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砚_沧海惊鸿【完结】(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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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宇文睿再不废话,搂头盖脑一拳直奔吴骜的面门。

  吴骜犹自惊叹于少女的美丽,却不料这人就这么挥拳过来了。幸好他武人的本能未失,顾不得多想,急转身形躲过了宇文睿这一拳。

  不错啊!宇文睿暗叹。别看这黑大个儿身子壮实,灵活度却是分毫不差。

  她一拳尚未使老,如鹤般轻巧身姿一旋,左腿扬起,猛抽向吴骜的胸口。

  吴骜将将躲过那一拳,哪里想到这么快又来了一脚?

  他几乎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要抬臂格挡,电光火石间突地想到皇帝小时候就得名师指点,这么些年过去了,内力修为定然不凡。他唯恐这一挡被震断了臂骨,是以不敢硬迎,只好临时身体后仰,使了个“铁板桥”的功夫,堪堪躲过了宇文睿这一脚。

  见吴骜露了这手功夫,之前还想掩面遁走的何冲忍不住要冲口而出一声“好功夫”。

  这“铁板桥”的功夫,实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乃是躲避暗器和突至杀招的绝好手法。何况,以吴骜壮大的身体,竟然可以这般轻巧地使出这手功夫,可见这个少年平日之用功。

  何冲看得出,这少年并没有内力,只是仗着天生的好气力,再辅以时时刻苦,才能年纪轻轻就能在陛下手下走上几十招。这少年长得高壮威武,心思又正直,还知道刻苦上进,何冲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爱才之心。

  就在他思索间,宇文睿和吴骜二人已经来来去去过了三十余招。

  宇文睿尚自从容得很,嘴角边噙着一丝笑意,频频向吴骜发招。吴骜可就狼狈许多了,初初十几个回合,他还能偶尔还手向皇帝进招,可之后,他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这会子,他浑身的衣袍都湿透了,汗水涔涔顺着额角而下,显然已是体力不支。

  宇文睿见他模样,默默点了点头:很是不错了。被自己急攻近四十招还能勉强支撑,而且战意毫不退缩,嗯,朕想要的便是这样的将军。

  想罢,她再不客气,霍然腾起,如苍鹰展翅般扑向吴骜。

  吴骜一时看得眼花,竟辨不清她要从上中下哪一路进攻。不及他思索明白,宇文睿已然欺身而至,两手一错,扣住他的手臂和脖颈,迫使他脸面朝地,膝盖压制住他的后背和双腿,防他暴起。

  何冲见此情状,很想自戳双目——

  一国之君,“骑”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这成何体统?

  他很想问问宇文睿:陛下,您是女子,您自己……知道吧?

  宇文睿压制着吴骜,脸上却笑吟吟的:“吴骜,你输了。”

  吴骜被她欺身靠近,尤其是嗅到那淡淡的木樨气息,又被她修长的温润手指扣住手腕的一刻起,脸就已经涨得通红了。

  “我输了。”再不似小时候被宇文睿打败的时候尚自挣扎和不服气,吴骜滚烫的脸埋到地上,闷闷地认输。

  你倒是学得坦率了。宇文睿眉尖一挑,啧啧称奇。

  宇文睿松开他,自己盘膝席地而坐,又去拉吴骜也坐起来。

  吴骜别扭地侧过脸,不敢看她。

  宇文睿只当他输了阵心内沮丧,也不在意,而是温言道:“吴骜,你看,你打架输给了朕,肯定心中不服,却又无可奈何。朕也一样,就算朕贵为天子,这世间的事儿,也有让朕心中不服却又无可奈何的。”

  吴骜扭过头,拧着浓眉凝着她,似懂非懂。

  宇文睿叹息一声,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这质朴少年一时间是没法理解的。她亦不想为他解说,等他到了一定的位置,有些事自然就会懂得了。

  细问之下,宇文睿方知吴骜十四岁就从了军,从行伍而起。因为性子直爽,腿脚勤快,又不十分计较得失,是以很得上司的喜欢,于是那上司就做个人情,为他讨了个华阳围场护卫的闲差。

  宇文睿闻听,暗哼。她很想把吴骜的这位上司拎过来好好抽打一顿——

  好端端的一个大将军的苗子,险些就被这样埋没了。庸吏误事!

  一辈子做个围场的护卫有什么趣儿?整日价无所事事,养尊处优,那是垂垂老者做的事,哪里是生龙活虎的少年该做的?

  “吴骜,你可喜欢在这里做护卫?”宇文睿问道。

  吴骜嗫嚅着答不出来。若说“喜欢”,则违背了自己的本心;若说“不喜欢”,似乎又辜负了老上司的厚待。

  宇文睿岂会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她微微一笑:“你之前说要让朕给你个公道,如今朕就给你个公道如何?只不过这‘公道’能不能得到,要靠你自己努力。”

  吴骜仍是不解。

  宇文睿扬声对何冲道:“何爱卿,你瞧朕幼年时的这个朋友如何?”

  何冲等人早就下马侍立在了一旁。听皇帝如此问,何冲微讶,坦言道:“吴军士不错。”

  宇文睿轻笑,知道何冲是刻意避开“朕幼年时的朋友”,表示只是就事论事,不掺杂丝毫对皇帝的谄媚。

  “前日不是说侍卫班值人手不够用吗?就把吴骜充进去吧!”宇文睿道。

  何冲眼睛一亮,他宦海十余年,又是看着小皇帝长大的,知道她意在提拔吴骜。他也很是喜欢这个黑壮少年,遂朗声道:“谨遵圣命!”

  吴骜已经听傻了——

  自己居然就这么成了皇帝的近身侍卫?谁不知道内廷侍卫大多为贵介子弟,是一等一的培养外放武官的所在。

  他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浑忘了与秦焕争执一事。

  “傻了?”宇文睿把金弓挂在腰间,拍了拍,“朕知道你弓法超群,不过口说无凭,来人,给吴侍卫找匹马,寻一副弓箭来,朕要瞧瞧,你到底厉害到何等程度!”

  宇文睿已然跨上敖疆,绝尘而去。

  吴骜激动地抚摩着侍卫递给自己的弓与箭,遥遥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热血上涌,翻身上马——

  这样的君主,他愿意一直追随她,无论何时何地。

  傍晚时分,各路人马陆陆续续回转大本营。

  各人打得的猎物亦被运了回来,各自堆放着,等着负责计数的内监计算停当,报呈皇帝。

  宇文睿听着各家子弟猎得的数目,只笑吟吟地没言语。

  猎得最多的,果然是秦焕。

  不知抢了几家的!宇文睿暗嗤。

  夺得第二的是相王长子宇文克勤。

  勤皇兄果然勇武。宇文睿暗暗点头。

  夕阳西沉,天色暗了下来。

  众侍卫点起几丛篝火,君臣各自围坐,内监忙着将诸般猎物洗剥干净、烧烤烹饪,又将宫内带来的各色吃食果品摆了上来。

  大周朝的传统,每年秋狝当日入夜,君臣同乐。一则,彰显皇帝与众臣工同甘共苦;二则,也是总结秋狝成果,论功行赏的时刻。

  宇文睿端起满满一盏酒,清朗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原野上。

  “众卿,今日乃朕亲政后的第一遭秋狝,此番,朕当真收获颇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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