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琴红了脸,啐道:“我哪有着急?”言罢忍不住又向外望了几眼。那人衣不解带地守了自己 一日一夜,还亲手喂汤药粥饭,对自己也十分地温柔体贴,仿佛忽然间,自己的相思终于得到了回报。
这一切是真的么?自己真不敢相信,那人就这么守在身边,与自己谈天说地,好似他从来都是自己的爱人。只是,这幸福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他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仅是一场梦而已,雨琴真的好怕!潇公子,你快回来,只有看到你在雨琴身边,雨琴的心里才觉得塌实,雨琴,真的离不开你!
又一夜过去了,子衣只觉周身乏累得紧,仿佛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清晨的阳光已经溜进屋内,子衣刚想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钱小姐紧紧地握着。昨夜,钱小姐睡得较为安稳,面上也有了人色,不似前日那般憔悴yù凋,只神色间似很怕自己离开。
雨琴从甜梦中醒来,只见那人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正对自己温柔地笑着,便怔了怔,心里充满了喜悦,能得如此郎君,雨琴尚有何求?
子衣见她已然睡醒,拿了温水扶她喝下,方徐徐道:“钱小姐,子衣今日恐须离开钱府,去书院处理公务。子衣不在,钱小姐更要小心养病,按时服药。”
雨琴立时神色黯然,默默点了点头。子衣握了她的手,笑道:“罗大姐今日得空会再来陪你,子衣处理完公务即回。小姐且宽心养病,莫要子衣回来时瞧见小姐又瘦了一圈。”
雨琴心下一甜,嗔道:“雨琴自会注意,不许潇公子取笑人家。”
子衣在钱府用罢早饭,便急急去了丽正书院,据长孙瑜那日所言,自己离开书院月余,需要处理审阅的文案已堆积如山。待子衣踏进院长馆内,立时被一众早早等候的夫子和院外学者团团围住。原来,子衣订的制度,各学科设主授夫子一名,新生入学后,给予一个月的时间轮流听取卜卦、天象、地理水利、制造、医药、商贾、农事等各门课程,尔后随个人兴趣自由选择学科,但无论哪门学科,经书、礼乐棋画、数术、律法、历史、she御等课业都是必习之学。子衣又命人在书院内设一露天讲坛,无论学生老师,还是学院外的人士,均可登坛演讲,台下愿意听的人可席地坐听,可自由提问,不愿意听的可随时离开。这一讲坛吸引了洛阳城内众多的学者,开学一月以来,有很多人蜂拥而来宣讲自己的学术,争长论短一比高下,甚至还有比武斗法的,书院内一时间热闹非凡。
今日乃是学生选科的日子,关系到各位老师的声誉,再加上学院内云集了众多的院外学者,谁都不愿在天下学者面前丢了脸面,因此上早早做了准备,只等子衣一到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吸引学生选报自己的科业。
方华小心地站在园子外面,卓小姐今日很不高兴,正拿了潇大人的画像在屋内出气。当日在长安,卓小姐好不容易和潇大人团聚,自己便将行李从客栈拿回,哪知不小心和王猛撞上,行李散了一地,画像也掉了出来,被潇大人看到,自那以后,潇大人只要一瞧见卓小姐磨墨就吓得躲远远的,终有一回卓小姐恼了,便将大人揪进屋内,待出来时满面红通通的,细细一瞧,似被画了几些个红唇印,唬得自己和王猛都背转了身去,只当什么也没看到。如今卓小姐正在气恼大人,这画像怕是保不住了。也难怪卓小姐如此气恼,今日去钱府,瞧钱小姐向钱老爷提起大人时的羞涩欢喜模样,定是大人说了十分不该说的好话,才讨得钱小姐这般开心!
君然咬着唇,举起弓箭又对准了糙人,糙人的前胸赫然贴着子衣的画像,只已被cha了十几支箭(某人汗颜:幸亏那不是某的真身)。脑中浮起钱小姐脸上掩饰不住的甜蜜神色,君然禁不住赌气似地又连she了几支,虽明知呆子必是为了钱小姐早日康复才这般与其jiāo好,可…可呆子怎么可以和别的女子亲近……呆子,坏呆子!这些个女子你要如何办?
