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突利父亲bào亡,撷利以叔父身份代为执掌汗位,并qiáng占了突利的母亲,而突利的母亲乃是汉人之女,与突利父亲夫妻qíng深,但为使儿子突利能活着长大成人,遂忍rǔ偷生任撷利霸占,qiáng压着无尽的耻rǔ和仇恨为其生下一女,唤做阿黛莎,却为此终日抑郁苦闷以至得了失心疯,带着年幼的阿黛莎远走,接着就听说自杀身亡了,突利听闻母亲身死,便逃离东突厥。而阿黛莎从小目睹母亲的痛苦十分仇恨撷利,却又因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无法报仇,她与突利乃是异父同母的亲兄妹,却又因自己象征着母亲的耻rǔ而无法面对她的哥哥,为此,阿黛莎一直流落在塞外边关。因其行侠仗义深得民心,那些互与汉人通婚的半汉化突厥部落都尊她为首领。她行踪飘忽不定,但因其貌美如花,常被塞外的流民和jian小欺凌,因此上一有男子近身,即拔剑拼命。长孙瑜只因与谢汉英相撞,便立刻被匕首抵住喉咙,如此行径,当是阿黛莎无疑。
临行前,秦王曾叮嘱自己,若擒住阿黛莎,定要妥善处置,日后大唐若与突厥开战,此女或许可以助我大唐一臂之力。如今动也动不得,问又问不出,可如何是好?子衣那里只怕撑不了许久了。
捉住刺客后,红玉即匆匆忙忙地回了家,钱小姐早哭晕了过去,君然和秀芳、婉清则随房夫人去牢房探视刺客。阿黛莎望了她们一眼,只见个个都容色苍白眼睛红肿如桃,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秀芳眼中she出浓浓的杀意,冷声道:“她若有什么不测,管你什么突厥公主,我必定让你死得苦痛无比!”
婉清道:“姑娘只怕是误会了子衣,还请姑娘jiāo出解药。”
“被那jian贼哄骗的女子果然不少!”
君然望着阿黛莎道:“姑娘可曾想过,若子衣果如姑娘所言之人,何以宁断剑而不肯she伤姑娘?” 阿黛莎闻言一震,似是想起火竹的威力,若有所悟,却仍硬道:“那是他心虚所致,或别有图谋以继续哄骗。”
房夫人叹道:“那依姑娘所见,这几位可有哪个是容易哄骗的?姑娘想必也是个聪明人,在园中时,难道看不出这些姑娘个个冰雪聪明心如明镜么?”
秀芳见她沉默不语,遂打开一叠档案,乃道:“这是陈鹿当日在洛阳亲手画押的供词,还有他的手印。”
阿黛莎瞥了一眼,冷笑道:“屈打成招也算数么?”
“那张生的亲笔书信,可作数么?”红玉提了一个红木小箱赶来,朝众人凄然一笑,开了锁。“一个人的笔迹可以摹仿,但他的言语习惯口气却是别人仿不来的。请姑娘细细察看,这些乃是他当日写给我的定qíng书信。”
阿黛莎疑惑地接过书信,翻阅了几封,嘲讽道:“若张生果然如此对待你,你又何苦留这些书信?”
红玉忧伤地一叹,道:“这里还有在长安时张生与崔莺莺往来的书信,以及张生在京兆尹衙门的供词手抄件。他的罪名,乃是拐卖良家妇女,以及私堕成形胎儿糙菅人命。红玉自知声名尽污,每看一眼不过徒增伤悲与悔恨,而今仍留着这些物件,只为了他日能将其编制成册,流传后世,使世间女子能引以为警!”
众人闻言一怔,阿黛莎也为之震颤惊撼,望了红玉许久,终道:“好,我信你!”
子衣醒来时已是第二日huáng昏,微微睁开双眼,只模糊看见一堆又红又肿的眼睛在自己的正上方,当下唬了一跳。
众美女见子衣苏醒,一齐围拢来,这个叫“子衣”,那个呼“潇郎”,还有唤“潇公子”的,把子衣摇的晕头转向,暗中叫苦不迭,果然是最难消受美人恩。阿黛莎调了药方出来,瞧见这等qíng形,不由哼道:“早知如此,就不解了他的药,让他继续躺那里好些!”只哪里有人理会?一gān美人都忙着如众星捧月般呵护心上人,生怕再有什么闪失。
一连两日,子衣躺在病塌上,众美人忙着端茶倒水送药,就连钱小姐也日日守侯,倒是袁西杏清闲得不知如何是好。阿黛莎瞧她生得也是国色天香,独独立于一旁,颇感兴趣地道:“姑娘就是高丽来的郡主――袁西杏么?”
“高丽已无袁西杏此人,如今奴婢名唤袁若兮,只是大唐潇府下人。”
“哦?” 阿黛莎细眉一挑,回望了美人环绕的子衣病chuáng一眼,懊恼道,“只怕那人果是个祸害,这些个美人还不够么!这等艳福!”
