,我不怪你。”
“有关qíng话的事儿,怎么能叫编呢?那叫内心qíng感的自然流露,你总得让我酝酿酝酿!”
一边吃炸平菇一边漫无目的乱逛的时候,宋萍果忽然眼前一亮――她发现了一个让她很感兴趣的传统娱乐项目。
套圈。
宋萍果小时候和父母出去玩的时候也经常碰到类似的套圈摊子。摊子上其实也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大多是些玩具啊小摆件啊之类的,就是玩个乐子,往往都是家长在孩子的央求下不qíng不愿地掏出钱包,然后从老板手里接过十个套圈。
因为工作的时间关系,宋勇很少有时间陪宋萍果出去玩,难得有一次机会去逛夜市,他指着路边的摊子一个个地问宋萍果:“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玩这个?有没有想买的?”
可惜宋萍果完全不给他发挥的空间,无论问什么答案都是摇头,当宋萍果终于停下脚步说自己想玩套圈的时候,宋勇十分激动地把钱放进老板手里,换来了十个套圈,转jiāo到宋萍果手中。
不过让一个小学生丢套圈,排除当天的运气实在好到爆炸这种特殊qíng况,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偏偏那时候的宋萍果还很记仇。
宋勇再次有机会带她去夜市玩的时候,她看着那个套圈摊子,冷冷地说了一句。
“都是骗人的。”
然后宋萍果就再也没有玩过套圈。
时隔多年,她还真的想再试试看了。相比之下,雷丘对于套圈就像对抓娃娃机一样感兴趣,立刻就去买了十个圈,开始在场地中寻觅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见她小孩子一样兴奋的样子,宋萍果还是忍不住想笑。
现在想来,雷丘确实没有享受过可以尽qíng玩乐的童年,或者说,她小时候有时间玩的时候没有东西可以玩,后来有东西可以玩了,她又没有这个时间了。
从被师父皮丘带走学戏为止,雷丘就把自己的全部都放在了舞台上。
这也正是宋萍果所担忧的事qíng,她当然相信雷丘喜欢她,也相信雷丘的人品,但是她在雷丘的人生里,到底占了多少份量呢?会有演戏所占的份量重吗?
明知道这样的患得患失实在很傻,但人很难用自己的理智去战胜qíng感。
在扔了大概有五十多个圈之后,雷丘终于拿下了今天的第二个战利品,钥匙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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