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砚_沧海惊鸿【完结】(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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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轻女子已经惊呆了,愣愣地看着杨熙,都忘了拜谢。

  宇文睿之前就看那抱着孩子的女子眼熟,脑中灵光一闪,突地想起来了:斜对街那处,不正是当年沁芳阁的老地盘吗?那个女子,不就是当年沁芳阁的头牌沐漪寒的侍婢红儿吗?

  沐漪寒当年被胁迫替宇文承吉做事,后来被宇文克俭霸占,这些宇文睿都是知道的。可那个身世可怜的女子后来如何了?宇文睿忙于亲征北郑,哪里有闲暇去知道?

  如今她在哪里?她的侍婢又为何沦落到这步田地?那个小婴孩儿,又是谁?

  这些往事,勾起了宇文睿的回忆。她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件事弄个清楚,刚想命人去下面喊了红儿来见,突听到魏顺欣喜的声音:“来了!来了!”

  宇文睿精神一振,她知道是景砚回来了,忙探出身去张望。

  街面上,哪还有杨熙、红儿等人的身影?远远的,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蹄子踏在青石板路上,“哒哒哒”……还有车轮“吱呀吱呀”的声音。

  宇文睿从来没发现这声音这么好听过。

  她心中的欢喜再也遮掩不住,只觉得这阳光无比的灿烂可人。

  “魏顺,跟上太后,咱们回宫!”宇文睿吩咐得喜气洋洋。

  魏顺大声答应着,跟着皇帝“噔噔噔”下了楼。

  那辆马车中坐的,正是景砚。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距自己不远处的宇文睿是何等的兴奋,她的思绪还沉浸在一个时辰前——

  景砚的母亲段夫人便葬在景氏祖地的景氏祖坟中,她祭奠了自己的母亲,陪着母亲痴坐了一会儿,心中的郁结仍是难以开解,转来转去的都是太皇太后临终时候的厉声指责:“你的母亲在天有灵,当以你为耻!”

  景砚轻抚母亲的墓碑,泪水止不住顺颊而下:母亲真的会以自己为耻吗?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先后爱上了宇文家的姐妹,母亲就以自己为耻了吗?

  她很想亲口听母亲说一说,是否真的认定自己那般不堪?

  哪怕她幼年的时候,母亲便因病故去了,景砚也不信,母亲若如今还活在人世,会舍得因为这件事辱骂自己。她相信母亲是疼爱她的。

  可为什么?自己的亲姨母,那个在幼年丧母之后,被自己视作母亲的女子,她直到弥留之际,都不肯放过自己?

  景砚肝肠寸断,却碍于大周太后的仪态,连在自己母亲的坟前都不能尽情一哭,她心中闷得疼痛。

  她多想,母亲能够重生,那样,至少她不会觉得这样难过!

  她多想,太皇太后重生也好,她要让她看一看,即使她与宇文睿在一处了,也不是太皇太后所认定的那样“不堪”!

  然而,一切终归是幻想罢了。谁也不会重生,徒留她一人承受那份割心之痛。

  回程的路上,景砚命何冲带着车马经过皇陵。何冲只道她想看看太皇太后与仁宗皇帝合葬的永陵,以寄哀思,却不知,景砚其实那一刻心中生出冲动,她极想冲到太皇太后的陵寝前,问问她:孩儿究竟哪里令母族为耻了?

  皇陵外的神道,平日里荒凉静寂,除非是皇家大祭的时候,这里都是人迹罕至的。景砚的车马路过这里,显得格外孤独。

  她撩起车帘,看着外面肃穆的光景,突地震住了——

  远处,孤零零地立着一个人影,那人面朝着永陵的方向,一动不动,仿佛神道两旁历经百年风吹雨打的石像一般。

  那是……药婆婆!

  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197章 陪我

  景砚的思绪还沉浸于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上,突听得“咯吱”一声,马车停住了。

  “怎么了?”景砚低声道。

  驾车的申全在帘外悄声回道:“是陛下……在后面!”

  景砚诧异一瞬,不禁失笑。她就知道,这小冤家断不会老老实实的在宫中等着,怕是在这里守候了几个时辰了吧?真难为她了。

  “请她上来。”景砚吩咐道。

  申全答应一声,便跳下车去。

  极快的,车帘一挑,现出了宇文睿俊秀的面孔来。

  “砚儿……”她笑盈盈地瞧着景砚,眉眼之间漾满了柔情蜜意。

  景砚心尖儿一颤,只觉得那一声似是直直彻入心底里,胸口间登时荡开了涟漪。

  “傻立在那里做什么?”她嗔宇文睿这会子倒装起矜持来了。

  宇文睿早就等得心痒难耐了,就等她这一声呢——

  景砚眼前一花,转眼间,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

  猴儿急成这样!景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瞥过脸去,生恐自己的面部表情泄露了心底的笑意。

  宇文睿不以为意,景砚能主动邀她同乘,她就觉得极开心了。哪怕这一路都不搭理她呢!能近观美人聊解相思之苦也是好的啊!

  宇文睿有滋有味地打量着景砚的衣着:虽说是祭奠先人,但这纯素色的衣裙裹在身上,衬得玲珑身形越发显得寂寥,看着也让人心疼啊!

  宇文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景砚腰间的衣料,明显感到景砚的身体一僵,亦没多想,只怜声道:“就算是夏日里天气暑热,郊外的风也比城里大啊,穿这么单薄,被风吹着了怎么得了?”

  这是两个人三个月以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景砚的心思远比宇文睿要敏感细腻。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腰肢上是曾经温暖了自己无数次的热度,景砚有些受不住,她不着痕迹地向车侧挪了挪身子。

  “郊外并没有什么大风,也挺热的。”她轻声道。

  宇文睿“哦”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话题了,竟有些尴尬。

  车轮“咯吱咯吱”地压着青石板路,车外面有叫卖声,有笑声,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纷纷杂杂的,一派人间烟火。

  车内却异乎寻常的安静。

  撑了一会儿,景砚便有些撑不下去了。身侧是真真切切的呼吸声,狭小的车厢内氤氲着身边人的独有的味道,她有点儿心猿意马。

  “等了多久了?”她轻声开口。

  宇文睿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话,脑袋里还在转着找个什么话题呢,被问得一愣。

  景砚深深地看她一眼,“一直在宫外等来的?”

  “啊!”宇文睿醒过神来,“没多久。”

  也就是两三个时辰吧。她在心里补上一句。

  “嗯,”景砚抿了抿唇,“还记得装扮了出来……”

  宇文睿摸了摸自己脑袋上束发的鎏金发簪,露齿一笑:“如何,像男子吗?”

  景砚闻言,掩唇而笑,眸子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宇文睿胸前的平坦上。

  宇文睿颇窘,抻了抻胸口下的衣料,像是在透气似的。

  “窦嬷嬷给弄的,闷得慌!”她小儿女娇嗔般,向景砚控诉自己可怜的胸被如何“凶残”地对待。

  景砚看得失了神,恍然无觉地覆上了她落在胸下的手背,轻轻抚摸着,梦呓般:“别闷坏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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