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芳昨夜走后即不见踪影,今早突厥公主阿黛莎入了天策府后一直未见出来,蜜姬也一早进宫朝见李渊,只剩下君然、婉清和红玉在此等候。钱林正在桌前向君然等人哭诉,突见闯进一人,仿佛见了救星般扑过去,只扯住老妇道:“房夫人,夫子呢?夫子回来了么?”
原来,钱雨琴的相公欧阳少爷是个典型的làngdàng败家子,才娶雨琴过门时,见是个天仙般的美人,比那青楼里的女子不知要美丽多少倍,自是十分欢喜,哪知一月不到,便是腻味了,又日日流连于烟花柳巷。雨琴先还好言相劝,哪知这少爷xing子是个十分不懂疼惜的,平日里何曾被人管教过?如今被雨琴说了几句,登时起了火气拳脚相向,此后日日深夜方才酒醉至家,稍有不慎便又打又骂,甚而将青楼的姑娘带回家去过夜。可怜雨琴后来有了身孕,那厮也不肯稍有温存,倒以此为借口,越发的出去寻花问柳。雨琴只得眼睁睁忍着,整日以泪洗面,渐渐地也就淡了心,只愿不相见便是好的。
岂料那欧阳少爷竟惹祸上身,为了争一个歌jì的酒,与另一贵公子起了争执,争斗中打破了对方的头,都道那伤口很小只是出了点血,不想那公子回去后得了破伤风,不几日便一命呜呼。偏那公子乃是洛阳令尹家的小儿子,令尹岂肯善罢甘休?关外突厥战事一起,洛阳城中当时捉了几个突厥jian细,不知怎的就扯到欧阳府上,便将欧阳父子拿去问了死罪,家产也被抄没一空,钱府因雨琴之故也被牵连,府宅财帛皆被封,钱老爷也被捉去问案。
如今钱雨琴已怀胎八、九个月,与钱林两人无依无靠,幸而罗府与钱府乃是世jiāo,便将他两人接进府里照顾。钱林本yù往长安寻子衣帮助,恰因罗老爷向朝廷义捐甚多,得到携女共入长安觐见太子的机会,便一起来到长安。如今家中遭此变故,父亲还在大狱之内,钱林自然是心急如焚。
待房夫人进了屋,方华赶忙关上房门,会同张霞继续守在屋外警哨。
房夫人一把甩掉头巾,毫不客气地落了座,只将手指敲打着桌面,目光在几位美女脸上来回逡巡着,直过了片刻,方喝道:“说,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子衣真是女的么?”
原来,房夫人听夫君讲述子衣身份后,当下惊得许久都合不拢嘴,今早张霞来请她过去商议,便扮了老妇急急赶来。
钱林已是长大许多,更因姐姐一事知道子衣身份泄露的严重xing,当下偷偷瞧眼望去,见房夫人脸上并无愠色,这才稍稍放心,忙拿了茶盏去为房夫人沏茶。
三位美人对望一眼,君然缓缓颔首道:“正是。”
房夫人迷惑地道:“那…那你和子衣……”
君然从容道:“也是真。”
房夫人怔了怔,恍然道:“你们两个要对食?”
“是。”
“为何不去嫁人?这可比对食不知好多少倍。”
君然悠然望向窗外,轻声道:“夫人当知君然与子衣的qíng分,君然今生不作他想。”
婉清黯然垂了眼帘,似是在若有若无地叹息。房夫人望着君然,吸着气直摇头道:“你们也太惊世骇俗了些。子衣她,也是如此么?”
君然柔婉一笑,坚定地颔首道:“不错。”
钱林端了茶来,乖巧地道:“房夫人请用茶――纵然夫子是女子,也无甚不妥,只要夫子欢喜,乐得逍遥,岂非胜过人间夫妻无数?”
房夫人刚接了茶,闻得此言立时恍了神,半晌方笑道:“不想子衣竟教出此等学生来!”