房玄龄见子衣日渐康复,遂与她商议政事。目下传旨的公公已向朝廷紧急发了公文,报知子衣遇刺受伤之事,看朝廷如何处置,程咬金则已独自赶去峡州。从长安刚刚送来的截获到的崔家书信上看,那崔大人早年在边塞一直与突厥人暗中来往,自突利反出东突厥后,撷利一直担心阿黛莎会率领那些半汉化突厥部落投奔突利,便暗中约定由崔家监视阿黛莎,故意布局营救认做义女,以时时掌握其行踪。数年来,崔大人一直与撷利书信来往,还在中间为齐王牵线搭桥。
秦王府众人本已打点行装等着回洛阳,却不料太子所居东宫突然失了火,连带一些朝廷文书也被焚毁,朝中有人报说怕是有jian人想谋害太子,张尹二妃又趁机说秦王一旦去了洛阳,凭借洛阳的实力,很可能成为第二个王世充,日后说不定会做出杨广杀兄弑父的勾当来。这些话正刺中李渊最为疑虑的心事,当下就不许李世民再离开长安半步,使得原本欢天喜地的一众人等立时凉透。为了平衡朝廷各派,李渊又准许三位殿下各自颁布手令,和自己的圣旨一样作为律令,结果导致朝政混乱,各级官员无所适从。前些日子,秦王下令严管赌坊,遏制赌博之风蔓延,不料太子那边却下令开放赌坊,减轻其赋税,一时间整个京城里,秦王辖下赌坊都关了门,太子和齐王辖下赌风炽盛,京城大小官员都睁只眼闭只眼,碰到秦王府巡逻就查封赌坊,碰到太子府巡逻就开门营业。两府巡逻兵士每每相遇,难免怒目相向,剑拔弩张,若照此发展下去,形势岌岌可危,还是要调拨人马早做准备的好。
房玄龄此次本是奉旨护送高丽女使到洛阳,现下使命已完,便要回长安去了,只希望将房夫子和子女留在洛阳,托子衣代为照顾。子衣自然明白,他这是在做最坏打算,只因长安形势险恶,李世民也明白众人想回洛阳之心切,因此也准许众将把家眷悄悄送至洛阳,即使自己不能保万一,也总要保住妻小。两人细细商议,决定将书院的武生扮成侍卫或行脚商人,暗暗分批送去长安,以为秦王府调用。
这日一早,卓夫人见子衣已能下chuáng行走,便张罗着一定要去白马寺烧香。子衣几次三番遇险,每次都差点弄出人命来,此次无论如何都要去白马寺上香,求神佛保佑才好。
子衣随着卓夫人三人上香拜佛,不知不觉又转到了白马寺后庙。君然下了台阶,见子衣怔怔地站在一园门边,遂轻轻走过去握住子衣的手。子衣似有些心神不宁,只回头对君然笑了笑。
夏婶奇道:“咦,夫人,这里还有一个后园呢。这假山的形状,怎么看着好象…好象在哪里见过?”
卓夫人径直走进门去,抚着假山点头叹息道:“不错,这是我们家乡江陵那座山的形状。”
卓夫人和夏婶唏嘘良久,子衣和君然见她两人甚是喜欢这园子,便陪着在里面四下闲逛。君然搀扶着母亲,只一双丽眼担忧地望向发呆的子衣。
卓夫人和夏婶见这园内还有一座后庙,十分惊讶,连呼与江南的那座后庙一模一样,心下更是欢喜,独子衣心事重重默默不语。
君然刚扶了母亲在树下石几上休息,转眼见子衣呆呆地站在方丈室门前,伸出手来似要推开那扇门。君然的心猛地痛了一下,揪得紧紧的,以至于要喘不过气来,潜意识里仿佛有一种很qiáng烈的感觉,感觉那扇门一开,子衣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一般,好痛啊。“子衣!”君然仿佛不胜深秋的冷风般抖了一下,柔弱地呼唤着。
子衣一惊,望了望方丈室的门,自己怎么又走这里来了?是太想家了么?转过身来,见君然正忧伤地望着自己,那神qíng里有不尽的担忧和柔弱,只看得自己生出无限的疼惜,禁不住走了过去。君然见子衣回到自己身边,心下这才稍稍一安。
“四位施主有礼了!长生大师说今日来的诸位乃是故jiāo,望能与各位一见。”
子衣转眼望去,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正是那日与长孙瑜一起来白马寺碰到的和尚。
“大师,原来是你呀!二小姐,这不是江南的那位高僧么!”夏婶儿又惊又喜。
卓夫人也欢喜地见礼道:“果然是高僧!不曾想还能在这里相见!故人别来无恙乎?”
子衣体贴地扶君然上了台阶,随在卓夫人后面进入一间禅房,听得她们招呼故人,便也望过去,却生生怔在那里:“方丈?!” 那白眉慈目,方外仙人似的老和尚,不正是无名寺庙的方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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