卓夫人瞧着女儿又穿了男装出去,止不住地摇头。君然当日看到子衣的批命,惊慌之下不及与母亲商议,便收拾行装带着方华去了长安。卓夫人那时正住在清林庵吃斋念佛,得到消息第二日回府,却被告知女儿一早就悄悄离开洛阳了,立时急得六神无主。女儿从小到大,何曾有过离开自己单独一人去远方的?若是有个闪失,这可怎么好?却也无法,只能和夏菏时常去竹园探望chūn兰秋jú,聊以慰藉。
前晚,卓夫人闻听子衣和君然都平安还家,便带着夏婶连夜从竹园赶回来,见自家女儿完完好好,又是疼惜又是气骂,早已是老泪纵横,君然劝慰了许久方好。这两日,子衣累积月余的公文都送到府里来了,女儿日夜不休地替他审阅,说要将文中重点或圈画或摘抄出来,以便子衣处理公文时轻松一点儿,少些cao劳,唉,只可怜了君儿!
他两人似是已解了心结,只是御赐金婚之事闹得满城风雨,那钱府的小姐又因此而病重,子衣只忙着在钱府看顾钱小姐,听方华所言,君儿今日从钱府回来便赌了气。如今看来,还是寻个吉日早些成亲才好,若再闹下去,要到何时才得休?
子衣临场即兴发表了一通演讲后,便在洛阳一众官员和学院师生的簇拥下,开始参观夫子们jīng心准备的一个又一个猛料,只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那商贾科的范夫子打开一扇门,顿时,众人只觉眼前光芒闪耀,眼花缭乱,当终于看清那是一屋子金灿灿的huáng金,直堆到屋梁顶时,所有的老师和学生差点没惊掉下巴来――古往今来谁不爱财?更何况,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山!
农事科的夫子则准备了几百个大出平日数倍的农果,以显示自己的学术成就,然而,众人惊叹一番后,一拥而上抢了个jīngjīng光光,只留下满地的果皮汁泥。地理水利科的夫子则更绝,领着众人到一小湖上泛舟,趁大家正惬意的当儿,悄悄泻了堤闸,于是众人在谈笑中突然就发现,所有的人正在泥窝里活象旱鸭子一样扑腾着船浆,而湖水已经放光了,当从湖中心的泥潭里走出来时,一个个都已弄了满身污泥。然而huáng敬之夫子却早早摆了迷阵在岸上等着,一gān老师学生从上午走到下午也没爬出阵去,直到huáng敬之撤了卦阵。
子衣因怕水而未敢下湖,老远站在岸上观看,避免了一身污泥的下场,留了一点体面,却也被这些热昏头脑的夫子们吓出了冷汗,不知道后面张道一还要再搞什么花样。
众人带着一身的泥泞入了天文馆,张道一皱了皱眉头,只准许众人于十米外观赏浑天仪与地动仪的复制品。子衣自是不信,明知乃是真品,伸长了脖子细瞧,果然是上面气盖穹庐,下有八只蟾蜍shòu体向外,紧连樽体,对应八龙,机巧玲珑,却又不失威仪。子衣念叨起流传后世的事qíng来,悄悄拉了张道一,问道:“先生可曾再行复制?”
张道一笑了笑:“地动仪乃jīng细之物,需待老夫慢慢浇铸。”
“在下前日给先生的手枪图纸,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老夫已在试制,还请院长再等几日才可。不过,院长的大鸟已被老夫制成,请院长光临试飞。”
子衣呆住,嘴巴张成O型,大鸟?他是说,他把飞机造出来了?昏!太疯狂了!
张道一已兴奋地扯着子衣到外面去,“院长在南阳时给老夫的那张图,令老夫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如今终于大功告成,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子衣已听不清他都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唐朝就造出飞机?这太可怕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在这个时代就能坐着飞机到波斯去,这……历史真的被改变了?
“院长请看!”张道一兴奋地指着空地上的庞然大物,后面所有的官员老师学生发出一片惊叹之声:“好大的一只鸟啊!”
子衣只瞄了一眼,即刻昏了过去,醒过来后狠掐自己的脸。我的天啊,莱特兄弟的发明,一千三百年后的东西啊,他竟然给造出来了!
张道一还在解说原图的结构不甚合理,太过繁杂,已经进行了改良,可以飞得更远,又说建造有多不容易,发动机很难搞明白,只好配合诸葛亮当年的木鸟进行了改造,如今费了多少木料铁钉,终于制成。
当子衣亲眼看着那个与鸟类相比,实在是庞大得不能再庞大的木制飞机,被张道一驾驶着飞到半空时,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中国人很早就制作出了能在天上飞的木鸟,自己提供的图纸,只不过使得小木鸟变成了大木鸟,而原理,却还是中国人自己的那一套,比老外的理论简单得多,或许,最好的飞机,应该就是这样的。
众人正在跳跃欢呼之际,张道一的木鸟已返回了地面,那庞然大物着陆时带起的漫天尘埃,将兴高采烈的人们扑了个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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