婉清亦含笑道:“这孩子倒是有些奇异。”
红玉道:“林儿虽小,说的却也在理,倒是我等,日日顾及人前人后的,未必能懂得其中至真之理。无论怎样也罢,终究要自己欢喜才好。”
房夫人叹息着点头道:“既是君然小姐和子衣决定如此,我自是不再过问,只有一样,不论选的哪条路,都要忠诚如一才得幸福。”
君然欢喜地深福一礼:“谢房夫人成全。”
房夫人扶了她道:“谢什么?这对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近日这送入长安的宫女被放出来对食的多了去了,哪里会多你们一对?不过倒未必有你二人这般qíng深的。”言罢又自言自语道,“我说平日里瞧着子衣恁俊秀,不料果真是女子扮的!”又愣神一刻,念及种种过往之事,恍如仍在梦中,好一会儿才转向君然,叹道,“人家是能嫁人的挤破头了往外嫁,哪象你们几个,反是倒过来挤着去对食,天下哪有这样的事?竟是让我瞧见了。倒是你和子衣两个,还真是千古奇闻呢!这一路走来,如此波折不断,竟一直到了如今,成就这段传奇,日后定也是风流佳话!”
李世民仰靠在椅上,瞧着面前的长孙兄弟二人,怡然道:“阿黛莎公主已经安排好了她的部族,我已委任他们部族的长老为郡守,按照约定,今日你二人就可以跟她走了。”
长孙兄弟对望一眼,又瞧了瞧李世民,见他不紧不慢地饮着茶,长孙郦沉声道:“敢问殿下,潇大人可是与我们一起走么?”
李世民停了停,放了茶盏:“还有什么,一起说罢。”
长孙瑜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笑道:“袁姑娘自然也是一起走罢?”
“咚!”案上猛然一记重响,长孙瑜哆嗦了下,偷眼望去,只见李世民锐利的目光正she向他二人:“你们好大的胆子!”李世民起了身,厉声道,“长孙瑜,你当你们在洛阳私吞酒楼的事我不知道么?若不是看在蓉儿的面上,早将你两个问罪了!长孙郦,你刻意隐瞒qíng报以为我也不知么?你二人早知潇子衣女子身份,这么大的事qíng居然就被你私扣不报!若不是高枫和chūn娘,我还真被蒙在鼓里!”
长孙郦回道:“潇子衣既已准备退出官场,又何尝不可给她方便呢?”
长孙瑜陪笑道:“再说,您也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也该放她走了罢。”
“住口!”李世民负手走近二人身旁,一字一字道,“她是我李世民的未来太子正妃,岂是你们两个可以想带走就带走的?”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长孙郦咬牙又问道:“那袁姑娘呢?”
李世民望着他,深深笑道:“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她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们还是乖乖地跟着阿黛莎走罢!”
众人聚集在承乾殿里,程咬金见房玄龄东张西望心神不定,遂道:“老房,你是不是在找潇老弟?”
房玄龄无言地笑了笑,又摇摇头:“不知她现下在何处。”
“不用找了!”李世民一探身进了承乾殿。
“我说殿下,从昨儿个晚上到今天进长安城,一直都没有老弟的影子,他去哪里了?”
李世民一笑:“子衣就在天策府内,她暂时就不出来了。”
房玄龄小心道:“潇大人可是身体不适么?”
李世民望着房玄龄,深邃的眸子里满是自信的笑容:“她要在这里准备着结姻亲事宜呢。”
房玄龄垂了眼,笑道:“不知是何姻亲呢?”
李世民侧了头,定定地立住,洒然道:“房爱卿就先帮我糙拟一份册封太子正妃的奏折备着罢。”
“什么?”程咬金怔了怔,“殿下,我没听明白,你刚才说要册封,是册封谁为太子正妃?跟潇老弟什么关系?”
李世民自笑不语,秦琼拉了程咬金道:“咬金,你猴急什么?自然是潇兄弟家的女子了。”
房玄龄扫了一眼长孙无忌,见他面无表qíng,遂向李世民应道:“是。”
程咬金咂着嘴嘟哝道:“好事倒是好事――潇老弟家居然还有姐妹?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蜜姬被人引着绕过回廊,直走到文学馆内方才停下。一路上蜜姬转着眼珠四下偷瞄,却是连子衣的身影都未见,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
“蜜姬公主因何叹气呢?”李世民放了书册,翩翩走近。
“哦,觉得你这里七拐八绕的,绕得我晕头转向。”
李世民温和地笑了笑:“公主可是已入宫见过陛下了?”
“是,所以来向太子殿下辞行,准备起身离开长安了。”
“公主喜欢长安么?”
“长安自然不错,房子嘛,又大又宽敞,又很气派,人住在里面豪气油然而生。嗯,吃的玩的东西也很多。”
“那公主可愿常在长安?”
蜜姬耸了耸肩:“不了,我还是更喜欢洛阳。”
“那――如果让公主住在皇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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